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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绽放第62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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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城里的灯火亮了一夜, 就算容穆远在南代边城之内,也能隐约听见那边嘈杂集军的响动。

烛火深深,容穆实在睡不着, 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

汉口河二次战争,本就叫商辞昼压着一股子发不出来的火气,对着他的故国商辞昼不能下狠手, 连带着底下的人都被压制着, 西越又赶在这个时候凑了上来,简直就和在老虎嘴巴边拔毛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这次西越手段卑劣, 叫商辞昼不得不连夜出发。

夏侯燕曾告诉他不要同情一个被商辞昼鄙弃的国家,容穆以前还不太明白这句话, 现在却只觉得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如非以恶制恶, 大商边境何以能安稳这么些年?

史料记载,大商先帝时期,西越可是猖狂的紧,如今西越可往, 大商亦可往, 商辞昼这样人狠话不多, 气毛了真会上战场横扫的“暴君”,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

厄尔驽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管了,利用活生生的人来坑害边境驻军, 商辞昼这一去,不知道要把西越砍成几段才解恨……

有婢子推门而入, 将外间的烛火剪了剪,容穆动了一下身子, 就见外面的人微微福身道:“殿下, 可是奴婢吵醒了您?”

殿下?

容穆一阵恍惚。

是。

虽然南代王并未正式昭告,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容沥对他的在乎,还有他们之间相似至极的长相。

容穆翻来覆去,一会儿是商辞昼离开的身影,一会又是南代王看着他时宠溺又悲伤的眼神。

碧绛雪被安放在他的屋子里,容穆干脆起身:“无事,你下去吧,我睡不着起来走走。”

“是。”

外门被关上,容穆这才慢慢的蹲在了碧绛雪的身边,夜色中他的眼眸微微闪烁,看着全然绽放的这朵大莲花。

在大商盼了这么久也没等到碧绛雪想开,一靠近故土南代,这朵花倒是积极了。

容穆伸手戳了戳花杆:“商辞昼老是说想看你盛开的模样,现在好了,你想开了,他却走了……碧绛雪,你说,商辞昼这会出发了没有?”

碧绛雪唰唰唰的摇了摇叶子。

容穆嘀嘀咕咕:“你总是比我更亲近他,我总感觉你知道很多事情,但你不会说话,有时候也根本不与我共情……碧绛雪啊,南代历来花君,为何下场都这么凄惨呢?我要是也这么惨,王兄是不是早就伤心死了,还有商辞昼,商辞昼幼时没有见过我,恐怕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暴君吧……谁都管不住他,或许南代也早就被他打了下来。”

碧绛雪水波微微晃动。

容穆起身,还是放不下花君秘辛:“早夭,暴毙,力竭而死,用这样惨烈的下场换来一个国度几十年的安宁,这样的方法真的正确吗?王兄瞒下我,想要中断花君之劫,可是南代呕血症依旧高发,长此以往,怕是要灭国啊。”

碧绛雪不动了,花蕊却在微微闪烁,容穆凑上前去仔细查看,发现花蕊深处,隐约埋藏着一个珠子一样的东西。

容穆伸手就想拿捏,但还未曾触碰,碧绛雪就忽的闪动了一下,与此同时,胸口熟悉的位置尖锐疼痛了一瞬,就和每次商辞昼对他情意绵绵时的感触一样。

容穆楞在原地,看着那颗隐隐约约的金色珠子,碧绛雪难得主动警告他——别碰。

他缓缓缩回手指,看了看胸口的位置,又看向那颗金珠。

这好像,是他结出来的莲心。

容穆放下手臂,脑中回响着战场之上,那一声声感同身受的“花君”。

他有莲心,那每一位南代莲花君,应当都有一颗莲心,如果以前的花君全部逝去,那这颗心,是会随风而逝,还是会被南代王室保存在哪里呢?

