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爷子不挑这个理,爽朗地大笑:“哈哈,小陈,我认得你爸,都是好小伙子!”。
“啊?”陈长江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回事。
“你爸没给你说过?也!搞安全工作的嘴硬是严得很,可以说的都不说!”老爷子一边招呼人拿来凳子让陈长江坐在身边一边讲起往事。
很多记录中国第一颗蘑菇云升起的纪录片里都有个镜头,成功爆炸那一刻,参与试验的人们冲上山坡,望着远处呐喊欢呼,其中一个冲上来就滑了一跤,摔了个屁股蹲——现在陈长江知道了,那人就是老陈。
后来老陈作为战士代表之一得到了冷将军的接见,这个一摔成名的战士给老爷子心里留下了些许印象,多年后一查陈长江是谁孩子就把这事对上号了。
“咳!”陈长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说我爸不给我说呢!一万个人冲上来就他一个摔一跤,才尴尬嘞!”
“哈哈!”老爷子大笑,“你跟你爸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好样的!”
“在说谁好样的?”这时候又走过来一个看上去身体很硬朗、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冷丽过去把她手臂搀着,陈长江赶紧站起来跟着冷丽叫奶奶。
“咱们的大英雄来了?欢迎欢迎。”老太太拍拍陈长江肩膀,看得出挺高兴。
“咳!不敢当不敢当,奶奶您坐。”
五个人都坐下,陈长江陪着聊天,老爷子对陈长江的身手很感兴趣:“听说小陈你从小习武?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没那么夸张,”陈长江赶紧谦虚谦虚,“遇到练家子还是不行。”
“练家子?”老爷子不屑地撇撇嘴,“前几天被你打趴下的不都是练家子?”
这陈长江要是多说就有点表功的意思了,所以他只笑笑没往下接。
接下来老爷子又转头教育冷丽,人活于世,难免有应酬的时候,这谁也不能免俗,但身为女儿家,要多留个心眼,不能那么憨,什么酒局都去,什么人的酒都喝。
冷丽给说得不好意思了,一个劲拿眼瞟陈长江。前两天陈长江领着她飞天那晚上冷丽就直愣愣地坦白说,之所以拿酒灌自己,就是因为陈长江自己吃饭去了不带她……
陈长江得想办法把话题拐走,于是问起那个他一直没搞清楚的问题——为什么不让他再找严大师手底下那帮人的麻烦?
这事对别人来说是秘密,对老爷子来说那就是一个电话就问清楚的事。
“这个事情,说起来,跟我一个战友有很大关系……”老爷子说。
陈长江这才知道这里面别有内情。
老爷子的这个战友,当年也是主持国防研究院工作的领导层之一,后来被安排到前沿科技探索领域,银河计算机、远洋测量船、洲际导弹等等都是在他手上搞出来的,给个居功至伟的评价并不为过。
既然是探索,那么已经风靡了几十年的“生命科学”当然也在探索范围内,这玩意不光我国研究,欧美国家其实早开始好多年。当年很出名的有个以色列人尤里盖勒玩意念弯勺,就曾经风靡一时,到处请他表演。
从七十年代至今。我国也冒出很多神神叨叨的人物,那位冷爷爷的老战友就专门组织过课题组研究,甚至一度对“人体特异功能”深信不疑。
后来么,那位知道是被一帮江湖骗子骗了,但也不是没收获,骗子有骗子的用处,比如,大洋彼岸就有不少施展空间……
说到这老爷子就没细说了,但是陈长江已经听明白,估计严大师就快漂洋过海去,去那边打江山,到时候还会肩负一些任务。
这么说起来就很合理了,难怪不让陈长江再找人家麻烦,连冷家都只追究几个直接当事人。
也是冷老爷子,换个人确实不能给陈长江说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
到点上桌吃饭,席间气氛挺融洽,陈长江作为一个有点小小渊源的孙辈,在老人家心里就是个孩子,即不求仕途也不求办事,纯粹交流感情,隔辈亲效应拉满。冷老爷子让陈长江没事经常来,陈长江只管答应着。
吃完饭老爷子要休息,陈长江告辞,冷松和冷丽兄妹一起送到门口,冷松说了句:“你真的很能打?有空切磋下?”。
陈长江对冷松印象也不错,不多言不多语,没什么大毛病,应承下来。
进入十二月份,陈长江心中多了点担心,上辈子就在今年十二月份,老爸遇到了整个工作生涯里的重挫,直接导致了他后来消沉下去,郁郁而终,这是陈长江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的旧事。
