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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春归第105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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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诡异沉默的走在宫道中, 几个侍卫远远的后面跟着。

一阵凉风袭来,容穆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嗓子隐隐还有些发痛, 他为皇帝挑着那盏赔罪的灯,两人的名字连在一起歪歪斜斜的摇晃着。

正当容穆以为这一路都要相安无事的时候, 商辞昼突然在一旁开口道:“你若是不喜欢别人叫你侍君,孤可以让他们都叫你公子。”

容穆惊讶侧目, 不知道皇帝这唱的是哪一出,对方眼神又暗暗看向他的脖颈处:“孤已经叫侍卫去请了太医, 等会回紫垣殿先给你瞧瞧, 不要落下什么瑕疵疤痕。”

容穆顿悟, 嘴唇动了动道:“是是是, 陛下放心, 臣一定漂漂亮亮的为陛下抗住催婚压力。”

商辞昼沉默了一瞬, “不只是这样。”

容穆歪头。

不只是这样?那是哪样,这暴君该不会是在关心他吧……

好!这波好感度刷的好!不不枉他辛苦奉献,终于起到正能量的效果了!

容穆心里极为受用, 一时激动下又咳了几声, 牵动着背后的伤又难受的扭了扭。

他那脆弱的小花杆啊……

容穆以为就要这样拐回去, 没想到下一刻整个人就悬空了起来。

皇帝在他的指导下抱了一次,抱第二次的时候就十分熟练了。

容穆“啊”了一声, 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住,就兜了一嘴冷风。

商辞昼脚尖轻点,丢下侍卫悄无声息的略过一道道宫墙, 又过了几个楼阁, 冷风在脸侧吹过, 没多久, 紫垣殿的花园就进入了视线。

容穆:“……”

容穆傻了。

“你还会武功啊!”他惊呼道。

商辞昼语气不明:“孤打过仗,上过战场,向来都是与敌首交锋的那个。”

容穆兴奋:“啊,这个我听说过,明春和我说你打的西越满地找头,郎喜还说你曾对阵南代,赢了那南代王一盆花!”

商辞昼停在一个楼角上:“一盆花?”

容穆点头:“嗯嗯!没事啊陛下花多好看啊,咱们不要因为只得了一盆花就心情不好……”

商辞昼打断他:“郎喜惯会讲故事,他的话你不要全都听信。”

容穆噎住:“啊?他骗我的啊?”

商辞昼:“他没骗你,孤确实赢了南代东西,但不只是一朵花,还有一个人。”

一个人?

终于要来了吗!暴君为之守节的那个白月光,该不会就是——

“但多年过去,花早已成泥,孤与那人也早就分崩离析,如今已然忘了他的模样。”商辞昼语气诡异的平静,仿佛提起的只是路边不起眼的一个石头,“相较于他,孤倒是觉得你的脸比较容易记忆。”

容穆螺旋上升的情绪被迫冷却,好像磕CP磕了一半正主却告诉你他们早be了。

“这样啊……那你后来就没找过?”容穆不死心道。

也许这就是暴君的中枢症结所在呢!

若是他能将这件事给暴君平了,那美好明天岂不是指日可待——

商辞昼垂眸看他,微微歪了歪头,夜风将他的发梢吹起,与容穆的交缠在一处。

“孤像是找过的。”

容穆:“……”像是?要不要记性这么差啊。

商辞昼却好似不经常回忆这件事情一样,看着容穆的脸半晌才道:“孤想起来了,孤是找过的,孤还去护国寺找了悯空,让悯空帮孤找。”

容穆连连点头:“然后呢?”

商辞昼道:“悯空向来神神叨叨,说他也没找到,劝孤放弃,孤也就放弃了。”

就这?

就这就这?

你也太容易放弃了吧!

“该不会是那和尚给你念了什么迷魂经吧!”容穆气愤道,“这也太不负责任了,你当时可是储君、是太子!他怎么敢忽悠你?”

商辞昼自嘲的笑了一声,带着容穆轻飘飘落入紫垣殿中。

“孤那时候算是什么储君,先帝不喜孤,养母戚氏面慈心狠,只爱那已经被孤宰了的皇弟,那人当初走了也是好的,孤自顾不暇,迟早拖累他。”

容穆长长叹了一口气,伸手顺了顺暴君的脊背:“缘分的事情说不定,只要一颗真心犹存,总有一天你还会遇见他的。”

商辞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容穆天真,还是在笑自己哪里还有什么真心犹存。

只是整日整日就这么随意活着罢了。

两人突然出现,打了紫垣殿内侍一个措手不及,一个四十多岁的太医就侯在偏殿,看起来等了有好一会了。

商辞昼将容穆刚放在软塌上,那太医就连忙过来请安。

“陛下可否身体不适?”

