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溪骑着小电驴,带苏妍妍回家。
上车时,只有一个安全头盔,她给了苏妍妍。
苏妍妍不愿意要:“你骑车,你戴吧。”
陈溪温柔一笑:“我没关系。平时也不戴,很闷热,就是应付下交警检查。你要不戴,我就放前面筐子了。”
苏妍妍听她这么说,才接了过来。
她是独生女,父母很疼爱她,平时,她都是坐公交车或者打出租车来上班的。
这种小电驴她都不会骑,看着也很危险。
戴个安全头盔也好。
“谢谢。”
她觉得陈溪可能看出她害怕,才那么说。
陈溪一笑而过,并不多说。
她骑着小电驴回家。
车程三十分钟。
一路顺利。
下车后,陈溪先带她去楼下小卖部买了点日用品,比如牙刷、水杯、毛巾、内衣、睡衣等。
苏妍妍抢着付了账:“我来。我来。”
陈溪便让她付了账。
苏妍妍还买了水果、一箱安慕希牛奶,像是客人登门似的。
陈溪也没拒绝,笑着说:“你太客气了。”
苏妍妍表示:“应该的。我有点打扰你了。”
陈溪摇头一笑:“也没有。我一人住,不仅孤单,还有点害怕。你就当来跟我作伴了。我求之不得呢。”
苏妍妍笑了下,心知肚明。
她觉得陈溪是个让人很舒服的人,看起来远比外表成熟,眉眼里总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明明活得不快乐,但看人总是笑的。
她挺喜欢跟她在一起的。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楼。
这城中村的楼房没电梯,要爬楼梯的,七楼,爬起来有点累的。
苏妍妍还从没见过这种地方。
她不敢想还有人过这种日子。
太破旧了。
太落后了。
门口小巷那条路坑坑洼洼、很泥泞,垃圾没人收拾,都堆在道路两边,引得苍蝇满天飞。
有只秃毛的流浪狗翻找着垃圾,在她们经过时,还张牙舞爪叫了两声。
一切都让人难以适应。
但当陈溪打开门,三十平的房间里很干净整洁,墙面贴着粉色花朵的壁纸,是很温馨舒适的颜色,四方桌上是个果汁瓶,里面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纸花。
床很大。
上面被褥叠得整齐。
还有个大号的粉色小熊娃娃。
床头有个小柜。
上面东西不多,是一个笔记本,还有个很大的许愿瓶,里面折着无数个小星星。
陈溪很有少女心。
也很会生活。
苏妍妍想起了自己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喜欢叠纸花、叠小星星。
她还送给谢惩一瓶许愿星,许愿他考上心仪的大学,许愿他身体健康,万事顺心,许愿他……永远跟她在一起。
唉,又想起他了。
真烦啊!
“我很喜欢这里。”
苏妍妍压下那股闷痛的情绪,强颜欢笑道。
陈溪也不拆穿,回应道:“你喜欢就好。”
随之,放下车钥匙、背包,转了话题:“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苏妍妍笑道:“随意就好。我不挑食。”
陈溪点了头,便走向小型冰箱,从里面取出食材。
做饭是在公用厨房。
在一楼。
她下去忙碌,足忙活四十多分钟,才把饭菜端上了楼。
楼上
苏妍妍在打电话。
是谢惩在问她的行踪,语气很柔和:“妍妍乖,我说了接你下班,你怎么不等我呢?”
苏妍妍看着那瓶许愿星,心里的痛楚让她态度冷漠:“谢惩,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有脸来找我。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这棵草你吃了那么多次,还没腻吗?”
“腻不腻,昨天下午你还不知道?”
“……”
苏妍妍低估了他的流/氓程度。
一提起昨天下午,她就恨得牙痒痒——那算强迫吗?她是不同意的。可她反抗不过。尤其她的身体对他很熟悉、很依赖,不用他多挑拨,就发洪水一样有感觉。
八年了。
她除却他,再没别的男人,也不想有别的男人。
他们排除少爷与佣人之女的不平常身份,算是青梅竹马,关系一直很好。
当他们成年的时候,也肆意放纵,什么都做过,男女间的事并不让她多好奇。
她甚至都想好了未来的人生——到了年纪,相亲结婚生子,平平凡凡过一生。
他为什么要回头?
她已经快要放下他,往前走了!
“太晚了。”
她隐忍着泪水,声音很痛苦:“谢惩,真的太晚了。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你很好,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人。”
“妍妍,我不瞒你,我见过太多比你出色的女人,但那又如何呢?我只喜欢你啊。”
“你喜欢我,那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联系我?直到现在,你还要骗我吗?”
“我没骗你。妍妍,我的心很大,出国后,一心扑在事业上。我以为事业最重要,但现在我明白拥有你,才让我的事业更有意义。我挣了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来陪我花,好不好?”
