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胃里，居然满是纸团。
找不到一丁点食物的痕迹。
难道是死者临死之前，给他们留下的线索？是不是她拼死，也要为自己讨最后一点公道？
然而待她将宣纸团打开之后，又失望了，可失望之后，便是涌上来的愤怒！
纸团上满满的都是咒骂之语，用词污/秽不堪，但写的十分难看，字也是斗大一个，一眼扫过去，都是“贱/人”、“chang妇”之类的词，没什么特别的。
温鱼道：“死者胃中，共有宣纸四张，根据纸上的痕迹来看，凶手不止一人，起码是四个人以上，文化程度不高，没上过学，看内容的话，可能是有些情感上的纠纷。”
顾宴微微蹙眉，应了一声，又道：“身份还未查明？”
胖仵作一直给温鱼打下手，又看了她的剖验，心里正是满足的时候，答得也飞快，“官差已经画了像张贴在城郊各处了。”
顾宴“嗯。”了一声，看向胖仵作，一语不发。
胖仵作一愣，立马拱手道：“属下刚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先行告退了。”
胖仵作虽然胖，但是跑起来时却飞快，不多时停尸房里便只剩下温鱼和顾宴了。
温鱼把内脏都一一检查过之后，才开始做缝合，笃定道：“死者……是因为疼痛休克，加上长久以来的饥饿，几相叠加之后，才会这样。”
她笃定道：“另外，死者身上虐/待痕迹太多，且时间又长又短，有几处是旧伤，且已经快要痊愈，我怀疑死者生前是被关在某个地方，被凌虐了起码三到四天，最终才痛苦而死。”
她缝合的细致些，盼着等穿上衣裳就看不见痕迹了。
顾宴看着她缝合，道：“程蕴时在外面，一直说想见你。”
温鱼眉心轻蹙，“他想见我做什么？”
她又想起上次宁也说的事，警惕起来，“他不会真拿我当什么神仙真人吧？阿弥陀佛，我可庇佑不了他。”
说起来她愈发觉得，虞斐然和程蕴时，这两人不愧是好兄弟，一个比一个脑回路奇清。
不过如果是和案子有关，那还是应该去见一见的，而且现在只是验尸了，死者的身份都没查出来呢，旁的也做不了。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擦黑，顾宴说：“程蕴时……已经在外面待了一个多时辰了。”
温鱼做好身上的所有清洁，又把姜片吐出来，漱了漱口，再次肯定自己真的和程蕴时不太熟。
但是她一直都觉得，这些京城的贵公子，好像脑子多少都有点奇怪。
她和顾宴一块出了停尸房，刚出去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么晚了，那就看他是想找我说啥吧。”
顾宴淡淡道：“程家那小子胆小如鼠，估计是吓着了，便是见到你也无益，我让他去外面冷静了。”
温鱼也没在意顾宴说的外面是哪里了。
结果当她一路拐到大理寺门口时，才知道顾宴口中所说的外面居然……这么远。
一般报案人都是会请进来说话的，温鱼心想看来顾宴不太喜欢程蕴时，请都懒得请人家进来。
见温鱼终于出来，程蕴时这才掀了马车的帘子，通红着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望向了温鱼。
温鱼：“……”她隐约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程蕴时起先是坐在马车里面等着，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但他就是不肯走，因为他坚信，温鱼就是神仙真人，就是能护着他！
他赶紧下了马车，立马就朝温鱼跑了过来，温鱼没想到他居然都没进大理寺，颇有些尴尬，连忙就要上前，但顾宴摁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道：“你过去做什么？你与他并不相熟。”
幸好程蕴时跑的确实快，一点没发觉不对劲的地方，这小伙子确实长得挺好看的，和他妹妹一样，皮肤白的跟面团捏出来的似的，生了一双大眼睛，文文弱弱的。
他一见温鱼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扯着嗓子嚎开了，“温姑娘……太吓人了！呜呜呜……”
温鱼尬笑两声，走到他面前，开口道：“没事的，其实很多事情，你自己不去想它，它自然就过去了。”
程蕴时抽抽噎噎道：“过不去吧。”
“能过去的，你相信你自己。”温鱼说。
程蕴时擦了擦眼泪，又道：“温姑娘一介女流，却能面对如此恐怖之场景，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知道温姑娘可有什么诀窍可以传授一二？下次……不不不不会有下次了，就是，能不能让在下不那么恐惧了？”
温鱼哪知道这个啊，尸体这东西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看多了不就不害怕了么。
但看程蕴时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她还是随便给他编了一个，“其实你要说窍门，那也不是没有。”
程蕴时眼睛一亮，“当真？”
温鱼一脸严肃：“每次害怕的时候，你就在心里念：阿弥陀佛妖魔鬼怪快走开，走开走开走开，就行了。”
顾宴：“……”
程蕴时一脸震撼，“真……真的？就这么简单么。”
温鱼认真道：“自然啊，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你如果还是害怕，你就对自己说，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如果去吃顿好吃的，就不害怕了。”
程蕴时似乎隐隐觉得是有点道理，但还是追问：“这口诀的道理是为何？”
温鱼心想这要什么道理，我就是道理。
顾宴适时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程公子是不是该回去了？”
程蕴时虽然怕尸体，但也很怕顾宴，细究起来，这两者在他心里的恐惧程度是差不多的。
他连忙拱手道：“是是是，那在下就先回去了，今日见到尸体是意外，我们是去那里是郊游，只是路过。”
这些官差都已经问过，并且告知顾宴了，因此也并不令人意外。
说着说着，程蕴时又补上了一句话，“哦对了，麻烦告知一下宁大人，让他这两日别躲着舍妹了，舍妹身体抱恙，这两日没时间缠着……啊不是，没时间看望宁大人了。”
温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