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虽然依旧是这府里的正室夫人，也依旧住在将军府最中央的裕萃轩里，外人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
次日清早，林晚晚送走了白三爷，便去了裕萃轩，按照规矩，她每日清晨都要去给秦夫人和孙氏请安的，只不过三爷宠着她，从未让她过去站规矩。
而今天，林晚晚也不是来站规矩的。
邱佟的人还围着裕萃轩，并没有因为孙大人夫妇来这一趟，而有所松懈，他也听说林晚晚给他求情的话，自此便视林晚晚如救命恩人，忠心耿耿。
林晚晚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四周静悄悄的，梓兰来回，说孙氏早已经起来了，早膳没用，只是坐在房间里发呆。
她身边并没有人服侍，她的丫头们还被邱佟控制着，林晚晚看了看时辰，也不早了，便让梓兰将梁姨娘和珣姨娘都叫过来，给正室夫人请安。
梓兰吩咐方莲去办，不多时，梁姨娘和珣姨娘二人带着丫头们就到了，她们也不比孙氏好多少，这些时日，一直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也没有让去，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过是知道个大概，更具体的，没人敢告诉她们。
梁姨娘是最会见风使舵的人，听说孙氏出了事，又联想起除夕那夜白青青的话，再见到林晚晚，便拿出来百分之二百的恭敬，就差给林晚晚磕头了。
林晚晚也没大在意，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让人去请孙氏。
“请”这个字，用的十分客气了。
孙氏被人带了出来，她许是将昨日林晚晚对孙大人说的那些话当了真，以为白三将军需依仗着自己的母家，故此今日还费心打扮了一下，到了院子里，见林晚晚站在那里，也没有好脸色，开口便问道：“林氏，清梦如今，身在何处？”
便是她不提清梦，林晚晚也是为了这个丫头来的，她笑了笑，给邱佟使了个眼色。
原本裕萃轩里的丫头们，从两侧厢房被带出来，她们被关押了一个多月，许多人眼神都呆滞了，甚至有些畏光，直往后躲闪。
清梦还好一些，出来看到孙氏站在那里，便哭着要扑过去，只不过被邱佟的人死死拉住，动弹不得。
孙氏立刻看向林晚晚：“林晚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忘记昨日，你对我父母说的话了吗？”
林晚晚当然忘不了，她最后也算是苦口婆心的和孙济交心，说了自己的不易，又说孙氏的好，再说自己知道是孙氏的一时糊涂，大家都是为了殿下效命，定然没有自己人为难自己人的道理。
为着这些话，晚间白三爷跟她闹了一场，她怎么可能忘呢。
林晚晚冲孙氏福了福：“姐姐，昨日我与孙大人将事情说清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恶心事，自然不能继续落在姐姐的头上，可事情发生了，就得有人担着。”
林晚晚的目光落在了清梦的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清梦与孙氏一同长大，感情当然与普通的主仆是不一样的，孙氏登时翻了脸，想要上前和林晚晚理论，可是刚一迈步，就被府卫给拦住了。
她幡然醒悟，她今日的林晚晚，是来同她算账的。
父母已经回去了，她没有了任何的依仗，如今落在这深宅大院里，便是落在了林晚晚的手里，孙氏的身上出了些冷汗，她没有敢在往前走，而是停在了原地。
“妹妹一向心地善良……”她支支吾吾的恭维了一句，想求林晚晚放过清梦。
林晚晚也向来好说话：“是啊，清梦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而已，姐姐要是在不忍心，那我便让府里出一顶小轿子，将姐姐从角门送出去。”
她抬起手，帕子轻轻拭了拭鼻尖：“姐姐不用急，三爷的休书，随后就到。”
林晚晚只是答应继续让孙氏坐在正室的位子上，但是怎么坐，如今就要听她这个侧室姨娘的了。
孙氏不敢在说什么，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清梦，清梦吓得面如土色，撕心裂肺的哭道：“姑娘！姑娘救救我！我一直对姑娘忠心耿耿啊……”
林晚晚是个干脆利落的人，看着孙氏没有在说话的意思，立刻吩咐邱佟：“也不用带出去那么麻烦了，就在这院子里，打死吧。”
邱佟应声，随后院子里涌进许多府卫来，将姨娘丫头们拦在一侧，清梦被拉到裕萃轩院子里的空地上，四个彪形大汉手里执着棍棒走进来，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清梦没挨过半刻钟，便没有了气息。
她像是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青石板面上，殷红的血水顺着缝隙蔓延开，林晚晚看着梁姨娘和珣姨娘吓得缩在府卫身后，头也不敢抬起来。
孙氏早就跌坐在地上，放声哭喊起来，嘴里似乎还在说什么，只是听不真切，邱佟上去验尸，走到林晚晚跟前回禀：“夫人，已经断气了。”
“拖出去埋了吧。”林晚晚神色如常，又吩咐梓兰：“从柜上取二十两银子，赏了她家里，就说，是为她家小姐尽忠了。”
“林晚晚！”孙氏抬起头，目眦欲裂的瞪着林晚晚：“孙家不会放过你的！”
“你多虑了，姐姐。”林晚晚看着孙氏，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野狗：“孙大人不会因为我打死一个丫头而和将军府决裂的，他在朝多年，许多事，比你掂量的清楚。”
林晚晚说着，回过头，看到面如土色的梁姨娘和珣姨娘，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吓着你们了。”
“没……”珣姨娘的嘴唇只剩下颤抖了，好在梁姨娘，还能说出些话来：“没有……没有……”
“你们别怕。”林晚晚笑着安慰：“不过是些犯了错的人，咱们夫人菩萨一样的人，不忍责罚，只有我是个铁石心肠的……”
“清梦死了，接下来……”林晚晚的脸色变了一下，目光从裕萃轩余下的丫头们扫视过去，顿时那边便哭作一团，甚至有昏死过去的，还有几个机灵的，直接跪在地上给林晚晚磕头求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