他微微出神,正在此刻,门外被敲了两下:“阿穆,是我,侍女说你睡不着,王兄过来看看。”

容穆眨了眨眼睛,走出外门打开,果真见容沥一身整齐的站在门外。

“王兄……”

容沥眼眸一动:“这声王兄,还是阿穆叫着最舒坦。”

容穆微微低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容沥:“睡了,已经起了,此刻正是卯时。”

容穆默了一瞬:“……喔。”

卷的叫人头皮发麻。

他想到什么,带着容沥走进屋子,然后扒拉着碧绛雪的脑袋给容沥看了看:“王兄,你瞧。”

容沥微微俯身,瞳孔动了动道:“……阿穆有自己的莲心了?”

容穆点头:“对,应该是碧绛雪开了后自己结出来的,王兄好像也认识这个东西。”

容沥神色复杂:“每一个南代王都认识这个东西,我南代存世三百余年,一共出了六代花君,每一代花君无论何时逝去,都会留下这一颗金色莲心,算上阿穆的,正好就是七颗。”

容穆问道:“为何会将这个东西保存下来?有什么作用吗?”

容沥摇头:“不知,只知道这是历代花君最后的存物,便也好好的保留了下来,那其余六颗,均在南代花君殿中敬奉。”

容穆沉思了一会儿,却被容沥敲了敲脑袋:“不论如何,王兄都不会叫你再去催生莲花,你是度过了早夭之劫,可是连二十岁都没有,王兄担心,阿穆要好好的待在王兄身边啊。”

容穆乖巧的点了点头,又小心问道:“王兄,商辞昼,走了吗?”

容沥看向他,半晌出了一口气道:“刚走,我在城墙上看见大商船队了。”

容穆神色微微活泛:“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容沥沉默了几息,道:“阿穆,你要是真喜欢男子,南代好儿郎多的是,不若王兄帮你挑上几个知根知底的,喜欢了便叫他入赘,不喜欢了咱们就换,都喜欢便都收着,你看怎么样?”

容穆艰难道:“我,我还是寡着吧。”

容沥看着他:“谁都好,但商辞昼不行,他太危险太过深不可测,你在大商,指不定早就被他怀疑身份了,不然他也不会和我一照面,便说出想要联姻的意思。”

容穆抬眼:“可是,他还不知道我和碧绛雪的关系——”

容沥打断他:“你如何这么确信呢?或许他早猜到你和碧绛雪有关系,但普通人的信念还不足以叫他想到你与碧绛雪共存共生,可若是再接触下去,不出半年,你的秘密必定都会被商辞昼发现……阿穆,他是当皇帝的人,你这么单纯,怎么玩得过?”

容穆脑海中想着在大商的点点滴滴,忽然道:“可是没有他,也就不会有我。”

容沥神情一滞:“什么意思?”

容穆缓缓道:“商辞昼联合大商护国寺住持,启用秘法,将我召了回来,那个住持,就是从南代皇宫带走碧绛雪的人。王兄,你不明白的,商辞昼对我执念极深,只要我还在等他那便什么事都没有,但我要是在南代收男宠,明日男宠的尸体就会挂在城墙上……他真的做的出来,他就是这样一个霸道的人。”

容沥皱眉:“这样的人,难道不会叫人想要逃离吗?”

容穆摇头:“不,不会,若是没有糟糕的过往,他一定是一个温柔的君主,可惜现在他只能用鲜血染黑自己,否则周围豺狼虎豹,会让他手中抓不住任何想要的东西,现如今人人喊他暴君,我在想,若是连我都想逃开他,那他该多么可怜啊。”

容沥深吸一口气:“商辞昼这是把十辈子的气运都用尽了吧,才能换的你这样维护相待。”

容穆笑叹了一声:“唉,或许吧。”

容沥又看了他两眼:“……不说这个了,你再回去睡一会,小心身子。”

-

南代找回了王上亲弟弟的事情不出七日便传遍了两国,南代王特意为此设了一个日子与民同乐,新殿下回宫之日,王都奇异的满城飘香,子民纷纷挤出来看这位传说中美貌无比的王殿下,可王上对这个半路找回来的弟弟护的十分严密,一众人愣是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