他的甜言蜜语让人心醉。
但苏妍妍并不动心。
“做梦。”
是她给他的回答。
然后,她直接挂掉了电话。
陈溪就在这时,推门而入,一抬头,就看到苏妍妍在着急忙慌擦眼泪。
她当作没看见,笑道:“洗洗手,吃晚饭吧。”
晚饭是米饭搭配两个小菜。
一个菜是西红柿炒鸡蛋,一个菜是莴笋肉片。
苏妍妍坐下来,大口大口吃着,像是要化悲痛为食欲:“好吃。好吃。陈溪,你的手艺真好。这个鸡蛋炒的好香好嫩啊。”
陈溪笑而不语,安静吃着饭菜。
晚饭后
她洗好碗筷,洗了水果,切出来,做成了水果拼盘。
苏妍妍洗好了澡,睡衣单薄,露出她脖颈、锁骨间暧昧的红痕。
看得出来她不久前被狠狠疼爱过,痕迹到现在都没消。
陈溪瞥一眼,就猜到是谢惩所为,那人是一匹恶狼,夜夜是要吃肉的。
从这点看,苏妍妍的豪门生活最不满的就是谢惩在床上的需索无度了。
“你都没什么好奇心的吗?”
苏妍妍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撩了下长发,遮掩身体的暧/昧痕迹。
陈溪听了,知道她说的什么,摇头说:“还好吧。每个人都有隐私。应该要尊重的。”
她也就说的好听。
如果她不知道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或许也会很好奇。
但她现在什么都知道,就一点也不好奇了。
苏妍妍觉得自己更喜欢陈溪了——这是个很有分寸、又很热心肠的女孩子。
“陈溪,跟你相处,真的很舒服。”
她感慨道。
陈溪浅浅一笑:“我的荣幸。”
让苏妍妍觉得舒服,喜欢跟她相处,就是她所求。
目前看来,她做的还不错——苏妍妍要朝她敞开心扉了。
苏妍妍不知内情,平生第一次,有了倾/吐的欲/望:“我跟那个男人……没可能的。先不说他还爱不爱我,单身份,也不可能。他是大少爷,我一个前佣人之女怎么高攀的起?谢夫人也不会同意的。而且,他辜负了我,我再不相信他了。”
陈溪点头,想了想,回应一句:“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崩塌,再想建立信任就难了。”
苏妍妍苦笑着回忆:“是啊。他那么好,尽管他辜负了我,我也承认他很好。聪明、英俊、温柔,优秀的闪闪发光,一度是我的信仰。真的。从前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我花了好多年才走出来,倘若他再次辜负我,我活不下去的。”
“别这么悲观。你是个值得人爱的姑娘。”
她适时的回话,拨弄着手机。
这些苏妍妍的内心剖白,是很有价值的。
小说里,苏妍妍嫁入豪门后,是有次大危机的。
不仅苏妍妍不相信谢惩,谢惩这个男人也没安全感,毕竟人是他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抢过来的,他也不觉得苏妍妍还爱他。
所以,这段对话真的很有价值啊。
陈溪玩着手机,听她还在说——
“我有什么值得爱的?我跟他身边那些女人相比,太逊色了。”
苏妍妍没有自信。
或者说,她一直没有自信,以前的她就很平凡,谢惩之所以找上她,兴许就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
现在,分开那么久,还有什么情分?
他那样的优越条件,想玩女人,多的是校花级的美女贴上他。
苏妍妍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陈溪倒是想通了——苏妍妍是谢惩的第一个女人。就像谢惩是苏妍妍的第一个男人一样。他们都忘不掉彼此。尤其是十七八岁,最纯真热烈的年纪。她或许不漂亮,不出色,但她总有一个点,深深吸引着他。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想着,她道:“妍妍,我看过一个脱口秀节目,里面有个叫杨笠的脱口秀演员,她的爱情观是这样的,她说她谈恋爱有一个原则,就是她会主动追求别人,因为她只想和她配不上的人谈恋爱。她希望跟男朋友同时出现时,别人不是说他们两人看起来很般配、男才女貌,她想听别人说,哦,这个女人有点东西。”
苏妍妍也听过这些话,沉默了一会,笑道:“杨笠是个很自信、很有魅力的女人。”
陈溪点头一笑:“对啊。你也要自信。相信自己值得人爱,值得拥有最好的。”
她说这话时,一直凝视着苏妍妍的眼睛,眼神真诚而温柔,仿佛传达着力量。
苏妍妍心头一热,却也没再说什么。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不过安静几秒钟。
房门“咚咚”响起。
苏妍妍肩膀一抖,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溪跟她有同样的预感——谢惩追来了。他在深市,就像是一方土皇帝,想找一个人太简单了。
“要我开门吗?”
陈溪声音温柔,笑容带着安抚:“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可以帮你。”
她固然畏惧谢惩,但她很清醒,应该跟谁搞好关系。
自始至终,她只想抱着苏妍妍的大腿罢了。
苏妍妍咬着唇,望着门口的方向。
“咚咚——”
门还在响。
透着几分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