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只绿眼整齐划一盯着目标, 下一秒,被纸牌锁定的富冈纯夏便消失殆尽。
“前辈!”
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名川熏和其他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能伤到怪物的女生,不见了……
“没……没了……”
“她死了吗?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喂……你们应该是专门对付这些怪物的吧?还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们啊……”
赤西一的手臂和肩膀被人疯狂摇晃, 众人这是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别怕, 等会儿还有人就回来。”
和新同事刚见面没多久就要参加别人葬礼, 赤西一心里那滋味也是相当的不好受, 但干他们这行就是这样,高薪, 高死亡率,再多的悲伤和悔恨也只能默默往自己肚子里咽了。
别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当赤西一醒来那一刻, 便已按下藏在腰间的呼叫器了, 现在既然女生赶来了, 那么大部队也不远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就是努力撑到他们赶来!
“看到那个墙口了吗?等会儿我叫你们跑, 你们看准那边使劲儿冲,不要回头。”赤西一压低自己声音迅速朝众人抛下这句话后, 大步往前走了。
“天啊……不愧是下弦大人, 好厉害, 这么快就干掉她了。”
踢掉好几块石头, 走到中央的赤西一嬉笑的看着那边发飙完的小丑, 他大力拍手夸奖道:“您真的太厉害了, 看来是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 恕罪、恕罪。”
“哼哼……满嘴屁话的狗东西, 呸。”
一眼看出他的惺惺作假, 小丑也没心情陪他演戏了。
处理掉一只不知好歹的老鼠,小丑可算心情舒坦了一点,不过还是烦躁得厉害。
那双秃噜掉的手腕很快冒出来两只新手,不过和之前有些不同的是,手上的眼睛不在了。
他扭动刚长出来的骨节,阴恻恻望着对面七人:“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名川熏身子一颤,哆嗦着手,往后缩了缩,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小丑在盯她看的错觉。
“诶……大人,这总还得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吧。”
赤西一替身后人挡住目光,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这笑仅仅是皮笑肉不笑罢了。
“别忘了,这里,我才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
惊天震地的雷鸣又劈开黑幕,无数细小的雷丝在上空乍现,随后又消失不见。
“你确定是你吗?”
金色雷电之下,那张白脸红鼻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谁,是刚刚游戏里第一个走出去的人呢?嘻嘻。”
赤西一猛然转身看向身后,不止他,其他五人也不约而同看向了队伍里中最矮的女生。
被突然针对的名川熏瞳孔颤动的疯狂摆手道:“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你怎么会不认识呢?”
小丑用指腹沾了点衣服上自己流出的血水,往口中一放,然后眼神似迷似醉的慢慢说道:“你的好爸爸,现在还好吗?”
他这话刚说完就自我反驳道:“哦呀,当然不好了,毕竟……被人打成筛子,怎么可能还好嘛,哈哈~”
“真悲哀啊,明明都变成鬼了,还想护着作为人时的老婆和孩子,结果呢?被老婆认出来后遭嫌弃了吧,哈哈。”
“哎哟……知道我要吃他那宝贝儿后,还想和我作对,可是呢?”
“可他这个女儿怕他怕得要死,哈哈……哈哈……最后还被人弄成一摊烂肉,真悲哀啊,真悲哀啊……”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当时要是把你们都吃了,哪里还会落得这副下场,偏偏还要为了那点可怜的人性,舍不得,切。”
“你的爸爸,真是我见过最虚伪的鬼了。”
呜呜作响的山风,一阵一阵、没完没了的吹卷着这片土地上的建筑和树林,它不仅刮得树木东倒西歪,连带着差点把人也推搡倒地。
名川熏双耳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聪,眼前也感觉一片漆黑。
“你……你说什么?我爸爸什么……”她踉跄着脚,颠簸的往前走了一步。
女孩儿的声音在夜里浅得可怕:“你说我爸爸是鬼?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小丑看着即将崩溃的名川熏,表情逐渐兴奋,“你难道忘了那几天是谁在追你了吗?嘿嘿。”
“咻——”冰冷的子弹快速朝小丑飞去,不过那弹头最后落在了墙上。
“不要信他的话!他是鬼!满嘴的鬼话!”
本想再拖延一会儿的赤西一见此状不对,粗略确定好风向后,掏出兜里那仅剩两枚的烟雾弹,朝地上一抛,大吼道:“跑!”
淡紫色的巨大浓雾逐渐弥漫整个工厂,其他人愣了一秒后便开始马不停蹄的朝墙口外跑去,赤西一准备跑回去背傻掉的名川熏时,旁边穿蓝白运动服的男生已经快他一步,先背人跑了。
“混蛋,你们这群混蛋,又放毒!”
风卷动紫烟,那烟雾飘得很快,这让小丑免不了受到殃及。
将涌到喉咙的腥味狠狠压下,小丑看着已泛乌紫的右手,脸色狰狞的一把将才长没多久的新手拧下,快速往后撤退。
这风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能让这花烟快速毒到鬼,坏处就是时间会放短,毕竟被吹散得很快。
七人逃出厂房,刚下一个斜坡,来到溪口边,小丑便完好无损的追了上来。
“你们快跑,去附近的警署,那里至少有人还可以保护你们。”赤西一转身提木仓回狙。
小丑闪身来到他身侧,一个右腿横踢了过来,赤西一眼疾手快朝他右手边一闪,扣下按板。
“咻——”子弹穿过那身宽大红黄连体衣左侧。
小丑停下来看了眼自己那件冒青烟的衣服:“有点意思,搞了半天,刚刚居然还在演戏,不过真是遗憾,你的同伴,还是死了。”
回敬过去的又是一发带毒的子弹头。
“这不叫演戏,大人,这叫聪明。”
两人沿着溪口,你来我往,小丑所有近身攻击,都被赤西一全部躲开掉了。
“你的牌呢?”
