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往日都见白三爷这样训业千,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一遭,可谁让人家是国母呢,她心里慢悠悠的叹了口气,跪在了那里。
“你别用对付太后那一套来对付本宫!”皇后看上去很生气,她一改往日贤惠的模样,甚至都没有心思坐下来,站在不远处,盯着林晚晚:“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月余吗?还是你第一次来诊脉的时候,长公主就已经身怀有孕了?”
林晚晚以为皇后便是心里有所猜测,也不会出言来质问自己,一旦这件事说穿,她自然也被卷裹到这件事里,不能够在独善其身了。
苏恒也不是第一日在这皇城里折腾事端了,皇后时时都能自保,可见见事是十分清楚的,怎么今日这样冲动了起来?
她有些捉摸不透这个皇后,故此想敷衍一句,可刚要开口,就听到皇后又说到:“你们和苏恒,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搅弄的不得安宁,究竟是想要作什么?”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林晚晚觉着自己在和皇后打太极,也没有了什么意思,她直起身体,反而带了几分坦然:“良妃娘娘想让妾死,妾,只得找一个自救的法子了。”
此话一出,皇后便没有了后文,和林晚晚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开口。
也的确,要不是良妃,林晚晚也不会被请进宫,被迫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他们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不过就是想要保住项上人头。
难不成,保命还有错了?
皇后无话可说,向后退了几步,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她心里有些恐惧。
不是恐惧良妃生出的事端,也不是恐惧林晚晚应变的手段,而是她逐渐察觉到,老七和太子之间的博弈,越来越甚了。
这只能说明,他们都察觉了陛下身体有恙,用不了多久,内宫就会乱起来,只是再尘埃落定之时,便不知是怎样一个情形了。
她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真的足以自保吗?
这些问题在皇后心里一一浮现,林晚晚目不转睛的盯着皇后,她在皇后的眼神中,确实看出了许多的恐惧。
她知道她有些害怕了。
“娘娘。”林晚晚站了起来,她也不想纠结什么尊卑了,如今这个情形之下,未必不能帮苏恒拉起一条后宫的脉络来。
这也是许多年来,苏恒屡屡被掣肘被算计的地方,这件事是一个契机,利用好了,或许能行。
她走到皇后身边,躬下身,轻声说道:“妾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睛,没有看林晚晚:“讲。”
“太子殿下没有生母,可七皇子有,若有来日,他能敬您到哪一步呢?”林晚晚缓缓的将这大逆不道的话说出了口。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缕锐利的光,顿时落在了林晚晚的身上。
但林晚晚未曾退步:“妾知道,这样的话,便是娘娘身边没有人提点,娘娘也定然能想到,妾如此多嘴,是感念方才娘娘想要出手相助的恩情。”
“事情早晚都会有个结束,妾等蝼蚁,自然死不足惜,可娘娘乃一国之母,殿下又一心敬重,故此,请娘娘不要怪罪妾。”林晚晚慢吞吞的说了这些的话,她能感觉到,皇后的心,正在动摇。
“是苏恒让你来说这些的?”皇后挪开眼神,望向前面,目光威严不可侵犯。
她毕竟从入宫便是中宫之位,林晚晚便是能压制住她的言语,也压制不住她的气势。
这一点,林晚晚输的心服口服。
“妾自保不暇,便是太子有意,妾也无力。”林晚晚实话实说,今天和皇后说这些,的确是她的突发奇想。
能成最好,不能成,因着长公主一事已经将皇后裹挟进来,她也不会发作出来。
何乐不为呢:“娘娘,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屈居于他人之下。”
说到这里,林晚晚想起了梦里的娘亲和上元佳节尊贵的宰相夫人,她勾了勾嘴角:“许多年过去,这些时间未必会将当初的积怨磨平,又或者,会是到一个清算的时候呢。”
林晚晚这句话,让皇后的心里冷了起来,她未曾对德妃手软过,软禁,鞭笞,降位,她再一次爬到四妃之位,陛下有意让她居四妃之首,也是自己硬生生压下了一头,最后只坐了最末的德妃。
这虽然没有影响到她对良妃颐指气使,可对自己这个皇后,她却毕恭毕敬,从不僭越。
她是真的臣服,还是在等什么?
她那样强大的母家,又为什么要臣服?
林晚晚的话,实在是勾起了皇后太多的思绪,她一时间捋顺不清,只坐在那里发呆。
林晚晚也就任由她发呆,任由她将事情,一一想清楚。
待时间差不多了,她才谢罪:“娘娘,妾是个粗人,三将军也是,行事说话,难免会有所冒犯,还请娘娘降罪。”
“不,林娘子,你说的很好。”皇后靠在凤椅上,目光悠远:“本宫,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肺腑之言了。”
她目光回转,在看向林晚晚之时,眼神里有了些许的温度:“你和东府阿瑶很像,只不过,她不如你的胆量,不敢将这些话,说与本宫听。”
“妾……”林晚晚低笑一声:“不过是多了几分傻气罢了。”
皇后勾起嘴角,笑了笑。
林晚晚见皇后心情好了几分,便趁热打铁:“娘娘,宫中之事,终归是有迹可循的,长公主腹中究竟是不是祥瑞,其实一查便知,宫里就这么大,能进康宁宫的外男,或者能把长公主请出去的,又有几个呢?”
皇后目光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这件事,幕后有人?”
“妾不知道良妃娘娘究竟做了什么,只是觉着,在宫中许多人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良妃娘娘怎么会为了长公主的事情,这样热心呢。”
林晚晚反问道,同时,她压低了声音:“良妃这一招被妾拆了,她未必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许就是力证长公主腹中非祥瑞之子的招式了。”
“若是这一招做实,那妾以为,许多事情,都可以牵扯到良妃娘娘,也无需纠结她做没做过,毕竟,自保为首,反攻为次,真相……”
林晚晚笑了笑:“也不甚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