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颇有些怀疑,“当真?”
温鱼猛点头,“当然是真的啊,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顾宴说:“你骗我的次数可不少。”
温鱼:“……”
男人能不能不要翻旧账!
两人暂时没回大理寺,而是又上了醉仙楼,温鱼忍不住心想醉仙楼的老板不太会做生意,按他们两个来醉仙楼吃饭的频率,老板如果会做生意,就应该给他们办一张贵宾卡。
结果没想到,刚上醉仙楼就碰上了宁也,只是宁也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周遭的热闹都仿佛与他无关。
温鱼和顾宴走过去时,他双腿随意的伸着,右手撑在桌子上,手撑着脑袋,锦衣玉冠之下,难得有了点颓废的意思。
顾宴眉心微蹙,踢了踢他的脚。
宁也瞬间清醒,待看清是顾宴和温鱼后,又重新委顿的半闭着眼。
小二给他们上了菜,顾宴又推了推宁也的手臂,“你在这里做什么?”
宁也的目光在他们两人面前转了一圈,又叹了口气,“看不出来吗,借酒消愁。”
温鱼耿直道:“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宁也身子往后一仰,“也许吧。”
温鱼忍不住道:“你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的,我帮你揍他。”
宁也失笑,“你能揍谁?”
温鱼一本正经,“我不能揍那不是还有顾宴么。”
顾宴看着宁也,良久一笑,“程蕴初如今已不在京城。”
宁也一顿,刚想开口,又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压低了嗓子道:“你知道她在哪?”
顾宴淡淡道:“清明寺。”
宁也狠狠蹙眉,“清明寺?她出家了?!”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有点激动,连声音都大了些。
温鱼赶紧往后看了眼其他桌的人,好在他们这一桌本来就是在角落里,因此并没有人注意这里。
但……她听到这消息也狠狠震惊了,程蕴初这人未必也对自己太狠了吧,杀了仇人之后,一点退路不给自己留啊,反手就是一个出家。
顾宴意有所指,“这是她自己选的。”
宁也不是蠢人,脑袋稍微一转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只是这情形实在尴尬,他与程蕴初非亲非故,不管怎么看都不该插手程蕴初的事,可不知怎的,他又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又疯又狠,那天他劝诫过一次,之后的日子里没再见到过她,平王府那时候也没出过事,他还以为程蕴初当真谨慎了。
可没想到,平王真的死了。
虽然这和宁也知道的时间有些出入,但宁也几乎可以肯定这事绝对是程蕴初干的,他自认为帮不上什么忙,可又怕她事没做干净,到时候留下来把柄,想和她通个气,想帮她,结果程蕴初压根就不见他了。
宁也觉得自己就跟个瞎子一样,烦闷的厉害。
温鱼虽然不清楚宁也和程蕴初之间的事,但看宁也挺心焦的,便提醒了一句,“其实你可以去看看她的,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宁也闷头就喝酒,“我以什么身份?”
温鱼往后一看,然后眼睛就是一亮,悄悄道:“比如说程蕴初哥哥的朋友?”
顾宴和宁也顺着她的动作往外一看,程蕴时和虞斐然正走进来。
温鱼说:“让我们把虞斐然忽略掉,程蕴时是程蕴初的哥哥,哪怕是出家了,他也有理由去看看妹妹吧。”
不知为何,虞斐然莫名其妙感觉脖子有点凉。
……
最终宁也还是轻而易举的博取了程蕴时的信任,原因无他,程蕴时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他是个读书人,平常两耳不闻窗外事,连带着其实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告诉他的,他压根就不知道妹妹怎么了。
但结合一下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程蕴时甚至觉得,程蕴初可能是因为宁也才会这么冲动的。
那么既然宁也主动说想去看看程蕴初,那程蕴时自然是无不肯的。
清明寺和寒山寺不同,寒山寺在山上,光是上山就要不少波折和时间,但清明寺就要好去很多,当然香火也并不旺盛,宁也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路上都在想程蕴初已经剃度了的样子。
结果到了清明寺之后,他就愣住了。
他居然看见了一个有头发的程蕴初。
“宁大人来这里做什么?”她站在廊下,表情淡淡的。
宁也站在院中,循声望去,看见个袅娜的身影。
她一身薄裙,裙摆上绣了几只蝴蝶,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披风,隔得有点远,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一眼望去,却觉得她气度清雅。
他以前似乎没有这样好好看过她。
宁也走进几步,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艰涩的小声道:“你怎么有头发?”
他身旁的程蕴时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很不合时宜的插了句话,“我妹妹……不该有头发吗?”
宁也:“?”
他看着程蕴初,最终满腔的疑惑全被自己强行咽了回去,他后退几步,正色拱手道:“今日前来,是在下唐突了。”
程蕴初坦然道:“确实,烦请宁大人在此稍等片刻,我待会再过来。”语罢,她像是真有什么事,步履匆匆的往后面去了。
宁也心头还是疑惑,忍不住揪着程蕴时,急急的发问,“程蕴初怎么回事?她不是要出家吗?带发修行?”
程蕴初越听越懵,最后忍不住打断,“我妹妹要出家?我怎么不知道?”
宁也更加疑惑了。
他不确定程蕴时知不知道程蕴初刚弄死了一个皇子的事,但根据他的观察,程蕴时的脑子有点过分简单了,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他想了想,问道:“程蕴初她为什么来这?”
程蕴时不假思索道:“她说她最近气运不佳,又说自己到了婚龄却还没有指望,心烦气躁,便与父亲商量,说清明寺风水好,她要在这里吃斋念佛一阵子,等心情好了再回去。”
宁也:“……就,就这样?”
程蕴时眨巴着一无所知的眼睛,“是啊,不然呢?就为了这么点事,她总不可能出家吧。”
宁也竟颇有几分恍惚,他想起今天午后时分,顾宴在醉仙楼说的话,他只说了程蕴初在清明寺,压根没说她要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