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似乎便意味着不详。
南悦音脸色不由煞白一瞬,搭在扶手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好半晌,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正是,我全家搬来京中尚且未及一月。”
那人听了这话,方才继续说道。
“那青灵湖旁边紧挨着的,就是京中最为盛名的春风楼。”
这个标志性的名字,都无需他再进一步解释,便很快就让人猜到了真相。
命运竟是如此的不公,小团子未曾被人送进宫中糟蹋,却沦入了另一个痛苦数倍的炼狱。
南悦音的神色霎时间冷沉至极,充满了对人牙子的憎恨和厌恶。
她差点将扶手生生掰了下来,这才遏制住了骂人的冲动,平静道。
“多谢诸位。”
将人送走之后,一回头,便看到老大站在台阶下,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眼中有对失踪妹妹的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南悦音谅解和体贴,懂
事的令人心疼。
“娘,你的脸色好差,我去帮你找大夫吧。”
南悦音回过神来,胡乱地搓了把脸,让脸上浮起几分血色来,这才轻笑着看向他。
“别担心,娘身体好的很,而且刚刚也打听到了小团子的线索,现在正打算去找她呢。”
“真的?”
老大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满带着狂喜,高兴的几乎不能自已。
“太好了,娘,我和你一起去!”
南悦音却想也不想,便微沉了眸色,十分严肃地回拒了他。
“不可以,这段日子你一定要听娘的话,若是需要什么东西,就让爹爹和娘去买,实在不行也可以让老二跑腿。”
“娘想让你答应我,这段时日,万万不可出门。”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许是太过严苛,南悦音唇瓣动了动,又勉强扯出一个笑意。
“你乖乖待在家里,等娘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好吃的。”
她狠了狠
心想要起身离开,身后却突然又传来一声呼唤。
“娘!”
老大用力地咬着唇,清秀的小脸上神色乖巧,把想要问的又咽了回去,只道。
“你定要注意安全,等爹爹回来了若是想要找你,我该怎么说?”
南悦音未曾托大,想了想,道。
“你只需告诉他,来青灵湖等我便是。”
……
半个时辰之后,南悦音从某家布庄的包房走出。
她已然换上了一套月白色的长袍,墨发梳起用玉冠固定在脑后,手中拿着把白玉扇,正一下下地敲在手心。
一旁的老板娘都看的眼前一亮,凑过来一边帮她打理着衣服,一边玩笑道。
“若非我方才亲眼见着小娘子进了包房,当真要以为这是哪来的俊俏小公子。”
南悦音勾了勾唇,转头看向摆放在一旁的铜镜,她生的高挑,穿着男装倒是也不违和。
只是生的太过秀美,这副面白无须
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极了小白脸。
她向老板娘借来了碳条和脂粉,对着镜子将眉毛描的粗了些,又遮盖住了过分红润的唇瓣,这下才和谐许多。
老板娘也没去招呼客人,只斜倚在铜镜旁,歪着头看着她的动作,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你当真要去那劳什子春风楼?你可知若是被人知道你的女子身份,会有什么后果!”
南悦音勾了勾唇,淡淡一笑。
“我知道,但我在这京中孤立无依,也不认识什么能说的话的人,只要能把我女儿平安带回来,叫我做什么都行。”
“我也有所耳闻,你以百两纹银打探女儿消息的事,可怜你一片拳拳父母心。”
老板娘一跺脚,咬牙道。
“我方才也告诉你了,若想进入春风楼,必须等到戍时接客之后,这样吧,你稍等片刻,我随你一起去!”
“您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不必了,您的
生意要紧!”
“诶呀,你也看到了我家生意这么惨淡,连个客人的毛都看不见,整日里闲的很,就别和我推拒了。”
老板娘的热心,听的南悦音心机熨烫不已,但她敢独身混进春风楼,靠的是一身的武力,又怎么能连累旁人涉嫌。
好不容易才了说服了老板娘放弃,南悦音仅仅是等着天色暗沉,就几乎要熬干了心肺。
戍时一到,春风楼的大门准时敞开。
老鸨穿着一身艳丽又清凉的大红纱裙,摇曳身姿地走到门前,大声笑道。
“今日来的诸位客人有福了,咱们春风楼近日新得了一批佳品,于今夜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话音落下,便引来一阵阵欢呼,再鲜活的生命到了这里都只能沦为冰凉的货品。
烛光映照将所有人的影子都映照在了墙上,狰狞地如同群魔乱舞一般。
南悦音一进春风楼的门,便被人团团围住,心里不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