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神色一疆,只得又跪了回去:“紫叶姐姐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紫叶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正要起身走时,紫苏道:“少夫人,陈府的规矩不是对您一个人的,您犯了错,自有夫人,老太太教诲,这老太太都没把您怎么着呢,有些人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做起当家主子的事来了!”
这话说得,月儿心里一暖,当即朝紫苏笑了笑。
紫叶瞪着紫苏:“小贱蹄子,你还敢教训起我来了?”
“不敢,紫叶姐姐,大家都是奴婢,谁又比谁高贵,我既被夫人调过来服侍少夫人,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一说的,不然夫人、公子问起,我该如何向他们交待?”
紫叶脸色泛青,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颇为不甘地走了。
月儿这才起身,她望向陈老太太消失的方向,暗叹了口气:“完了,这下祖母肯定不喜欢我了。”
“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老太太不过是一时气蒙了,少夫人单纯善良,只要肯花费点心思哄一哄就行。”
月儿望着这个话向来不多的侍女,感激地朝她笑笑:“你说得对。”
这头方芳一路快步急走抱着悠然出了陈府,陈府离县衙不远,迎面正好撞上陈相仪,她心里带着气,连带着对陈相仪也没什么好感,当下就想当没看到,头也不回地擦身而过。
一个捕快打扮的人拦住了她,厉喝道:“站住,大胆刁民,见了大人为何不行礼?”
方芳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也出不去,虽然她很想就此发泄出来,可是对方是官身,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要打板子,下牢狱的那种,她只得弯弯膝盖,皮笑肉不笑地道:“参见陈大人,民妇心里想着事,没瞧见您,还望海涵。”
陈相仪也认出了她,抬了抬手,表情意味深长:“无妨,方大夫,你来得正好,本官刚要差人去找你。”
找她干嘛,治病救人?
陈相仪继续道:“本官收到来信,刺史这两日就要回来了,还望你给黎公子瞧瞧。”
瞧什么,洗干净躺好就行了呗,要不要她给下点药什么的,好助助兴?
方芳脑子里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想到黎泽安那日在风月楼里被人下了药的场景,再把鲁瑞代入进去,她瞬间露出跟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方大夫,请吧。”
在她走神之际,那捕快已经领着她到了之前黎泽安住过的屋子。
后头目送方芳出府的小丫鬟顿时嘴巴张成了一个圆,老爷把人请到县衙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赶紧转身,回去向紫苏告诉自己的所见。
紫苏眼睛闪烁了两下,道:“你一会去跟老太太那的人回禀一下,方大夫医术高明,又与咱们老爷有几分交情,也许老太太那能抬抬手。”
“是,紫苏姐姐。”
然而陈老太太并未收到这消息,到了申嬷嬷这里,直接被拦住了:“去,到县衙里头找几个人,寻个由头把那泼妇住的鬼屋给封了!”
“申嬷嬷,要不还是先问过老太太再做决定吧?”
“问什么问,你是打量着我如今老了,不中用了,使唤不动你们了,是不是?”
“没、没。”
“那还不赶紧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老太太事多气量大,不与她计较,咱们做下人的,要有点眼力劲,料理干净了再去向她禀报,知道吗?”
“是。”
黎泽安坐在屋内施施然地喝着茶,蓝衣伺候在一旁,闲散的姿势几乎让方芳生出一种错觉,他本来就属于这里。
留芳村也好,风月楼也罢,他像是闯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最关键的是,那个从前被她几句话就气得要跳脚的少年,短短几天,似乎改变了不少,变得更稳重,更成熟,也更让她捉摸不透了。
见她进来,蓝衣上过茶后,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要去抱悠然,哪知悠然看也不看她,把脸埋进她娘怀里。
方芳抱歉道:“蓝衣姑娘,就让她跟着我吧,她刚刚受了惊吓,谁抱她都不要的。”
蓝衣刚要问发生了何事,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略显焦急的声音:“怎么回事,受了什么惊吓?”
蓝衣讶异地看着她家公子,自从黎家家破人亡以后,她家公子就鲜少对别人的事感兴趣,更遑论一个毫不相干的孩子。
方芳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调皮捣蛋,被人打了屁股,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在留芳村躲上一段时间吗?”
“留芳村乱得很,我若一直躲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来县衙打探消息,好歹还能知道点什么,不至于腹背受敌,谁打了她,我瞧悠然一向乖巧得很。”
也是,方芳把刚刚从陈相仪那得来的消息告诉他:“陈大人说鲁瑞快回来了,蔡彪那边你有何好办法?”
“这么快,看来收集证据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孤注一掷了,你还没告诉我,谁打的她?”
方芳不想他掺合这些后宅妇人的事,再说也不关他的事,含糊其辞地道:“谁打的不重要,我还能吃亏不成,已经打回去了。”
黎泽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嗯,看出来了。”
蓝衣也捂着嘴闷笑,方芳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抱着悠然走到铜镜边瞧了一下,妈了个巴子,她头发乱成一团也就算了,嘴角和眼睛处各有一点血迹,应该是被那申嬷嬷抓的,瞧着越发像个泼妇了,难怪陈相仪见了她是那样一种表情。
方芳侧过头,颇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这个,女人打架是这样的,你见多了就知道了。”
黎泽安拿了点伤药出来:“我给你上点药。”
瞧那瓶身,还是她送出去的:“不用,我那有,再说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还是上一下吧,女孩子,最是在乎容貌的。”黎泽安说着,学着她上次自制了一根棉签,沾取了一点,就要往她脸上涂。
悠然在她怀里,方芳避无可避,只能僵着身体让他给上药。
两人靠得很近,黎泽安眼神专注地涂抹着,少年人的手指修长干净,气息也很好闻,方芳脑子里,又不争气地想起了某些画面。
湿湿的,软软的,滑滑的,不知道再尝一次是不是同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