“老爷,老爷......”
钱氏还想做挣扎,却被人拖了下去。
傅怜儿正看戏,冷不防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段昀霆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边:“我们去花厅。”
傅怜儿回过神来,冷不防觉得掌心一热,心里微微悸动。
“......哦!”
出了这样的事情,傅府的筵席是办不下去了,傅振匆匆跟人赔礼道歉,送走了那些客人,才满目颓唐地去了花厅。
“父亲。”
傅怜儿站起身来。
“时候不早了,今日在傅府待得太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罢,侧头去看一旁饮茶的段昀霆。
傅振抬头,听了傅怜儿的话,原本木然的眼神中,有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怜儿。”
他悲怆的眼神中,又流下泪来:“从前,是爹......爹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让你凭白吃了许多苦。”
“你......可怨爹?”
傅怜儿抬眸,看向傅振。
一夜之间,他损失了自己最爱的小妾,最爱的女儿也失去了清白。此时的他头发花白,满脸颓唐,眼里难得露出几分慈祥老父亲的和蔼。
傅怜儿从前很少在傅振脸上看到这样的目光,更多的,是在外公身上。
如果是从前的傅怜儿,太过缺爱,一定会说,不怨,只要心里还有她便好吧?
可她不是。
她记得那个无辜死亡的侯氏;记得原主从前受过的委屈;记得傅振蝇营狗苟,不顾她的性命,要她笼络段昀霆;也记得上次她回来,傅振说的“让她死在宸王府”。
若傅伶萍母女不倒台,傅振这般难得慈爱的眼神,断然落不到她的身上。
“父亲,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
“对我好的,我会记得,会报答;对我不好的,我也便不再奢求什么了,人世间做公平的,便是对对自己好的人好,对对自己坏的人坏。”
“父亲当了傅伶萍的父亲这么多年,却很久不记得,也是我的父亲了。”
“天色不早了,我该离开了。”
说完,段昀霆亦起身,牵起她的手。
“傅大人,告辞!”
“天色晚了,你们要不......”
要不留下来?
傅振的话还未说完,两个身影,已经不疾不徐出了花厅,消失在黑夜之中。
竟是半点温情也没有。
出了傅府,段傅二人便上了马车。
傅怜儿沉默着。
她记得,原主小时候过得不好,可也有女儿家的心愿。
有一次,她心心念念想买孔明灯,于是去找了傅振。傅振含糊地答应她了。到了年节,傅振买了上百个孔明灯,可那都是给傅伶萍的。
那时候,她兴冲冲地跑过去,钱氏不高兴了,傅振便冷冷地道:“你来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
傅振是全然忘了,他答应她,给她买孔明灯的事情了。
傅怜儿在记忆里搜索,或许......从前的原主和傅振,也并不是全无温情。
那时候她还小,约莫三四岁的模样,钱氏还不如后来那般得宠,有一次她趁傅振睡着、鼾声如雷的时候,给傅振脸上画了只大乌龟。
傅振原本想打她的,可是手停在半空,又舍不得。
想来那时候,或许他对侯氏,对她,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露出外面星星点点的夜色来,傅怜儿发出一声轻叹。
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