不过王族之人却是有这个机会近距离观察,因与南代王长相太过相似,一群本在质疑的兄弟姐妹见了一眼之后也纷纷沉默了。

容穆的殿门前,头一日摆满了示好的花枝,第二日摆满了投喂的吃食,第三日便是蠢蠢欲动的脑袋头在偷看了。

他打开殿门,白色的王族服饰穿在身上无比服帖,少年脑后不再是发铃,而是一个青玉缠枝的花扣,华丽又贵气。

有一小孩在拐角偷看,没忍住哇了一声,然后倏地捂住了嘴巴。

容穆探身看过去,招手道:“喂,过来。”

那穿着缩小版王服的小孩怯生生的走过来,脚尖磨了磨哼哧道:“穆、穆王兄安。”

容穆这些时日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的问候,便也回道:“你也安啊,你排行第几?”

小孩见他如此温和好说话,语气也雀跃了起来,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容穆道:“排行、排行第十六,叫容恒!我母妃是父王的第八位夫人!”

容穆嘶了一声,心道这一代王族兴旺,和老南代王风流有不小的关系啊。

容恒崇拜的看着容穆道:“穆王兄,听说你前些年一直都在大商生活?”

容穆微微一愣,又想起了商辞昼,他笑着道:“是,在大商皇都。”

容恒又道:“他们都说你受了好大的苦难才能重新回来,王兄爱惜你爱惜的厉害,你与我们不同,你是王后娘娘遗失的孩子,与王兄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

容穆眼眸弯弯:“大家都一样啦。”

容恒却感叹道:“难怪王兄叫你一头睡到日高起,还不让我们打扰您,王兄何时这样宽容过?穆王兄晚上入夜便可以睡觉,还有王兄哄睡,宵夜也不间断,小十六羡慕啊!”

容穆:“……”

是时候挑个时间和王兄交流一下反内卷的问题了。

“今日换我翘了太师父的课来看漂亮王兄,正巧遇上您出门,他们一定都很嫉妒我!”

容穆拍了拍他的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看完了便回去上课吧。”

曾经碧绛雪在桂树下给他传输记忆,正是商辞榭入侵东宫那段,那个时候容穆还不能理解当年的自己为何说出“大商皇族也就只有一个太子能看”这样的话,如今倒是情景带入了。

比起南代王族,大商皇室的确一滩浑泥,就算商辞昼生来再怎么干净,在这里面倾轧一番,也定然会黑的彻底……

唉,怎么又想起他了。

容穆抬头看了看日光,朝王庭后湖走去。

王兄不准他施展力量暴露花君身份,但南代国的困境也不能停滞不前,且先神不知鬼不觉的试试,能救多少人就先救多少人吧……

日光东出西落,残阳如血,同一个金乌,照耀的是不同的人世间。

怜玉跟一条死鱼一样躺在木板床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告诉外人他还活着。

商辞昼不是人,娘的,商辞昼不是人!

怜玉跟着李伦学了几句脏话。

他要是是个人,也不会在行船途中用绳子绑住他,下水的时候也要绑着溜,生怕自己潜回去找主人。

呸!狗皇帝,黑心莲,不把鱼当鱼!第一次走这条水路,就算是怜玉开了天眼,也在路上耽搁了四五天,这四五天,还要一直承受商辞昼怀疑的眼神,那眼神就差将废物两个字刻出来了!

怜玉在边境驻军的木板床上翻了个身,嗓子干渴的厉害,转头想要摸水喝。

可是水壶早已空空荡荡,他只好捶着游废了的老腰,拎着水壶出了门。

狂风漫漫,远处的血腥味道挥散不去,怜玉心里骂归骂,却是半点都不敢再找商辞昼对峙去。

他走了许久,才在小洼处舀了一些水,干渴之下咕嘟灌了两口,察觉味道不对低头一看,原以为清澈的水源早已浑浊,里面混着不知道从哪里流下来的血。

怜玉手上一抖,将水壶扔了出去,又趴在旁边干呕了几声,还没直起身子,便见一队人马从远处回来。

这里是大商驻军地界,回来的也必定是大商军士,怜玉现在一万个不想碰见这群割耳攒功的煞星,转身就要溜走,耳边却收进了几道话语。

“那批疫人全都抓到了吗?”