只是问题在于,老陈一直对具体到底什么事守口如瓶,陈长江也只知道个大概,不了解细节,就这都还是干爹给他透的风。没办法,牵涉到国家安全机密,有纪律不让乱说。
大概就是出了重大的纰漏,绝密的研究材料可能泄露——就是说,连到底泄没泄出去都不确定,这就让人很难办了。
陈长江不搞理科,但有些原理还是多多少少了解,研究一些高精尖的东西,存在技术路线问题,如果某个环节可能泄密,那这条路线还继不继续往下走就有点费脑子了,没人能拍板继续搞。
真还不如确定已经泄密了,干脆另起炉灶爽快点。
间谍战没有常胜将军,老陈只是整个体系的一颗螺丝钉,没那个能耐发现所有问题,事情既然来了怎么办呢?只好接受处分,告别奋斗了一生的岗位。
这就是陈长江所知道的一切,具体就不清楚了,但是这辈子,既然他在,就绝不会打算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干爹,最近怎么样?忙不忙?”陈长江知道问老爹没用,家里的电话也不可能说任何牵涉到工作的问题,干爹的电话也是如此,但是可以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要是老陈有什么事,干爹应该不会瞒着陈长江的,至少会提醒他回家看看。
“忙。”干爹很干脆地说,“哪天不忙?你小子有啥话直说,有多久没跟华儿联系了?有空多打打电话。”
得,陈长江一下子惭愧了,这段时间是跟凌英华联系的少,不过也不能全怪他。凌英华全国各地跑慰问演出,一会这个省一会那个省,还净是在条件艰苦战士驻扎的地方,他这打个传呼过去等一天都未必能回得过来。不过现在有手机了,到是可以多联系联系,免得干爹一说就要审他。
说起来,干爹也不是不知道陈长江谈了个女朋友,但他好像并没当回事,陈长江也不好问,干爹不提他才不会主动说,找不痛快么。
“我就想说……”陈长江斟酌了一下字句,“那个……要是单位有啥事还是可以给我说一下嘛,我也能帮上不少忙,毕竟是拿了本本的……”
“你在学校事也不少,哪来那么好精力。”干爹洗刷他,“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陈恶霸,那个惹得起你?”
“夸张了夸张了。”陈长江赶紧赔笑,“就是好打个抱不平,我又没故意惹事的习惯,也不欺负人。”
“打抱不平?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你以为你是地球球长哦想整哪个整哪个?”
“嘿嘿……”陈长江只能傻笑,干爹的话也是为他好,没必要争。
“你小子就晓得打马虎眼……”干爹说到这语气变了,有点不耐烦,又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一天到晚惹事,不行,要找人跟你谈一下,过两天要是有人联系你,去见一面,不准找借口!”
咣!电话挂了。
本想嘱咐下干爹及时通风报信,结果反被说了一顿,陈长江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不管怎么样,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告到天王老子那也是这话,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至于说有什么人要来找他谈心,陈长江更不觉得有啥大不了,谈心而已,谈呗,谈到天亮我都陪你。
干爹说过两天那就真是过两天,很严谨。两天后,陈长江接了个电话。
“老凌说过的,我到师大门口了,你在哪?”对方一点废话没有。
陈长江想了想:“门口停车场有辆老吉姆,在那等下。”
整个通话过程没要十秒钟。
走到校门口,陈长江看见一个穿黑色夹克衫、剑眉星目颇有英气、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站在车前。
陈长江走过去,他觉得也没必要自我介绍了,多余:“我以为搞秘密工作的会约个见不得人的黑屋子碰头,是不是有点太不小心了?”
那人笑笑:“我一年不晓得要见多少人,要是专为了见你搞得神神秘秘,那不是不打自招吗?认识一下,鄢民。”
陈长江以为他在说自己的爱好呢,多问两句才知道这是人家名字,姓鄢的可少见。
“车上说吧。”陈长江打开车门,两人进了宽敞的老吉姆。
“我是哪个部门的你应该清楚。”鄢民说,“你是干啥的我也清楚,这两天专门看了下你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