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随即来到二楼,二楼多的是酒池肉林,琴棋书画表演,样样都有,看着倒像是花楼。
清乐一出现,显眼的红衣立马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能上二楼的,一般都是贤人雅士,并没有像一楼赌坊里的人那般无礼。
“哟!姑娘是头客吧?来咱们二楼就对了,这里啊,俊俏的倌儿多,姑娘可以去那边看牌子叫人哈!”
一个比一楼还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迎上来,那满身的脂粉味把清乐呛得直直后退几步。
“三姨娘,是不是有新客人来了?这次总该让我来服侍了吧?”
一个比女子还妖娆几分的男人前来,他的视线落在一身红衣的清乐身上,啧啧道:“三姨娘,这位姑娘可是穿红衣的,在大郢,除了嫡出王室,可没其他人能穿红了,所以……”
这男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就是一身的俗气,把一个翩翩公子弄得媚里媚气的。
三姨娘,是那个刚才跟清乐说话的女人,这也是她在这儿的称呼。
三姨娘伸手把男人的手掰开,没好气地说:“你都看到人家穿红衣了,就你这姿色,还敢自荐枕席啊?”
男人娇嗔一声,挥着手中的帕子,害羞地看着戴面纱斗笠的清乐,不好意思道:“三姨娘每回都说下回下回,这都第几回了?我也没有一个客人,今儿个我瞧着这位客人好,三姨娘就推我嘛!”
说话间,男人把一小包东西偷偷塞给三姨娘,然后给三姨娘使了个眼色。
三姨娘收下东西,小声在他耳边说:“我可先警告你啊,要是客人不满意,回头有你好受的。”
男人连连点头,朝三姨娘挤眉弄眼。
三姨娘看向清乐,说:“这是我们这姿色上佳的倌儿,伺候人也是很好的,姑娘要不今晚就点他
吧!”
清乐抿唇,看向四周,轻声道:“本尊不嫖,就看看。”
三姨娘面露难色,回头看男人,那男人也在看三姨娘,一脸的不罢休,然后推搡三姨娘继续说。
“来一斗的人,不是赌就是嫖,还有拍卖和送货,既然姑娘不赌不嫖,那就是来看东西的了?”
清乐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只觉得一阵寒凉。
“姑娘,我家主人请您一见!”
一楼刚刚的负责人走上来,向清乐作了个“请”的姿势。
清乐转身,向女人请的方向走去。
“三姨娘……”
男人眼见自己的客人离开了,而给三姨娘的钱包也要不回来,自己的积蓄相当于打了水漂,顿时气得不轻了。
主人请人,三姨娘也不好阻拦,只能把人放走。
“大妹子,我可跟你说啊,今儿个你从我这把人截走,你可就欠了我一个人情啊!”
三姨娘拉住来请清乐的女人,不想就这样白白失去了一个很有可能是大郢王室的客人,觉得应该趁此让一楼的管事欠自己一个人情。
女人掰开三姨娘的手,笑嘻嘻地说:“三姨娘的人可不是我截走的啊,那是船主请过去的,这船主要人,跟我也没关系啊,我就是负责来请人而已,所以不存在欠不欠的说法。”
“哎!你这大妹子,怎么就不讲理呢?这姑娘明明就是在我这被你截走的,我不管,人就是你截走的,你要是不还这份人情啊,日后我天天来你的赌坊搅和。”
女人一听,从怀中取出一袋钱袋,丢给三姨娘,没好气地说:“怕你了还不行吗?你不就是想要钱嘛,给你就是了,日后不许来我那搅和啊!”
得了钱财,爱财如命的三姨娘连连笑着点头,亲自送对方离开。
她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
,心里眼里都是乐呵。
她可爱钱了,她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财过不去啊,而且,这一楼赌坊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这点钱财对一楼来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钱而已。
得了甜头,三姨娘也不想再管身后委屈巴巴的男人,一掌拍在他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那你看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船主指名要见那位客人,你再好好瞧瞧,来这的客人这么多,你就选一个。”
男人放眼望去,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货色,心中暗自悱腹。
这些人,虽然也尊贵,但是他岂会看上这些三流货色,去陪这些货色,岂不是拉低了他的身价吗!