商辞昼坐在一旁,伸出两指捏起容穆的下巴,“孤无事,你过来看看他。”

太医面上有几道皱纹,不怎么显老,倒是很有阅历的模样,容穆悄悄提起一颗心,生怕被这太医瞧出来他不是人的部分。

殿内明亮灯光下,容穆下巴微抬,郎喜和明春守在一旁,眼瞧着那以往白皙的脖颈处多了几道发红的指痕。

明春这小姑娘的眼泪说来就来,就连郎喜都默默叹了一口气,偷偷瞧了一眼自家陛下。

容穆:“……”

嗓子干哑道:“不是,你们别误会……”

商辞昼皱眉:“别说话。”

太医手哆嗦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两眼,才松了一口气道:“陛下放心,侍君并无大碍,只是身量还未长成,皮肉就显得娇嫩些,抹点药膏就行,日后……日后行事要小心对待,万不可用大力气。”

商辞昼煞有其事的点头:“孤知道了。”

容穆也只能扭曲着一张俏脸演戏:“多谢太医。”

洗不清了!

跳进黄河这下都洗不清了!

他匆匆拍下皇帝的手掌,商辞昼却没让他跑掉,伸手又将他扭了回来,对着太医道:“后背,应是还有一处撞伤。”

太医老脸一红:“敢问陛下,是由何物所撞?”

商辞昼端的一副淡定模样:“桌角,是孤不小心,力气重了些。”

太医闷咳了一声道:“那得侍君脱下衣服后,微臣才可帮其查看。”

明春立即就要上前,被郎公公一把给拽住了,皇帝面前的人精,岂是一个小宫女可以比拟的,郎喜极有眼色的带着明春退了下去,留着容穆一个人揪着领口呆滞。

不是……你们。

你们跑就跑,脸红个茶壶泡泡啊!

他是被暴君“揍”了一顿,不是被暴君上了一顿啊!

容穆痛苦面具,极其不情愿道:“陛下也出去吧,臣和太医单独看看。”

原以为商辞昼三贞九烈早就跑路了,没想到这次半天还站在原地。他不动,太医也不敢动。

容穆疑惑的抬眼看他,紧接着整个人忽然就被压在了软塌上,皇帝的指节擦过他的脖颈,将他的领口朝肩后扯去。

容穆一边感受着衣服被撕拉开的触感,一边听见商辞昼同太医道:“闭眼,转过去。孤给你描述,你开药。”

容穆:“……”这狼狗占地盘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太医见怪不怪,连忙转过身跪着听皇帝指示。

容穆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一只手捏起来捧住,然后微凉的呼吸打在肩背上,他感觉不太对劲,连忙侧着探头往后看,就见皇帝缓缓靠近他的脊椎骨,那里白的发光,又细腻脆弱,容穆眼睁睁看着皇帝鬼使神差用指尖抚摸了一下伤处。

那一瞬间,仿佛一股电流直冲天灵盖,容穆睁大眼睛,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在哪里。

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条件反射一脚踹到了皇帝的腰上。

暴君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太医老脸越发显红,只有容穆本人感觉到脑后的头发紧了一瞬又松开。

商辞昼从牙缝里咬出来两个字:“容、穆。”

殿角的碧绛雪左摇右晃了一下,若不是花杆撑着,只怕即刻就得软下去。

容穆语气飘忽双眼发直道:“陛下恕罪……非臣刻意袭击,只是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某些东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陛下今天回来的早,吃饭了吗?”

商辞昼觉得这人打招呼的方式好像只剩下问候一日三餐,他随口道:“孤没用饭,怎么,侍君要为孤洗手作羹汤?”

容穆立刻开口:“臣连自己都养不活。”

商辞昼哼笑了一声:“娇气。”

容穆差点呛出来,和皇帝配合演戏,就好像踩在钢刀上跳舞,一不留神就要被劈成两半。

“那陛下现在要用饭吗?”

商辞昼淡淡道:“过午不食。”

容穆:“……”真是精致的养生青年,怪不得身材这么好。

“怎么,侍君看起来像是有事要和孤商量的样子?”

容穆:“那陛下现在有时间吗?”

