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阿云嘎这话,郑大队的耐心烦立马见底了,立马背起单手开始在院子里转圈,脸上难看的都快要掉下来了。宋晓兵已经看出了领导的不满,赶紧做阿云嘎的思想工作。
“你这是干啥呀,为啥不交啊?当时来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吗,到了部队上都要听我的。”
“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就是当了八路,缴获都要归公呗?
对啊,刚才都说了。”
“可是我跟老疤瘌以前也不是八路啊,那得的东西为啥也要交啊。那当了八路以后得了东西再交行不?”
“这个,这个......”
阿云嘎这番道理倒也说的通,只是哪里好像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见宋晓兵说服工作没有成效,郑大队也不转圈了,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按耐住心中的不快,继续解释道:
“这位小同志啊,道理呢,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账呢不能这么算。既然加入了咱八路军,那你所有的一切就都是部队的,包括你之前缴获的装备,甚至是你们的生命。咱八路军还有一条纪律,叫一切行动听指挥。你看,你们刚来就不服从命令,那以后还咋打仗啊。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就不再是普通的老百姓了,而是两个革命战士,为了打败小鬼子,为了广大的人民群众,为了千千万万个受苦受难的劳动人民,你们做出一点点牺牲,这个很难接受吗?”
要说这事说的也够清晰了,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再不给的话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可阿云嘎偏偏就不接这个锅,这之前的缴获就是不肯放弃支配权。
“郑大队长说的也对,我们就是来打鬼子的,所有缴获都应该交公,分给更多需要的战士,这样就能打更多的鬼子”。
“对嘛,这就对了嘛。这道理不难理解啊,我看这个小苏的觉悟提高了,以后......”
“那参加八路之前的装备我就先留着,以后打鬼子的缴获我全交给部队,一颗子弹我也不留。这样总可以了吧?”
得,又转回来了。郑大队气得仰头看向天空,扭着大粗脖子,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恰在这时,进来一个战士,见有外人在场,伏在郑大队耳边说了几句。郑大队听后,冲向宋晓兵道:“宋晓兵,这两个战士就交给你了,先住下再说。你现在的工作重点就是照顾好这两位新来的战士,其他的先不要管。”
“是!”
郑大队说话时,故意加强了“重点”的语气,说完还冲他不易察觉的眨了眨眼,那意思这事没完,你还得继续做工作。宋晓兵心思灵敏,哪能不明白领导的意思。
郑大队说完就出门办事了,宋晓兵领着他们两个在村子里转了转,来到一处院门外。一个老太太正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纳鞋底子,看到一众三人三马到了跟前,正张望呢。宋晓兵跳下马来,走向那个老太太,热情的叫道:
“李大娘,还认识我吗?”
李大娘扶着门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才认出来,脸上顿时笑成了花,伸出手来扑向宋晓兵,宋晓兵赶紧上前扶住她。李大娘左摸摸右摸摸,好像看不够似的。
“孩子,你还活着啊,大娘还以为你没了呢。之前我还问小刘他们,你人呢?他说你碰到马匪了,恐怕回不来了。马匪这挨千刀的,咋能这么对待咱八路军啊,有能耐打鬼子去,祸祸咱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老疤瘌不知咋地哆嗦了一下,发现衣袖上有个线头,颇为认真的埋头整理起来。
李大娘哭天抹泪的,宋晓兵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半天才忍住说了正事:
“大娘,这回我带了两个人过来,是刚加入咱八路的,想在您这儿搭个伙,看您方便不方便?”
“你这孩子,说的这叫啥话,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这么大的院子,就我老婆子一个人。我巴不得有个伴呢,屋里还多个人气不是。”
说完就朝宋晓兵身后那两个人看过去,或许是眼神不济,还看不真切,将三人一个劲往院里让。三人牵着马进了院子,拴了马,进了屋,李大娘就忙活开了,又让座,又烧水。还给他们安排房间。这院子是不小,坐南朝北的是三间正房,还有坐东朝西还有两间厢房,对面就是马厩了。可除了他们这三批马,只有一条驴在里面,刚才还在欢快的吃草,这会见了三匹大马,显得有些呆滞了。
正房里的东房是李大娘自己住的,西房被阿云嘎先抢下了,老疤瘌不好意思跟老大挣,自己蔫蔫的去了厢房踩点,宋晓兵是警卫班的人,住哪儿还得听队长的,所以也没说什么。安排停当,这就要走,回去复命,刚跟阿云嘎一打招呼,阿云嘎就一把拉住了他。笑嘻嘻的说:
“晓兵哥,你还回来住吗?”
“这个可不好说,看首长安排了。毕竟我是警卫班的人,工作职责就是保卫首长,首长在哪儿,我就得在哪儿。你们刚来,先熟悉熟悉,有什么事就去大队部找我。”
“这样的话,你先把家伙式全撂下,背着怪沉的。”
说着,替他卸下两只马枪,连同子弹袋,水壶,酒囊,什么的都给他扒拉下来了,就剩下他一身军装,加一支原配的驳壳枪了。宋晓兵脸上难看的快滴出水来了,但是又不好发作。
阿云嘎知道他不高兴,赶紧安慰他道:
“晓兵哥,别生气哈,有一支枪是你捞出来的,那就有一半是你的,我先替你保管着,你啥时用了跟我说,我可一点也不小气。”
宋晓兵瘪了瘪嘴巴,啥也说不出来,就直愣愣的走出了正屋。李大娘还挽留了一句:“小宋啊,吃了再走啊。”
“不了大娘,我回去看看是不是有任务。”
说着就出了房门朝马厩走过去,这时,阿云嘎飞一般跑出来,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挡在马厩的栅栏门口,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晓兵哥,那个这马,这马你也先留这儿吧,我先替你喂着,你啥时用,你啥时来跟我说,你看行不?”
他自己的马早就被马匪打死了,这匹马还真是阿云嘎家的。宋晓兵看着阿云嘎一毛不拔的抠门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重重的点了点头,冲她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牛!阿云嘎则是还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