“三姨娘也不看看她们都是些什么人,我这等姿色,伺候她们岂不可惜了,我不管,三姨娘下回一定要把好客人留给我。”
三姨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好气地说:“就你这点姿色,还想伺候王亲国戚,你怕不是没睡醒,你再这样挑,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啊!”
三姨娘揣着钱袋子,不继续与这个自持清高的没有的男人废话,扭着柳腰离开了。
清乐跟着女人一路来到了最顶层,周围很安静,仔细听,还有蟋蟀和蝈蝈的叫声。
女人站定,抱拳俯首,恭敬道:“主人,客人来了。”
女人话毕,迟迟不见里面的人回话。
清乐走过去,一脚踢开房门。
女人闻之色变,连忙出声认错:“姑娘快退回来!是属下的错,请主人责罚!”
她家主人,最讨厌不经传唤就私自进来的人,不管是谁,身份如何,来了这,都是一样的守规矩。
没想到这姑娘虽着一身红衣,却这般不上道,若是惹恼了主人,她就是想护,也护不了。
清乐站在门口,抬眸望去。
“主人,是属下失
职,没有提前告知客人规矩!”
女人满脸惶恐,正欲上去把清乐拉下来。
“你退下吧!”
里面传来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令女人松了一口气,然后应声而退。
“姑娘请进!”
声音的主人坐在屏风后,烛火把他的影子映在屏风上,看影子和听声音,应该是个翩翩公子。
清乐抬脚走进去,冷声道:“虚张声势!”
越过屏风,入眼的是一张年过半百的女人脸,一个女人,居然是男音,还是一身男子的打扮。
但是这张脸,她很熟悉,十年前,她见过。
千叶荭不紧不慢地往对面的茶杯里倒茶,对清乐作出“请”的手势,平静地说:“姑娘远道而来,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
清乐也不拒绝,走过去坐下,却并未喝千叶荭倒的茶水。
“怎么?姑娘怕我下毒?”
千叶荭拿起自己跟前的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把茶杯放下,又问:“不知姑娘来我这里闹事,所为何事?”
能大晚上的出现在这,还一身红衣,看来对方实力不弱,而且还不是大郢人,因为她从对方的身上看不到丝毫大郢的气息。
清乐依旧不语。
千叶荭面露不耐烦,将桌上的茶杯拿起,送到嘴边停住。
她抬眸看着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的人,眼神一凛,将手中的茶杯扔出,直逼清乐的脑门。
清乐眼睛一定,茶杯在半空中碎裂落地。
“才十年不见而已,怎么?千船主就忘了本尊是谁了吗?”
她把头上的面纱斗笠取下,露出一张绝色容颜,还有一双深如潭水的眼睛。
千叶荭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折磨了她十年的面孔。
是她!
“不!你不是她!她已经灰飞烟灭,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呢?就算是
神仙都不可能死而复生,她决定不可能死而复生,你只是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别以为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就可以来吓唬我,从以前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吓唬得了我呢!”
千叶荭站起来,双手一抬,十几个暗器从她的衣袖中飞出。
清乐凝眉,手一挥,十几个暗器被打落在地。
千叶荭往后退去,退到墙边,取下墙上挂着的佩剑。
锋利冒着寒光的剑出鞘,折射出的光照在清乐的眼睛上。
清乐被那刺眼的光闪的下意识抬手去挡住,耳朵一动,手一放,对方的剑已到跟前。
她眯起双眼,没想到这人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杀她。
她伸出左手,手心向外,凝结出的冰盾挡住了千叶荭的攻击,虽然冰盾离手,朝千叶荭飘去。
千叶荭全部力气都使上,还是被冰盾逼的节节败退。
身子抵靠在墙上,已经无路可退,眼看着冰盾要压到自己,她面如死灰。
她闭上双眼,许久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她睁开双眼,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孩子……”
千叶荭激动出声,叫住拦在自己面前的人。
男子转身,把千叶荭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慰她说:“母亲别怕,孩儿在呢!”
男子安顿好母亲,起身转过去看清乐,不解地问:“姑娘何故要杀我母亲?”
那男子,竟是在路上拦下清乐的人。
清乐负手而立,扭了一下脖子,感觉舒服多了,冷声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看你年纪不大,而我母亲这十年来一直待在一斗,从未出去过,怎么可能会杀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清乐懒得与他废话,歪头看向千叶荭,不紧不慢地说:“十年前的事情,千船主是记不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