商辞昼:“没有。”

容穆被这人一本正经的厚脸皮震惊到了,他惊讶道:“那你还问我有没有事?”

紫垣殿安静了一瞬,容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缓缓舔了舔嘴唇道:“臣真是喜欢陛下这种性情的男子,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皇帝也不知道生没生气,反正容穆是瞧不出来他真正的心思。只见对方深深看了他一眼,抬脚就走进了偏殿书房。

就在容穆以为这一关挺过去的时候,皇帝轻飘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以下犯上,你就在这里好好站着反思一下,孤什么时候出来你什么时候动。”

容穆:“???”

黑心皇帝!

明春见皇帝彻底没了踪影,才敢起身朝容穆说话:“公子刚才都快吓死奴婢了!不过陛下才罚你站一会儿,换别的人早被陛下处置了,公子以后同陛下说话可千万要小心一点……”

容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描摹了十遍皇帝的俊脸,才在心中安慰好自己。

……是他一时大意,差点忘了这是个纯种疯批。

不就是站一会,没吃饱饭的又不是他,比起日理万机的暴君,他这种摸鱼的宫廷生活不知道有多么快乐。

容穆对自己做了好一会思想工作,决定不和病人计较,但也不会真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郎喜跟着皇帝屁股后面转去了,这些黑甲卫瞧见他偷懒也不敢说什么,明春更是装作哑巴。

于是容穆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慢慢靠着门框,又过了一会觉得姿势不好受,还往自己的大花缸旁靠了靠,明春见他脸色不好小声道:“公子,要不咱们就和陛下服个软,进去好好说一说。”

容穆:“经验告诉我不要去打扰一个早晨五点起来上朝的工作狂。”

明春一脸茫然:“啊?”

容穆垂下眼帘:“算了,你先下去吧,我在这吹吹风冷静一下。”

明春还想再说什么,瞧见容穆没什么表情的脸,不知为何有种面对陛下的畏惧感。

容公子倔强起来,好像还挺慑人的……

容穆一直在这等到了天黑,皇帝还没处理完事情,他抬头望了望天,想起自己来这里才一天时间,和皇帝就冲突了好几次。

嘶,他们俩该不会是天生犯冲吧?

不不,还不止犯冲,他们这应该是大冤家,早晚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容穆渐渐有些发困,他干脆原地坐了下来,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莲花缸上,刚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背后就被忽然闪了一下。

回头一看,皇帝的脸出现在正上方,手将将拉开他倚靠着的门。

容穆:“……”

这种该死的关键时刻被抓包的感觉。

“其实臣才刚刚坐下。”容穆眨了眨眼睛。

暴君笑着对他道:“坐着舒服吗?”

容穆老实巴交:“回陛下,挺舒服的,比跪着好。”

商辞昼转瞬收起笑意:“起来。”

容穆“哦”了一声,刚准备起身,就感觉从腰胯到小腿猛地抽了一下。

“……”这脆弱的娇花身体。

皇帝见他没动作,表情越发难以捉摸:“容侍君是腿坐断了吗?”

容穆:“……腿抽筋了。”

商辞昼:“……”

容穆深吸了一口气,记吃不记打的伸手道:“陛下拉我一把。”

商辞昼无动于衷心如铁石。

容穆干脆揪着皇帝的下衣摆,在郎喜看死人一样的眼光中,慢慢的顺着皇帝的身形爬了起来,还不忘跺了跺脚。

“容、穆。”

少年龇牙咧嘴的抬眼,听见皇帝危险的语气,小声道:“陛下也太铁石心肠了,宠人不是这么宠的,陛下到底会不会爱人啊,这样还怎么做戏给别人看?”

商辞昼眼神一缩,脑海中闪过模糊的一道声音。

“你到底会不会对人好啊!笨死算了!”

容穆见皇帝没动静,以为自己又惹到了这疯批,只好欲盖弥彰的补充了一句:“算了……陛下不会爱人,臣就来迁就陛下,臣方才问候陛下,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和陛下商量,不知道陛下现在是否有时间了?”

商辞昼皱了一下眉头,看向容穆那张风花雪月又陌生无比的脸,缓缓道:“你想说什么?”

郎喜早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退下去了,他现在算是摸清楚了,只要是这位容侍君在说话,他最好什么都不要听见,免得一把年纪了心脏和他闹起来。

容穆见四周无人,悄悄踮起脚在商辞昼耳边道:“臣想和陛下说说,咱们晚上能不能不在一起睡觉?”

