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悦音微勾了勾唇角,用气音向身旁的穆玄瑾小声道。
“这位王爷,刚刚是故意诱导宋瑶瑶说出那番话,与我们听的吧。”
也就只有宋瑶瑶蠢笨,连自己被人耍的团团转都不知道。
在侍卫的催促下,两人走进了一旁的隔间,齐齐躬身行礼道。
“草民参见王爷。”
“起吧。”
一道清润如玉石击扣的嗓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南悦音微微一顿,不着痕迹地抬眸看了一眼。
面前据称是名王爷的男子倚在榻上,面庞被宽大的幕篱尽数遮掩住,只余一只精心雕琢般的手,随意把玩着一只玉佩。
南悦音的视线在他手中的玉佩上停留了许久,这才收回目光,只是心底思忖着。
这花纹很独特,她总觉得,在某处曾经见过。
与此同时,顾君朝也在暗暗打量着她,见她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底突
然就生出几分好奇来。
“穆小娘子,似乎并不惧怕本王?”
穆玄瑾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了紧,果然听到他下一句便是。
“穆先生平日里见了本王倒是紧张的很,小娘子的胆子,比你家夫君大了许多。”
他身形一顿,只能敛了敛眸,将激荡起的情绪更深地按捺下去。
南悦音却丝毫不慌,往前迈了半步,若有若无地将将穆玄瑾挡在了身后,脸上的笑意看起来格外真诚。
“这便是王爷误会了,我家夫君向来敬重王爷,举止自然格外慎重些。我却是一介山野妇人,不懂得这些规矩,还望王爷海涵。”
“小娘子倒是伶牙俐齿。”
在场的都是人精,又如何听不出她话底对穆玄瑾的维护之意。
顾君朝眼底的神色淡了许多,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据穆先生说,近日来尔等在城中分发的药汤,皆是由小娘子一手制成。
”
“刚刚那名妇人前来找本王自荐,自称同样可医治疫病。她呈上来的药方,你们也该听清了,小娘子有何高见?”
南悦音却转头看了穆玄瑾一眼,这突如起来的动作,让穆玄瑾也愣住了片刻,好半晌才试探着点了点头。
她这才咧嘴一笑,不急不缓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来。
“这便是最近在县城内分发的药方,我本想呈给州府大人,现下王爷莅临,倒是节省了这许多繁琐。”
穆玄瑾一双黑眸牢牢胶着在她精致的侧颜上,一时竟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心底思绪更是无比复杂。
原来,她那一眼,竟是在征得他的同意么?
心下知晓药方事关重大,南悦音的神色微微严肃了几分,解释道。
“刚巧那妇人我也识得,她给的药方,与我的堪称天差地别,王爷可随意找些略懂医理的,一看便知。”
说着,她便忍不住嗤笑一
声。
“宋瑶瑶那个半吊子害人不浅,若真按她给的方子来医治,原本病情不重的,恐也会拖累成重疾。”
顾君朝的坐姿不知何时端正了几分,隔着朦胧的幕篱,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像这样聪明理智的女人有很多,但能力出众一向伴随着高傲,不是人人都能与她一般,进退得当,通世故却不显油滑。
另外,她还有着一副好皮囊。
他不由弯了弯凤眸,这样的女人若能拉拢过来,说不定会给他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即便如此,也不过都是穆小娘子的一言堂罢了。”
顾君朝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本王若相信你,而回拒了她,若是让外人知晓,岂不是显得本王有失偏颇?”
南悦音也不急,只一拱手,微笑着道。
“药理之事,我也不过略知一二,既药方已经送上,该如何决策,百便由王爷说了算。”
这只狡猾的小狐狸,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把设下的语言陷阱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
顾君朝眼底染上了几分无奈,只能主动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恰好,本王有两个手下不小心感染了水痘,不如由两位公开医治比拼一番,瞧瞧谁的方子更为有效,如此一来,想必也无人再会反对。”
话音落下,他凤眸微眯,神色染上了几分危险。
“本王性子再如何好,却也容不得旁人欺骗,践踏皇室尊严。”
“无论输家是谁,都休怪本王,不懂如何怜香惜玉。”
他尾音咬的极重,掺着说不出的冷意。
南悦音挑了挑眉尾,这是在逼她立军令状吗?
她也丝毫不打怵,只一拱手,淡然道:“全凭王爷吩咐。”
“这么自信?”
顾君朝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
“穆先生,当真是有位优秀到令人艳羡的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