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每次和蒋狗蛋一起出行,陆秋言都不坐车里,而是坐在车顶上,他美其名曰:练功,实际上,是为了远离蒋狗蛋。
蒋狗蛋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爱说话,而且,总是被身边发生的各种事情,激发各种莫名其妙的话题,然后拉着陆秋言,说个没完。
陆秋言和蒋狗蛋是在师门中认识的,刚开始他俩被分到一个宿舍,天门山虽然不是赫赫有名的门派,但设备很齐全,环境也很宽敞,所以里面给前来学武的弟子安排的,都是两个人一间宿舍的高级规格。
所以,陆秋言和蒋狗蛋这个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而和蒋狗蛋一起住了半个月都不到,陆秋言就受不了了,非要找掌门调寝,因为某人的话实在太多了,而且不管这一天的训练有多累,都磨灭不了他说话的兴致。而且,光说话还好,大不了当催眠曲儿听,陆秋言不管他,睡自己的就完了,可蒋狗蛋这个人,爱说话就罢了,偏偏还要拉个听众,对,就是必须有回应的那种,发现陆秋言睡过去了,他就很没有成就感地把他摇醒,发现他睡过去了,就把他摇醒……于是,每天早晨起床,都和让人揍了似的,顶着两个浓重到发紫的黑眼圈的陆秋言,成功崩溃了。
在陆秋言的软磨硬泡之下,掌门最终同意了申请,给陆秋言调了寝,之后,又陆续给蒋狗蛋安排了三个舍友。
为啥是陆续安排呢,因为每个被掌门安排给蒋狗蛋的师兄弟,都被他“唠”出了黑眼圈,而且一个比一个受的刺激大,最后为了威胁掌门,不和蒋狗蛋住一个宿舍,连“自杀”都用上了,所以无极不得不陆续给蒋狗蛋换舍友,蒋狗蛋因此也在门中得了一个“黑眼圈制造者”的光荣称号。
其实,那些被安排和蒋狗蛋一起住的弟子们,也并非没有其他方式反抗,可蒋狗蛋平时太爱说话,练出了一张几乎没人能说的过的巧嘴,长得又无大三粗,也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所以无论用言语,还是武力,这几个弟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天门山的弟子太多,没有多余的宿舍,必须要给蒋狗蛋安排一个舍友,于是掌门经过冥思苦想,权衡再三,又把陆秋言给安排了回去,原因是,他是这些和蒋狗蛋住过同一宿舍的人,心理素质是最强的。
陆秋言:???
于是,倒了八辈子霉的陆秋言,为了能在蒋狗蛋这个“黑眼圈制造者”的折磨下活下去,苦练武功,最后,终于通过武力,亲自动手,丰衣足食地,改掉了蒋狗蛋二半夜不睡觉,拉着人唠嗑的毛病。
但是,陆秋言虽然改掉了蒋狗蛋半夜唠嗑的毛病,但爱说话的性子,是天生的,不是通过武力就改的了的,而且陆秋言也没有那么多闲心去纠正他,只要蒋狗蛋爱说话这件事,没有给自己带来大的困扰,想办法躲着他点儿就是了,比如现在。
“安排好了。”听到从车厢里传出来的,有点震屁股的声音,陆秋言回应道。
和刚来京城的时候一样,为了保证赵风的安全,他提前去了阴山县,和散布在那里的天门山弟子,取得了联系。
京城那次,他们是属于白忙活一场,人都联络完了,任务都分配下去了,没想到赵风搬家了。经过那件事两个难兄难弟得出了一个结论:确定了消息再动身。
所以这次,他们是跟琉璃提前确认过了,他们要去阴山县,并且会在阴山县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始联络阴山县那边的天门山弟子的。
“那我们住在哪儿啊?”蒋狗蛋又道,眼中闪烁起对某个师妹“别有用心”的光芒。
“你忘了你答应师妹的话了?”坐在车顶上的陆秋言,听到屁股下再次传来的声音,无奈开口,“放弃吧师弟,你是绝对不能出现的,何况,现在师妹身边,还有郑云飞那个小子呢。”
“是哦,师妹现在也太抢手了,”闻言,蒋狗蛋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彻底蔫了,“我也没啥本事,俊比不过郑云飞,娘比不过赵飞,估计是没戏了。”
陆秋言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瞅了眼屁股下的车盖子——瞅蒋狗蛋瞅不到,只能瞅车盖子:可是,你骚得过他们啊……
坐在车厢里的蒋狗蛋,当然感觉不到陆秋言的腹诽,只是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心情本来就不好,脊背又觉得莫名发凉,只觉得雪上加霜。
郁闷了一阵子,蒋狗蛋释然了,因为他有个优点,那就是乐观,拿得起,放得下:“没关系,这世上好女人多了,等到了阴山县,还会遇到更好的女子。”
“这些人怎么会住在这里?”赵风对骑在马上的马琉璃道。
此时,他们已经追上了王芳髓和郑云飞,四个人一个人骑着一匹马,走在通往另一个离易水县比较远的,山阴县的路上。
为了不再被飘香坊的老板骚扰,他们决定,搬到一个他伸不到手的地方。
本来赵风刚追上两个人的时候,是与琉璃并驾齐驱的,谁知道那个醋坛子郑云飞,见他和琉璃走得太近,驾马技术比他娴熟得多的他,立即驱动座下的马,插进他俩之间,将他们生生隔开了。
而且,这小子防范的还挺严,驱马将二人隔开之后,一直有意无意的控制着自己和琉璃座下马的速度,让赵风被他们两个人远远的甩在身后,无法与琉璃亲近。
赵风自然也不甘心,毕竟他现在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了琉璃,不,琉捕,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琉璃的真实身份。作为直男,也就是在自己心里,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的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如此光明正大,毫无顾忌的与自己争抢?他自然也竭尽全力,想把那个现在和琉璃靠得最近的郑云飞,也赶到一边。
可奈何,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他头一回骑马,能把马骑的这么稳当,已经是超常发挥了,要做到像郑云飞那么熟练的驾驭马匹,难比登天。
所以他在那里,哼哧哼哧地使了半天劲儿,累的自己满头大汗,马也没插到二人中间,反而和老驴拉磨一样,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看他就这样转了n圈的王芳髓,默默地缩了缩脖子,还以为这孩子精神失常了。
所以,赵风说这句话的时候,扯着嗓子说的,之所以扯着嗓子,第一是因为和琉璃的离得有点儿远,第二,虽然他很直,但这一路追过来,也发现了琉璃对自己的,异乎寻常的冷淡,所以因为怕她不理自己,所以刻意通过声音来吸引她注意力。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果然,不负他“所望”的,琉璃没搭理他,回答他的,是早就看他以制造各种“为什么”,故意接近琉璃的郑云飞,“你一万个为什么啊你?”
