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走了一个时辰,日头就偏西了,河水渐缓也浅了许多,他们决定就在河边宿营了。阿云嘎本来想吃牛肉干来着,宋晓兵早就用匕首削了个捕鱼的木刺,下到河里去插鱼,阿云嘎只好去捡柴生火。
老疤瘌百无聊赖的四下观瞧,一切都很正常。他知道依照他们马匪头苍鹰的脾气,死了两个,丢了一个,这事不算完,指不定在哪猫着呢,乘其不备,来他个一窝端。
到那时可怎么说呢,还能怎么说?就说被俘虏了呗,人家让干啥就干啥呗。眼神扫着,看马背上挂着一支马枪,旁边站着一只金雕,虽然蒙着眼罩,可是那只金色的鹰嘴,看着就让人瘆得慌。另外两支都让他们背着呢。要不蹿过去,拿枪打他们,嘿嘿,他们一死,我可得了不少东西。这个,还是算了吧,我他妈连坐着都费劲,还想干他们两个,太没把握了。再说了,打死他们,谁管我啊。这么一想,重新又躺下了,看看天空胡思乱想。
阿云嘎在附近捡来了干树枝,哗啦一声扔在老疤瘌跟前,提了他一脚。
“嗨,别装死啊,干点活,烧火,你想白吃饭啊!”
老疤瘌一脸的委屈,“干啥啊,我都动不了了,还干活啊。”
“也没让你干重活啊,生火这点活还干不了啊,那要你干啥啊。”
老疤瘌无奈,强撑着坐起来收拾干柴,这屁股上还是疼的不行,忍了吧,他们要是不给饭吃,你能怎么着。
他们正斗嘴呢,忽然落到脚下一条大鱼,还在那挣扎着活蹦乱跳,身上明显带着一个窟窿眼。宋晓兵在河中呼喊道:
“你们先烤着,我再抓两条!”
老疤瘌看见大鱼,立马来了精神,忽的翻了个身,连滚带爬的四肢并用,爬到大鱼跟前,一把摁住了,抓在手里上下看了看。
“呵呵,交给我吧,我最会侍弄鱼了,包你好吃,刀子给我!”这老疤瘌看见活鱼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身上也不疼了,眼睛里直放贼光。阿云嘎下意识的抽出身上带的蒙古刀递了过去。老疤瘌刀子在手,一刀把砸在大鱼的脑袋上,大鱼立马没了动静,刮鳞片,刨鱼肚,去内脏,还在鱼身上斜着片刀,一系列动作熟练极了。阿云嘎看得都呆了,这么会收拾鱼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蹲下身子静静的看着,看老疤瘌收拾鱼那简直是一种艺术,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准确无比,这该死的马匪这是吃过多少鱼才会这么熟练啊。
老疤瘌收拾完了,拿一根细树枝从头到尾穿了个透心,拿在手里晃了晃,老脸上一副得意的样子。看向阿云嘎时立马变了脸色,一副正经的表情,“你干啥呢,还不赶紧生火!”
阿云嘎哦了一声,赶紧起身支架子,找出火镰,先引着了干苔藓,小心的放上枯枝,小火终于慢慢烧起来了。老疤瘌将大鱼置于两个木架之间,又看向阿云嘎,
“转,对,不停的转。”
阿云嘎哦了一声,可转了半天忽然觉得不对,什么时候成自己打下手了,说好的老大呢,想到这里,立马杏眼倒竖,瞪向老疤瘌。老疤瘌也不抬眼,好像知道阿云嘎在瞪自己一样,自言自语道:
“哎呀,我也没闲着,这不还得收拾鱼嘛。”
刚说完,又一条鱼抛到岸上来,老疤瘌跟接圣旨一样,撅着大屁股,跪在地上按住那只活鱼,又开始了另一轮忙活,身上的三处箭伤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阿云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按他的要求去烤鱼,转眼间三条鱼上架,老疤瘌这收拾鱼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太高效了。宋晓兵提着两脚水上了岸,一屁股坐在篝火跟前。
“辛苦了,晓兵哥。”阿云嘎一脸的谄媚。
“够吃不,不够我再下去抓,可惜啊,天已经黑了,不好抓了,这里的鱼可是真肥啊!”宋晓兵感叹道。
再看老疤瘌眼里只有烤鱼了,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好像看不够似的,时不时还提醒阿云嘎火大了,火小了,让她这一阵忙活。后来就烦了,也不转了,径直跑到宋晓兵身边坐下,缠着他给她讲战斗故事。
“你这是听上瘾了,还戒不掉了。”宋晓兵摇摇头。
“是,你说的有意思,我没听够。”
“老大,我这里也有战斗故事,你想听我给讲啊。”老疤瘌巴巴的说道。
“滚犊子!”
老疤瘌挨了骂,浑身自在的爬近篝火,一边翻弄烤鱼,一边自言自语道:
“谁还没打过仗啊,有啥好听的,听啥都没烤鱼的味香.........提起那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一辈子无有儿,生了个女婵娟哪。小妞哎年长一十六啊,取了个乳名儿,名字叫大莲啊...。”
“停停停,你这都是唱的什么呀?大烟啊小妞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曲子。我给你们唱个好的。听着:黄河之滨,集合着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人类解放,救国的责任,全靠我们自己来承担。同学们,努力学习,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我们的作风...。”宋晓兵边说还一边自己挥舞着手臂打拍子,好像自己就是一台大合唱,慷慨激昂,催人奋进。
阿云嘎第一次听他唱歌,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曲子,伸出小手毫不吝啬的鼓起掌来,还不住的打听,“这是啥曲子啊,真有劲,我就从来没听过。”
宋晓兵挺挺腰板自豪道:“这是我们延安抗大的校歌,好听不,比他那个抽大烟的可强多了。”
老疤瘌悠悠的问道:“你是抗大的学生?”
一听老疤瘌这么问,宋晓兵顿时矮了半截,低声道:“不是。”
“这不是扯呢么,你不是人家学生,你唱人家校歌干啥啊。干巴巴的也不好听啊,老大我给你来个好的,让你看看咱老疤瘌也不是大老粗。这个:一轮明月照西巷啊,二轮佳人莺莺红娘,三请张生来赴宴,四顾无人跳粉墙...”
“得得得,你这都什么呀,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小曲,别唱了。好好的孩子都让你带坏了!”
“你小屁孩懂什么呀,这是伟大的爱情,知道不,你完了,你让人给洗脑了,啥也听不进去了。对吧,老大?”
阿云嘎嘟噜着小嘴,低着头说道:
“我都没听过,我觉得,都挺好的。”说完,还撩起眼皮偷偷的看了宋晓兵一眼,恐怕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