“……未曾,听说还有几个在跑,陛下怒的厉害,将抓住的拉到城口,杀鸡儆猴,全剐了。”

“唉……西越这狗贼忒不干人事,听说陛下正在南边和南代打仗,这个时候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弄我们,这不是上赶着送死?估计他们也想不到,陛下直接走水路杀上来了吧……”

“是啊,大商军船出现在西越渡口的时候,西越人都吓傻了,陛下带来的人,加上边境驻军,这杀敌不跟切瓜砍菜一样?只可惜那牛羊疫已经传播了开来,叫我大商将士吃了好一把苦头,战事也被拖住了。”

怜玉背着身子,准备等马蹄声过去,却不料背后风声袭来,他猛地一避,这才被几个挥着鞭子的将领看到:“哎呀原来是怜玉小兄弟,你这么藏着咱们还以为是潜逃的疫人呢!下次不要背着身子了,小心被马踩死——”

怜玉:“……”

商辞昼究竟是养了一群什么变态啊啊啊啊啊!主人我好害怕我要回家!

商辞昼憋着气,在西越切了整整七日才停了下来,厄尔驽还没找到,但西越宫廷传来消息,老西越王没了。

怜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大营之外,行军打仗就是这样,今日在这儿明日在那儿,怜玉掐指一算再这么打下去,西越说不定就要被亡国了,那老西越王说不定就是被商辞昼这暴君给吓死的!

他手上端着好不容易弄来的干净水壶,抬头咕嘟嘟灌了一口,再放下水壶,便见商辞昼从不远处回来,座下乌追的屁股后面还拉着几个被绑缚着手脚的西越人。

怜玉一口水差点呛出来,他现在看见商辞昼就想跑,但还没跑得掉,就被皇帝叫住:“你。”

怜玉指了指自己:“我?”

商辞昼歪头,微微笑道:“对,过来,乖怜玉,来帮孤赶赶乌追。”

怜玉身后汗毛倒竖,乌追膘肥体壮,被商辞昼养的油光水滑,全速奔跑起来能撞死人,而这样屁股后面拖着的,不出三圈,这些人必死无疑。

他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一边骂着变态一边嘴唇微抖道:“我、我不干。”

商辞昼走近,怜玉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血气给淹没了,在这样恐怖的压制下,他竟然还能想起来曾经两人在主人面前的“打架”,那个打架,对商辞昼来说是表演赛吧,没了主人在身边,商辞昼会不会真的看不顺眼杀了自己……?

会吧?他会干出这样的事的,绝对!

怜玉浑身一颤不敢深思,但受容穆影响也做不了这么残忍的事情,便退了一步道:“我、我去给你烧热水,好歹冲冲身上的血味儿,你这样的,不被主人嫌弃才怪——”

商辞昼果真动作一顿,黑幽幽的眼睛轻轻转了一下:“你说得对,孤这样子可不讨他喜欢,那你便去烧水吧。”