耳边话语温软,商辞昼冷酷至极:“不行,孤今日上朝才和朝臣炫耀了孤的美人。”

容穆槽多无口,声线顿时高了许多:“可是臣睡姿不好,容易惊扰陛下就寝——臣说不定还有打呼噜的习惯,晚上很吵的!陛下早上都被臣吵到不见人了!”

皇帝静静看着他作妖,等容穆噼里啪啦说完才道:“两个人睡觉,只要一人睡姿好就足够,孤保证不会让你掉下龙床,至于容侍君晚上安不安静……别的声音孤没听见,梦中骂孤是朵黑心莲倒是听见了三十二次,孤怕再听下去忍不住杀人,所以昨晚才出了寝宫。”

容穆:“!!!”这!

他顿时心虚了很多,声线又低了下去,一把拉住皇帝的袖子,边往寝殿走边道:“那臣看寝殿还有一张软塌,臣晚上可以睡在那个上面。”

商辞昼看着拉住自己袖口的那只白皙的手,垂眸道:“不行。”

容穆下意识道:“你这人毛病怎么这么多?”

商辞昼猛地停下脚步,容穆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寝宫大门已经被皇帝啪一声关上了,昏暗的光线让呼吸声都放大了许多,容穆正要为自己这张惹祸的嘴巴狡辩,整个人就猛地被拎了起来。

皇帝比容穆高半个头,此时上下打量的看着他:“孤现在倒是真的好奇了,是谁能培养出来这么一个不怕死的人才。”

容穆被拎的脸皮发烫,这皇帝不是每天都坐着批奏折吗?力气怎么这么大!他挣了挣,不得不服软道:“陛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孤偏不,孤今日上朝总有些魂不守舍,原先还不明白,回来见到侍君就知道了,这是侍君给孤下了迷魂药啊……孤的侍君闻起来真香。”

商辞昼一边往寝殿床边走,一边在容穆的脖颈处嗅了嗅。

“‘侍君’可是你自己挑的身份,孤可没有强迫你。”

容穆:“陛下——”

商辞昼眼神黑深,刚才那一阵不知道是什么的陌生情绪,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不稳定的状态,怀里的人柔软脆弱,仿佛力气稍微大一些就能折断。

就是这样一个被他当做棋子儿的小玩意,却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让他察觉到了多次危机感。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个被别人用来探路的废子,现下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毕竟最危险的存在往往用最单纯的外表来装饰。

容穆到底是谁。

他很久没有这么好奇过一件事情了。

两人快速靠近龙床,容穆屁股一沾到床就坐直了身子:“陛下!”

商辞昼一把掐住容穆的下巴,冷冷道:“你最好乖一点,不要做一些孤容忍不了的事情。”

容穆疼的眉头皱起,一把攀住皇帝的手臂道:“我真的没有要害你的意思,你先冷静一下,不是每个人都有害人之心!”

商辞昼眯起眼睛。

容穆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在陛下这里是什么角色,这些都不用陛下担心,我自然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为陛下分忧,咱们两个心照不宣!但我也请求陛下一件事。”

皇帝缓缓松开手,站直身体看向容穆,破天荒没追究容穆的称呼。

容穆眼神认真,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周身激动下蔓延出的花香,他声线微哑,感情真挚的改口道:“臣这一生无父无母,自己都不知道是打哪出来的,来到这里唯一交往认识的人也只有陛下,我可以替陛下去参加什么选美比赛,也可以扮演出陛下想要的任何模样,但请陛下留住臣的性命,有朝一日我们能一别两宽,放臣去臣该去的地方。”

商辞昼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想去什么地方。”

容穆这一席话真情实感,他知道皇帝心眼多,所以没一句掺假,他嘴唇动了动:“大商不养莲,臣却生来喜爱莲花,希望能有一片大大的莲花池供臣生活,目前看来,只有南代符合臣的期盼,所以……臣想在陛下用完臣后,放臣回南代生活。”

商辞昼突然笑了一声,语气喃喃:“大商不养莲……侍君还什么都没有为孤做到就盘算着想走,你要真是喜欢莲花,孤可以把南代打下来,专供侍君休憩生活,你看怎么样?”

容穆眼睛蓦地睁大:“你想打仗?”

商辞昼语气低冷:“有何不可,孤兵强马壮,为博美人一笑有什么错?”

容穆脑后的发铃轻轻响了两声,夹杂在呼吸音中分外明显。

皇帝是真的疯了吗?