橘发男人的眼睛在黑夜里逐渐明亮。
“那个女生真的死了吗?”
小丑再次近身那一刻,赤西一没有躲开,他右手袖口骤伸出一把短刀,直接把对方右臂上的一块肉削了下来。
“你的血鬼术,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样子,只能困住一人,原本你以为那个女生很快就会死在里面,所以你也不慌不忙,毕竟等她死了,你就可以收牌,然后又可以继续折磨我们。”
“但你失算了。”
“三分钟,再次的异能鬼,他的血鬼术也能干掉一个人了。”
“除非,你干不掉她!”
“轰隆——”
天空和大地同时发出一声巨响,一道是天雷,一道是重物的崩塌。
小丑的双眼睛顿时瞪得像两个绿铜铃。
赤西一轻晃着还带鬼血的短刀,表情欢快的对他吹了声口哨:“嘘~这个新同事,我喜欢。”
——
刚才消失的富冈纯夏,确实被纸牌困住了。
这是一个全黑的空间,四周像是有着一圈儿无形的铁墙,让站在里面的她无法过多动弹,而且也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在明显感受到身体正在被某种物体所碾压时,她眉梢微动,不过并未去挣扎。
空间逐渐收紧,外露的手臂也终于感受到了些许异样。
找到了!
刃尖涌现出蔚蓝色的水流,来至四周的压迫,骤然消散。
不过刚见光亮,富冈纯夏便被眼前的场景给愣住了,因为此刻的她正站在一间正正方方的屋子中央,而屋子四周还全都是由一张张纸牌所堆积出来的墙壁。
富冈纯夏看向脚边散落的扑克,划掉其中一张,不过这牌就像是张普通纸牌一样,一分为二后,也未消失。
这么轻薄的牌不可能有那么大的重力!
她半蹲下来,轻轻拨开地上纸牌,果不其然,其中有张牌重得离谱,很快,她又找到了同样三张重得无法拎动的花牌。
四张花牌J,有三张呈三角形摊在她身周,还有一张落在纸牌堆外。
想必,刚才就是这些东西企图压扁她。
下弦陆虽然说是十二鬼月里面最弱的鬼,但血鬼术会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
四根纸链像是条条长蛇,从四地面窜起,直击屋里人。
富冈纯夏几乎在链条发动的一瞬间就看破了这招。
“水之呼吸三之型 流流舞。”
链条才在半空便被一道顺滑的水流连根拔出,地面响起几道撕裂声。
富冈纯夏低头一看——花牌Q。
如果没记错,一副纸牌一共三种花牌,它们分别是J、Q、K。
J是第一层,Q是第二层,那么K……便就是这最后这一层了。
但,最后一层会是什么东西呢?
富冈纯夏睫毛微颤,她朝空中淡淡说道:“出来。”
虽然这个房子看着很大很宽阔,仿佛像来到另一个世界,不过富冈纯夏知道,她就在原地从未有过移动,这一切,不过就是鬼用纸牌制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眼花缭乱的扑克牌,其中很大一部分只是用来迷惑敌人的障眼法而已,真正的鬼牌,富冈纯夏数清楚了,一共只有五十二张。
不对,是五十三张。
她慢慢抬头,看向上方那两只已经显露出来的眼睛,准备一刀割开时……
屋子里散落的纸牌突然动了,他们集体飞到绿眼前方,替眼睛抵挡住女生的攻击。
也就是这时,富冈纯夏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藏人的黑色纸牌!
第三层,就是人。
真是恶趣味至极的鬼。
无数单体扑克从天而降,无差别、无死角全方面攻击,这才是小丑最后的狠击。
其中尤为歹毒的是,飞过来的牌中,很大一部分还装有人。
富冈纯夏:果然刚刚在外面就应该宰了他!
“水之呼吸九之型,流水飞沫-乱。”
点点水沫在空中迸溅,宛如蜻蜓点水,凌厉的蓝刀完美将所有纸牌的边缘,连边撬开。
里面各式各样的人们,逐渐从里面放出,然后瘫倒在地,堆成小山。
在上空那双眼睛即将慌乱闭眼的一刹那——“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厚重的纸墙被人从里一刀劈裂,破碎的纸牌像是满天雪花,被夜里的狂风吹散得一塌糊涂。
富冈纯夏跳到空地,避免踩到前方人堆。
不过她前脚刚落地,下一秒便急忙走上前,把那几堆人山挪开,避免最下方的人被压扁。
迅速整顿好这边后,富冈纯夏一脚踩过那张已经四分五裂的灰色joker牌,提刀便朝外跑去。
“不可能,不可能……”
和赤西一正在对峙的小丑,没再去嚷嚷自己右臂被人划出来的伤口,而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摇头低声喃语道:“我的牌,我的牌……”
刚吹完口哨的赤西一:“?”
他把刀重新握回手中,眼皮半垂,试探性讥讽道:“你的牌?没啦?好可怜噢,我的下弦大人……”
欠扁的话语刚落,小丑就被人一脚狠狠踩在了地上,一把冰冷的蔚蓝短刀直抵在他颈脖,来者面露不善:“你同伴在哪儿?”
见她还活着的赤西一,听到她的话后,脸上笑容一下僵硬了。
什么同伴?这狗东西还有同伴?!
等等……这刀也太熟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