怜玉如蒙大赦,感觉自己拿着主人的名字就好像拿着一张免死令牌。

——他是真的怕了。

商辞昼以前在主人面前是真的演的厉害,难为他这样的人,都杀到南代家门口了,还能硬生生忍住,为了主人深入敌营去见南代王。

若是南代没有主人,西越又是这个熊样,这片地图还能框的住这暴君吗?怜玉越想心中越毛,难怪悯空时时刻刻要盯着帝星……商辞昼要是收不住这股疯劲儿,这人间定会变成炼狱。

怜玉第五百次想念主人,有主人在,商辞昼是多么的岁月静好啊……身在太平不自知,如今方知和为贵。

主人,我错了,我再也不和商辞昼干架了。

怜玉端着热水回来,便见商辞昼刚带回来的那几个西越兵已经堆在角落不知死活,乌追在原地焦躁的刨了刨马蹄,想要低头吃草,草上却都是血珠,它嫌弃的打了一个响鼻。

不怪商辞昼这么暴躁,厄尔驽那家伙像是属王.八的,藏头缩尾的极不好找,抓不到厄尔驽,西越一定还会卷土重来,商辞昼耗在这里见不到他主人,不得找个冤大头撒撒气。

看这个战况僵持的模样,还有染人的牛羊疫,秋收能赶回去都是好的……

有鹰隼在天上盘旋了两圈落在了皇帝的肩膀上,他抬手,拆开鹰腿上的信件,怜玉见商辞昼脸色有所缓和,便知道这是盯着南代的人传来的信,一定有他主人的消息。

待凑上前去,果不其然见上头写着“王殿下”的事迹。

他去哪儿玩了,又参加了几个宴会,王女又带着他学喝酒了,追了几次花奴,甚至还有南代王给他念睡前经书……事无巨细,该记载的都在上面。

南代王已经昭告天下,流水宴摆了多日,容穆入了南代王族族谱,已经正式成为了南代的王子,怜玉感慨的啧了一声,都是王子,厄尔驽怎么没有自家主人的半分美好?

主人刚将商辞昼浑身的毛都顺平了,厄尔驽倒好,上来就逆着薅了一把。

他不死谁死?

怜玉见商辞昼笑着收起信件,然后进营帐拿了一张纸出来盘坐在地上。

来来往往的将士都绕着皇帝走,他面无表情的执笔,思索了一瞬墨迹便跃然纸上。

怜玉站在商辞昼身后不敢细看,但也隐约瞧见了些许。

——见信如面,亭枝安好。

孤如今身在西越第十城,西越臣民见孤甚为欢喜,孤也欢喜,他们将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献给了孤,孤觉得他们很识时务,只是亭枝仁善,孤自觉如今做事不能太过,要给亭枝攒攒功德福气,便留了一些财物粮食给老弱妇孺……前些年一打仗便不想回去,如今才来半月便按捺不住了,觉得没甚滋味,只是琐事牵绊,尚不能归国,亭……

写到此处,狼毫墨尽,商辞昼皱了皱眉头,怜玉立刻从里面拿出了砚台,商辞昼这才眉头舒展,将狼毫在砚台里划了划,接着写。

怜玉瞄了一眼,觉得那墨水颜色不对,低头仔细一闻,原来是近来水源匮乏,化墨的清水换成了狼血。

他深吸了一口气,端着砚台的手微微晃动,商辞昼用暗红色的墨汁写尽相思之情,便将信件塞进了鹰隼的信筒中。

“这是孤第一次给他写信,你说他会不会也在想孤?孤好思念他,想吃他冲的藕粉了。”

怜玉:“……会。”

我敢说不会吗?!

商辞昼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在容穆身边,他总是人狠话少,怜玉提醒他热水弄好了,便见商辞昼在里面洗了一把脸,又洗了洗手,才干干净净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极品玉料,用锉刀细细雕刻着。

玉料其中半边,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莲花的模样,分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却好像在不经意的时刻,透露出来一丝小心翼翼的温柔。

怜玉走过去牵住乌追,西越的夜晚有些冷,就连月色都像是挂了霜,身后锉刀的声音断断续续,商辞昼看军情都没这么仔细认真过。

而他现在,只是为了给他主人雕刻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被喜欢的小玩意儿。

怜玉心中感慨:悯空啊悯空,你整日念着佛法祈求帝星安稳太平盛世,我要是你,我就先给主人供八百个长生灯,祈求他此生百病不侵福寿延年,不叫他再掉一根汗毛,再受一点苦难。

亭枝安而昼白,亭枝危而星坠,商辞昼这只恶犬,心中最后一丝纯净只留给了那个曾在淤泥中拉了他一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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