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站在张君阳的府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结果全在意料之中。
可又真的是林晚晚最不希望的结果。
滟影的死对叶温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了，宋戈又是他的好友……
林晚晚想起当初给醉花楼里的冯娇娇递话的时候，好在她一直认为滟影可能是五皇子的人，本着谨慎小心的态度，绕过了宋戈，要不然，冯娇娇或许都熬不到今日。
“谁招的？”
林晚晚按下翻江倒海一样的思绪，问了一句。
业千回道：“是和盛堂的一个小伙计，挨不住刑了，才说了出来，不过在审下去，就审不出来什么了。”
“我瞧着他不像是景南的人，可能是哪一次宋戈往和盛堂去，不小心间，被他瞧见了。”业千从怀里取出那人的供状，递给林晚晚：“要不然，可能就算是死，也不会供出宋戈来的。”
这话正好解释了林晚晚的疑惑，她就觉得景南的人不会那么容易的开口，张开卷宗，上面有许多的血迹，看上触目惊心。
虽然他没有招别的，可只要宋戈被牵扯出来了，那醉花楼也就别想在开下去。
“宋戈人呢？”林晚晚将供状折好，收在袖子里。
“已经给按住了。”
业千停顿了一下，又说到：“醉花楼不敢在外面围，偷偷的让人进去，将里面的姑娘杂役，一并妈妈护卫，全部控制在了楼里。”
“做的很好。”林晚晚颇为欣慰，业千现在事情办的越发妥帖：“所有人单独看押，主要给宋戈搜身，防止他自杀。”
滟影死后，林晚晚也查验过身体，可是什么也没有查验出来，景南的细作到底是怎么控制自杀的，这到现在还是个迷。
林晚晚知道，防止景南细作自杀，是根本防不住的，可是防不住也要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知道关窍了。
“那其他人呢？”业千追问道：“若是其中有混杂的其他细作怎么办？是不是全部都搜一遍。”
林晚晚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她还是觉得，这样太容易将后面的线索卡死：“若是有人混在其中，说不定会觉得没到绝境，应该不会贸然自杀。”
“毕竟自杀就等于认罪，鱼目混珠，会有些人有侥幸心理的。”林晚晚搭着梓兰的手准备上车：“先不动他们。”
二人正站在这里说话，巷子远处又进来一辆马车，林晚晚瞧见了，便停住了话头，仔细看了看来对面的车，而那辆车行到跟前，也停了下来。
车帘打开，张君阳身着朝服从里面躬身走出来，下车向林晚晚施礼：“夫人。”
林晚晚先是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张君阳，可又一看天色，也的确是他们回府的时候了。
在这里说说话便忘了时辰。
林晚晚抬抬手，让他起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量不让张君阳看出端倪来：“张大人如今，实在是不该给我施礼。”
“夫人什么时候都是夫人。”张君阳笑了笑，对林晚晚的确没有之前那样唯唯诺诺了，可眼神里，依旧透着恭敬：“张君阳，不敢忘夫人恩情。”
说起恩情，林晚晚倒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终究还是张君阳自己本身不容小觑，方才有今天一番作为。
张君阳见林晚晚满脸疲倦，又说到：“我听说今日府内事物杂乱，青青在这里很好，夫人不必劳心。”
“白青青是我妹妹，我为她劳心，也是应该的。”林晚晚笑了笑：“你的确把她照顾的很好，我和三将军，也很安心。”
林晚晚说完，又嘱咐道：“青青临近生产，你若朝里事物不多，也应回来陪陪她才是。”
她原本只是嘱咐一句，可谁知张君阳听了这话，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是……是我母亲为难她了？”
林晚晚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不曾为难，你母亲如今待她很好，不过是，任何人陪着她，终不及你在她身边的。”
张君阳这才放下心来，连连点头：“夫人说的是，我记下了。”
林晚晚缓缓点头，看到白青青，看到张君阳，林晚晚的心里，方才能缓和下来一些，总感觉还是在稷山县，天塌下来的事情，不过是将军府下来人找她的麻烦。
全然没有如今这些皇宫内院，战前异族的事情。
张君阳见林晚晚没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了，也到了家门口，便信步往家里走，林晚晚也想起业千刚刚回禀的事情，刚想开口，忽然听到张君阳在身后叫了一声夫人。
她回头望过去，见日头西沉之下，张君阳身影绰绰的站在那里：“前几日秦掌柜走，我去送了他，听说了一些府里的事情……”
他停了下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林晚晚也不知道张君阳是什么意思，便站在那里等着，半晌，张君阳方才开口：“夫人，滟影之死，是为景南一族，冯娇娇之死，是为我族，其实这无关于你我他之间的关系，而是立场使然。”
“滟影在最后也没有供出任何关于景南的消息，无论她在这里生活了多久，她始终全心为她的母族，两国交战，死伤常有，辨不清对错，故此，立场便是对错。”
“此事不该夹杂其他，当用雷霆手段，则用雷霆手段，即便是滟影在世，即便她刀下是叶温叶大人，我想，她也不会犹豫片刻。”
向来都是林晚晚教张君阳做事，如今他说了这些话，倒是字字句句都打在了林晚晚的心上，她忽然明白，这么长时间，自己究竟在难过什么。
在不忍什么。
她成长环境里没有国与国，没有族与族，故此林晚晚能想象到的，只是将滟影放在了其他军团之中。
可张君阳的话，让她意识到，滟影不能带入军团内乱之中。
她应该将滟影和她的景南一族，带入的角色，是实验室外，那个巨大黑洞后面的未知体。
是她和她家人致力于铲除的外星侵略生物！
那才是滟影所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仇恨！
林晚晚躬身进了马车，吩咐业千。
“你替我去寿安堂传给话。”
林晚晚的轿帘落下，她坐在轿子里，冷冷的说道：“寿安堂关门，让钱肖带着所有的伙计，接手和盛堂，核查和盛堂的账目往来。”
“错账、假账、以及一切看不懂的账目，全部拿出来核查，还有和盛堂如今羁押的伙计，他们身边的家人，朋友，来往密切者，也一律控制住。”
林晚晚停顿了一下，留了最后一个吩咐：“不怕株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