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话音一落，屋子里便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和惨叫声，震的林晚晚头皮发麻，她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可收效甚微，最后，林晚晚只能清了清嗓子：“从，哭的最大声的开始。”
“是。”业千抱拳应了一声，亲自从人群里拽出一个年轻的姑娘。
这姑娘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头发披散着，双腿已经吓软了，被业千拎到中央，松开手，便跌坐在地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姑娘倒在地上，拼命的相往林晚晚的方向爬过来，可没爬几步，就被业千拽住了衣衫，又拖了回去。
业千随身的兵器，是白三爷的那把玉霄软剑，如今用起来，也不是很顺手，正好云之贺在旁站着，便将手里的一把匕首丢了过去，业千因拉着那姑娘，故此腾不出来手，便一口咬住刀鞘，将匕首抽出来，
刀鞘还没等落地，那姑娘便已经昏厥过去了，业千抬头看了一眼林晚晚，见林晚晚没有任何反应，便一刀扎进了姑娘的肚子里。
女子的身踌躇了两下，潺潺的血液从身体里流了出来，业千把匕首上的血在袖子上擦了擦，伸手将人丢了出去。
林晚晚留意了一下宋戈表情，他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那摊血和那个姑娘，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而他对面的那百十号人，早已尖叫着缩成了一团。
这样下去，即便宋戈能忍得住不开口，那这里面给景南卖命的人，也会忍不住的。
屋子里的人可以都杀了，甚至可以株连至近亲，可屋子外面的人呢？那个宋戈嘴里，拿着记档，等着宋戈出去的人呢？
埋伏在临京里，景南整条细作的脉络，今天都要揪出来。
不然，死的未必就是屋子里这几个无辜受牵连的百姓。
而是前线的将士和边境数以万计的百姓。
“当用雷霆手段，则用雷霆手段。”
林晚晚耳边，再一次响起了张君阳的话，她给业千使了个眼色，业千拎着刀，回头看向那些人。
“宋掌柜，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啊……”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大伯，拨开人群，踉跄的往前走了几步，跪在了地上，一个头接一个头的磕了下去：“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说了吧！我家里还有年幼的孙儿，我不想死啊！”
“是啊宋掌柜……”他后面，一个年轻的伙计也仗着胆子附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不能给你陪葬！”
“大人！我就是临京普通百姓啊大人！”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哭喊了一声，接着冲林晚晚这个方向跪了下来：“大人明察，别乱杀无辜，让我们这些无辜百姓跟着丧命……”
林晚晚何尝不知道自己不应该乱杀无辜，可冯娇娇用命撕出的一个口子，不能只牵扯出一个宋戈。
若不斩草除根，那些埋在土里的，终究会冒出些枝叶来。
到那时，不知道有多少无辜，还会被牵连进来。
有人开口说了话，便都仗着胆子，七嘴八舌的哭诉了起来，业千听着心烦，便扫了众人一眼，声音顿时就弱了下来。
林晚晚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面色和善：“是啊，我也不想滥杀无辜，可如今你们站在一处，人鬼难分，为了不使这些人为祸我族，也就只能委屈你们了……”
说完，她冲业千点点头，业千便抓起了最先出来的老伯，将他按在地上。
林晚晚看向宋戈：“宋掌柜，我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杀下去，总能杀到你的族人，你说对吧……”
“你朝所以仁孝治国……”宋戈咬着牙，目眦欲裂：“这便是你朝的仁德吗？”
“那么让你景南人在我朝窥探消息，让前线将士无辜丧命，方是我朝的仁德？”林晚晚咪起眼睛，宋戈这些强词夺理，在她这里，得不到半分的好处：“若是你一早招供，便不会有一个人死呢！”
宋戈听到这话，眼神忽的闪烁了一下：“你任何人都不会在杀？”
“我一介女流。”林晚晚扬了扬头：“要为子孙积福……”
“宋掌柜！”被业千拎在手里的老伯，不住的用头撞着地面：“宋掌柜！我在和盛堂做账房快十年了！我知道你待我们这些人都不薄，你若是景南人，也请你为你的族人积福吧！”
“是啊宋掌柜！”随着老伯的话，宋戈对面的人几乎全都跪下，给宋戈磕头。
林晚晚看着，心里也不大好受，可是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她就必须要做下去。
而宋戈，更是连手都抖了起来，这些人都是跟了他许多年的伙计，在临京里，便早已像他这个异族人的家人一样了，他又何尝能这样冷心冷肺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在自己面前丧命。
事到如今，哪怕就是毒药就在口里，他也没办法狠下心来，因为他看得出来，按照林晚晚的手腕，就算自己死了，她也不会放过这些人。
昔日里嬉笑怒骂的面庞如今各个撕心裂肺……宋戈压下心里翻涌的气血：“你确定，不会杀任何人了？包括……包括……”
“只要你们不在往景南传递消息，我便不动一刀一枪。”林晚晚察觉到宋戈的心理防线已经逐渐的崩塌，看起来，有些时候，强攻未必有感化有用：“当然，我也不是傻子，我会扣下你景南一族的人，关入囚牢。”
她看着宋戈的眼睛，目光里带着无比的诚意：“你得相信我，这是你族人在我朝，最好的结果了。”
如若林晚晚真的说，回将景南的人都放走，宋戈反而会不相信了，她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不可能只是要一个名单。
而林晚晚如今这样说出来，倒是让他的心放下了几分，他盘腿坐在了地上：“拿笔墨来。”
一语未落，几乎所有被押在宋戈对面的人都哭了出来，谢他之语，不绝于耳。
而在场之人，哪怕是业千，都有些许的动容。
林晚晚亲自将笔墨放在了宋戈的面前，冲他点点头：“我替我朝裹挟在这里的百姓，多谢你了。”
“也……”宋戈提笔，笔尖颤抖：“也多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