不对!皇帝不应该这么莽撞……

商辞昼看着少年慢慢低下头,一双瘦长白皙的手揪紧了被子。

他脸上的轻挑慢慢消失不见,换上了最真实的冷漠,想要看容穆到底会怎么做。

他看起来这么温软,会低头?会求情?还是面对他的逼迫会后悔,后悔当初有潜进来的本事,却没能一击将他杀死。

商辞昼心中突感无趣至极,没想到对方深深的换了一口气,抬眼径直看向他道:“陛下没有错,这江山是陛下的,陛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与臣没有任何干系,只是,你真的觉得这样打仗会很有意思吗?”

容穆紧紧盯着商辞昼的神情,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细节:“在陛下眼中,这一切都如同随手摆弄的棋子一般无聊吧?你不会那样做,那太幼稚了,对已经坐拥江山的陛下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在吓唬我……”

或者说,在试探我。

试探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是否会仗着如今微妙地位心机的挑起两国战争。

商辞昼面无表情,半晌才露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容侍君冰雪聪明,孤以为侍君真的什么都不懂呢,你要是真只有那点心智,孤只怕把你扔到狼群中,被吞吃的衣角都不剩了……到时候孤还得为侍君报仇,多麻烦。”

容穆狠狠的泄了一口气。

过了。

他知道和暴君之间迟早有这么一个对话,他们互不了解互相警惕,认识不过一天一夜,最好的了解办法就是相互试探,皇帝知道他有所求不是什么东西都不在乎的傻白甜,他知道皇帝再疯都有一条不太清楚的底线在,这就已经足够两人开展之后的合作。

容穆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领口,伸手拍了拍旁边的被褥。

“陛下心机深沉演技卓越,臣自愧不如,您要是折腾完了就赶紧上来睡觉,我看郎公公在门外都快转出残影了,他一大把年纪也不容易,不像臣,还能经得住陛下作弄一下,发一发脾气……关于一起睡觉这事,陛下要是不同意暂时就先这样,臣晚上不会对陛下怎么样的,您放心。”

商辞昼看着容穆,少年长发垂坠姿容绝美,像是被神女亲自捏出来的玉人,拍个被子都像是在做邀请状。

他随意抬手放下床边纬纱,突然开口道:“孤方才有一句是真情实意。”

容穆:“啊?”

商辞昼安静的看着少年,眼中带着一点微弱自己都不知道的沉醉:“容侍君闻起来,是真的很香……和殿外的碧绛雪一个味儿,妙极。”

容穆:“!”

你搞我可以,离我的可爱大缸远一点啊啊啊!

东叔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低落,又道:“那容公子住进来后,陛下可多来逛逛,无论陛下住在哪里,这儿都永远给您留着。”

容穆忍不住看了商辞昼一眼,一般人听见这话早感动的痛哭流涕,但这人就好像没听见一样,袍角微动,转身马车都没坐,直接跨上了乌追。

李隋川只好又担任起车夫的职责。

容穆朝商辞昼挥了挥手:“陛下,别忘了我和你说的事,我等你啊。”

商辞昼看了他一眼,没回话,只嘴中低低喝了一声乌追,调转马头朝宫门的方向而去了。

李隋川任劳任怨的跟在皇帝身后善后,路过容穆的时候还拱手道:“容公子,后会有期。”

容穆笑着看他,“少将军,你不是陛下的伴读吗?想来东宫没少来,你要来逛也可以,我随时恭候。”

李隋川心下一动,正要回礼,就听容穆接着道:“还有,那些事儿不要偷偷摸摸的做了,你要想知道我是谁,只管亲自来问我,只是我自己可能也不太清楚,怕是不能满足将军所有的疑惑。”

李隋川背后一悚,“……谁和你说的。”

容穆将手伸进宽大的袖口,“别管谁和我说的,我只是告诉你,我虽身份不高,但也不爱背地里那一套,最是身无一物之人,有时候最不受束缚,今日我在大商为陛下所用,明.日.逼急了我可能就不在了。”

李隋川虽高坐在马车上,但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比眼前的人高多少,相反,还有一种莫名的被反手拿捏住的感觉。

更有一种……就算是陛下在这里,也拿容穆没办法的感觉。

对于这个人,陛下杀不了,他也下不了手,明知道一身谜团,还甘之若饴的在他身边环绕,就像在悬崖边绕着走,永远不知道下一脚踩进的是深渊还是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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