当然,制造为什么,故意接近琉璃这件事,是郑云飞自己臆想的,并不是真相,赵风的“为什么”,真的不是为了故意接近琉璃,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他看到的,是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现在发现自己已经对某人动了心的他,会对某人的态度变得格外敏感,所以在问为什么的时候,明知道可以不问她,还是选择“习惯性的”只问她,这其中,确实带了打着自己小算盘的刻意。
“你到底知不知道?不知道就让琉捕回答我。”这回,明确了自己心意的赵风也不甘示弱,第一次将郑云飞挑衅自己的话,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在争女人上,他可不怕他。
哎呦!现在是改暗恋为明抢了?闻言,郑云飞又惊又气:那本公子也不怕你!
“你当琉捕师姐是神呢?都是刚到这里,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冷哼了一声,郑元飞不无不屑地开口,然后用之前习惯性的,看邻家二傻子的目光,再次锁定那张与自己英俊的脸,不相上下的面孔,似乎只有用这种目光,去看这张与自己不分伯仲的面孔,才能让自己扳回一局,“等你进了城,看见了和真相有关的事情,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说到这里,恐怕赵风再次勾搭,不,是问马琉璃,郑云飞忙转过头,先发制人的抢先问琉璃道,“师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对。”对于师弟适时的出来帮自己怼赵风,替自己出那口憋在心里,却因为要掩饰身份,而发不出来的闷气,琉璃十分满意,大声地开口,表示赞同。
“……”这回赵风没了应对,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马上生闷气:
郑云飞,别以为你用看邻家二傻子的目光来贬低我,我就会主动放弃和你争夺琉捕——我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赢得她的心的!
进了县城,几个人打算买一座宅院,作为几个人的新住所。可是,入住县城,不像随便找个无人问津的穷乡僻壤,需要提前到县衙里,办户籍。
办户籍的人很多,而且程序很繁杂,一天之内,根本办不完,所以几个人只能先找一座客栈,暂时住下来。
这个时候,一直令郑云飞吐槽的,“就算连一串糖葫芦都舍不得给我们买”的铁公鸡王芳髓,突然大气了起来,只见他将之前卖豆腐攒下的那一笔“巨款”,拍在客栈店小二的柜台上,阔绰、豪气且得意地开口:“来三间客房!”
这时候郑云飞才像被人当头棒喝了一般,陡然明白了过来:
原来之前师父那么努力地省钱,就是为了应对生活中出现的,类似于今日这样的不时之需啊!
不愧是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师父,就是有先见之明!郑云飞默默地对王芳髓伸出了大拇指。
而其他两个人对于王芳髓的变化,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人家平时也不盯着自己师父的钱呐,他们也没有郑云飞那么穷……
“三间客房,四个人怎么分配?”郑云飞明知故问,他这么问,当然不是在吐槽师父抠,因为在之前那个家,也是这么住的,他故意问这么一嘴,而且问完之后,还一脸无辜的,望向身旁的琉璃,像一只等待被爱护的小奶狗,楚楚可怜又单纯可爱。
“男女授受不亲,当然还是你和师父住一间房了!”见状,赵风一个箭步窜到二人中间,将二人隔开的同时,挡住郑云飞那看向琉璃的,在他看来十分绿茶的目光。
因为郑云飞的挑衅,憋了一路火的他,终于找到机会反击了:
还想在自己喜欢的的女人面前装可怜?他可不会惯着他——
直接一句话,把他打倒在地,还用力的踩上了两脚:不仅不能和琉璃住一间房,还别妄想和自己住一间房——他烦这个绿茶男,特别烦,才不和他共处一室。
“和我住??我这一把老骨头哪受得了你们小年轻的折腾?”闻言,王芳髓一个标志性的严师眼神甩过来,赵风和郑云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就像平时因为做错了事,或者不是认真干活时,王芳髓惩罚他们的时候,用卖豆腐用的那个铁铲子拍在他们脑袋上一样的效果,这叫什么来着?对,条件反射。
“好的,我俩住一间,我俩住一间!”两人立马怂,十分狗腿地开口,下一秒,立即十分友好地挽住对方的胳膊,上楼去了。
刚进房间,两个人就像刚才挽的不是对方的胳膊,而是一坨屎一样,十分嫌弃的甩开了对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