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泥塑似的呆了一会儿,看着掉落在地的发髻,又下意识地摸摸脑袋。
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爷爷,饶了我吧!我想活,我不想死啊!”
他转眼就淌了一脸的眼泪鼻涕,爬行到萧寒庭脚下开始疯狂磕头。
“说!”
冰冷的声音震得贼人心头一跳,这回再无隐瞒地把什么话都招了。
这贼人在旱灾疫病降临之前,就在城里以偷盗为生,身手也是出了名的从不走空。
白天萧寒庭故意将药瓶拿出来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自知软的硬的都不能从他手里得到解药,这才花了重金,让这个贼人来偷。
只是他万不该没有把萧寒庭的真正实力说给贼人听,这回简直是亲自把自己的线索,送到萧寒庭手边。
羊城的城南,住得都是富商、官吏,是名副其实的富人区。
靠近府衙有一处占地不小的院子,住的是城里药铺的老板,他的草药生意做得很大,闽北十三城里有五座城池的最大药铺都是他的。
老板姓杜,约莫四十多岁,此时正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不时盯着各处院墙看,脸上难掩焦灼。
“等人呢,是他吗?”
一阵鬼魅般的声音仿佛在四面八方响起,又像是附着在他耳后,一阵凉风吹来,杜老板顿时汗毛倒竖,猛地转过投去。
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嗵”的一声响,一个四肢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从天而降,砸得地面一阵烟尘四起。
烟雾散尽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傲然矗立在小院中央,仿佛他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从不曾消失过。
杜老板在看清那人的脸后,第一个念头是转身就跑。
但他脑子里念头再快,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四肢战战兢兢,瑟瑟地抖,他甚至挤不出一丝笑意,去面对眼前的这个煞星。
“想动我的东西,找死。”
萧寒庭冷眼睨着眼前的男人,就是他先诱使唐家村的孩子乱拿草药中毒,险些出了人命。
在事情暴露后,居然还敢打他解药的注意,实在是不知死活。
杜老板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他也知道萧寒庭不好惹,但他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事情能成,弄到那瓶解药,他就真的彻底发达了!
能解百毒的丹药啊!
多少高官大吏,皇亲国戚,愿意为一粒丹药一掷千金。
一夜暴富的利益蒙蔽了他的眼睛,也让他最终要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
萧寒庭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上前也将他捆成粽子,就准备拎着两个人去官府。
按照他的脾性,一个废了手脚丢出去当乞丐,一个直接宰了就是。
但他在动手之前,总是会想起苏沫儿强忍杀意,对人手下留情时的样子。
每次她饶过一个人,第二天看起来就比前一日要多些不同。
有时是气质更清冷缥缈,有时则是身上的冷香气息更浓,唯一相同的是,在那之后她的异能会发挥得更稳定,内息透支身体崩溃的情况也会更少出现。
难不成饶人一命,对她那些奇怪异能提升会有帮助?
萧寒庭不知自己误打误撞地窥到了一些秘密,但他还是为了紧紧一个可能性,就压下心中暴戾的杀意,让这两个人能够最终从他手里死里逃生。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进了官府会得到什么样的判罚,可就跟萧寒庭无关了。
“萧大侠,请等等!”
杜老板像是忽然才回过神来,人已经被萧寒庭拎起来,还是开口请求道:“求您施舍一颗解药吧,我家里也有人中毒了,等着解药救命。”
“若非如此,我怎么敢随便打您的东西的主意!”
“闭嘴,能让你活着不是我心软,不要得寸进尺。”
萧寒庭一眼就看穿他心中的小算盘。
这人的背景,他已经调查清楚了,能把药材生意做得很大的人,根本不缺能解析药方的人才。
只要让他拿到一粒药,这个解毒丸的成分配比,迟早会被他的人破解出来。
这个杜老板,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把药方弄到手,真是死不悔改!
“真的,萧大侠,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可以带您亲自去看看!”
杜老板一看萧寒庭还肯跟他对话,立刻觉得这事儿有门儿,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应该还有一搏的机会。
再说,家里是真的有人中了毒,也不是他姓杜的撒谎,更不怕萧寒庭去查。
“自作自受。”
萧寒庭懒得听他啰嗦,直接用一块布团塞进杜老板嘴里,拎着他和那个盗贼飞身而起,如同夜枭展翅,悄然融入夜色之中。
羊城的危机暂时解了,朱知府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夜色已深,他还在府衙里处理公事。
并不是他有多勤于公事,而是萧寒庭迟早是要离开的,他必须赶在他离开之前,把棘手的事情都挑出来,看看还能不能蹭一点这位大爷的“举手之劳”。
他正在公文中翻找,忽然有两团黑影被扔在公案前,朱知府笔尖一抖,就在公文上划出一条长长的道子来。
稍稍平复一下快蹦出嗓子眼的心脏,朱知府一拍桌子。
“什么人!”
他怒斥一声,这才看清地上被扔着两个捆紧了手脚,嘴里也堵着布团的男人。
随后,萧寒庭也缓缓从黑暗中现身,一步步缓慢又沉重地走过来。
“萧大侠,您这是?”
朱知府看清那两个人的脸,都是熟面孔。
一个是城里药铺的杜老板,一个是声名在外的盗贼,他们怎么会落在萧寒庭手里,还被捆成了这个样子。
“这人,就是害娃娃们中毒的幕后黑手,而这个,则是他雇来对我解药下手的工具。”
萧寒庭难得有耐心,对别人说这么长一串话,也是尽量挑着精简的语句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朱知府震惊地看着地上那两人,眼神渐渐变得了悟。
杜老板的身份,确实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这么说……
他把视线转向萧寒庭:“萧公子,您的意思,本官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