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从草床上爬起来,穿着皱巴巴的破衣服。舀了半瓢凉水灌进肚子,浑身一激灵。
“哥,你醒了。”
王老九迷糊着眼叫了他一声,翻身爬起来,揉揉眼屎,又一脚把李老七踹醒。兄弟三个晃晃悠悠地往码头走,准备找点活,好对付一顿早饭。李老七吧唧着嘴里牙缝中昨夜幸存的一粒饭,合着一口水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引得空肚子叽哩咕噜一阵响。
“肚子啊肚子,你忍忍吧。一会给你吃好吃的。”李老七拍了拍肚子。
王老九看得好笑:“昨晚上就你吃得最多,现在就饿了?出息!”
“九哥,我天生饭量大。我娘把我生下来就没吃饱过。啥时候能捞着一顿饱的,我吃他个房倒屋塌!”李老七呲牙咧嘴地说,还一边咋磨嘴。
彭善锡也发愁,几个角子钱昨天请刘先生喝了二两酒,自己没捞着一口全让老头喝了,自己就吃了几颗盐水蚕豆。没办法,谁叫我爱听老头讲古。
王老九应和着:“是啊,大哥。你看我们哥仨,站着也是五尺多的汉子,打架也从来没输过,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想吃顿饱的?”
“嗯”
王老九:“谁不想?”
“今天下了工带你们去吃顿好的。”彭善锡眨着眼睛说。
整个一天,李老七火烧屁股一样行坐不安,几次找九哥打听上哪去吃?吃顿饱的这个念头憋了他小二十年。王老九也纳闷上哪吃?大哥发财了?应该没有发了我应该知道。有人请?除了上上个月田二狗的妹子从老家捎来一副猪下水哥几个吃了顿像样的也没人会理我们。
哥仨早早下了工。稍微收拾一下,打扮利落,李老七兴兴头头地看着大哥摆弄。彭善锡把从
,街上随手撕下的半红半白的春联纸铺在地上,往上面放了块方方正正的泥巴,又用芭蕉叶裹好。象模象样地包上红纸,打个喜结,提在手里。
“哥,这是干嘛?”
“吃酒席。”
两人翻白眼。
彭善懒得搭理,出门而去,两人快步跟上。
今天镇上黄财主要娶七姨太,大摆酒席宴请亲朋。黄财主名有财,名如其人,有钱人。家有良田八百多亩,几间作坊。花钱给儿子买了个把总,手下有几十人枪。黄财主的腰杆顿时就又粗了好多。在龙头镇一带那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跺跺脚地皮也颤的主。
彭善大摇大摆地走。李老七见大哥带路去的是黄家,慢慢醒过神,敢情大哥要带我们去摸老虎屁股,就准备打退堂鼓。彭善锡也不理他,和王老九继续前行,李老七硬着头皮跟上。
黄家院子灯火通明,大门口四个护院家丁背着枪,精神抖擞。管家忙着往里迎客,见三人手里提着随礼,衣服是破了点,一想皇上还有几个穷亲戚呢,不情愿地让三人进了院子。
看见桌上的菜,李老七眼睛都绿了。一屁股坐下,一点也不客气,先下手为强,如风卷残云,甩开腮帮子一通大嚼。同桌的几个开始还礼让一下,一看阵势不对,也不客气,埋头开吃,一桌菜很快盘干碗净。彭善和王老九留了心眼,坐在另一桌。老七吃干这桌,厚着脸挤进下一桌,手不停,嘴没空,把一盘猪头肉抢了过来。
彭善觉得太难看,招呼李老七过来吃,把座让给了他,自己站起来四处走走。
既然来了,怎么也得看看大富人家是什么牌面。
彭善溜达进后院,心想得找点什么东西拿出去换点钱,没办法啊,太穷了。看一间屋收拾得整齐,门两边还贴了喜联。门口没人守,彭善推门而入,四处翻看值钱东西。一边找一边自我安慰,黄财主啊黄财主,我拿你点东西就当给你消灾了。
进了里屋,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吊床上绑着一个姑娘,嘴被堵着,正大颗大颗掉泪,姑娘见来者鬼鬼祟祟也是一怔。四目相对,愣怔当场。彭善明白过来,原来你个老不死的黄家老混蛋是强抢民女呀!这事我得管。
正准备移向前听见脚步响,开门进来两喜娘,彭善闪身躲在屏风后。
“别哭了!你认命吧。”
姑娘含糊不清地哼哼,两脚乱蹬。在床沿上把堵嘴里的麻核桃蹭开,吸了口气,哭喊着:“大姐行行好放了我吧。”另一个喜娘冷笑:“放了你?谁放我们?你老实点!”说着又捡起麻核桃准备堵姑娘的嘴。姑娘左右扭动,大声叫嘫:“还有天理吗?人家不答应,你们就硬抢,还打伤我爹,,,”喜娘手快,趁她张嘴把麻核桃塞进姑娘嘴里。
彭善听得怒火攻心,正准备移步向前。
这时一个老头走了进来,看样子七十不到,六十颇有余。身披大红,满脸红光,精神头倒是不错。正是新郎官黄有财。黄有财呵呵一笑:“小美人,大爷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别不知好歹!惹火了老子把你卖到窑子里!”听到这话,彭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一横,准备现身救人。门外急匆匆跑进一人:“老爷老爷,秦老爷来了。”黄有财冷哼一声,抹了一把姑娘的脸蛋,随后跟来人去见客。
屋里安静下来。彭善偷眼观看,姑娘也正好看向他。彭善移步近身,扑到两喜娘身后,一人一掌打在脖子上,便见躺下一双。把姑娘嘴里的麻核桃撕开,松了绑。来不及询问顺手抓起一个包袱,牵着姑娘手,推开门,翻墙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