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得一声,夏四手中的短刀被夏吏使出的石子弹飞在地。
夏四惊诧地看着夏吏,双眸含泪,恼羞成怒地道:“既然这么害怕我拖累你们,为何不让我死?”
夏吏疾步朝前,猛然甩了夏四一巴掌。
夏大惊诧地看着夏吏,却是一步也不敢向前,更别提阻止。
“你这没用的东西!你倒是正直,可你饿肚子快要死的时候,到底是谁帮了你,赏了你一口饭吃?夏大知道你心思单纯,并不是因为天性如此,而是我们这些兄长们给了你保护!在你无忧无虑的时候,多少人为你了负重前行!你竟然如此辱骂兄长,还想自寻短见!你作贱自己,可别在我们几个面前,你若是想死没人拦着!可别脏了我的地方!”
夏吏的话犹如利剑狠狠地扎进了夏四的胸口,夏四痛得不能自已,更是瘫软地倒在地上,犹如孩童般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
“大哥!三哥!我平日里最敬重你们!也拿你们当榜样!我被父母丢弃,快要饿死的时候,是你们将我捡了回来!我自知被遗弃饿肚子的痛苦,我一直想要成为你们那样的人,让所有被遗弃的人能有口饭吃!可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最敬爱的两位兄长,竟然暗地里做着伤天害理的事……”
夏大没有吭声,任由夏四发泄,他早就料到若是夏四知道这件事,必定有相同的反应。
然而出乎夏大意料
的是,夏吏竟然半蹲在地,一双冷眸孤傲地盯着夏四道:“为何伤天害理?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穿暖衣!”
夏四抹了抹眼泪嗪着泪水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吏,仿佛一点都不相信他。
夏吏这次不恼,反倒是极为柔声地对他问道:“你认为如今世道如何?”
夏四摇了摇头,轻声道:“如有今的世道动乱不安,到处可见百姓易子而食之事!”
夏四悄然紧握拳头,双眸透着一丝不甘之色。
夏吏循循善诱道:“这天下犹如我们的孤儿太多了,你凭一人之力,又能帮助多少?”
夏四紧抿唇瓣,急吼吼反驳:“我虽是能力小,但能帮一个是一个!”
夏吏冷笑,“就算你能帮他们,又能帮多久,只要根源没有解决,这世上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孤儿和吃不上饭的百姓!”
夏四垂下双臂,浑身瘫软犹如卸了气。
夏吏眯了眯冷眸又劝说道:“如今皇帝不仁,局势动荡!我们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取而代之,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去做吗?禹县百姓是付出了代价,但他们不会白白丢了性命!他们的牺牲,是为了这天下再无受苦之人!”
夏四眼眸瞬间点亮,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夏吏,颤颤反问道:“三哥说的……可是真的?”
夏吏轻轻点了点头,眼眸又瞥向了夏大。
夏大一愣,赶忙附和说了几句。
夏四抹去了眼泪,他心中
是五味杂陈,他忽然想到关在后院的惜时,又不由地问道:“我不知三哥有什么计划要牺牲禹县这么多百姓,但顾姑娘不是禹县的人,她是过来救治禹县的,为何三哥连她都不放过?”
夏吏和夏大顿时脸色一沉,而夏大刚想开口之时,便被夏吏打断。
“这个女人深受皇帝的信任,她在我们手上,皇帝必然有所顾忌!”
夏吏说得也是半真半假,他不想让夏四知道太多,但也不能完全不让他知道,免得坏事。
夏四看向夏大,只见夏大双眸躲闪着,他心中瞬间升起了一股凉意。
夏吏见药库已被毁个精光,即便再斥责夏四也无济于事,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朝廷派来接应的人,此刻应该到了禹县城外,他还要出城一趟,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安抚夏四身上。
夏吏本想让夏大和他一道去,但夏大刚刚被自己那一掌伤得不轻,再加上惜时和孔司道还关在后院中,若是这府中只留夏四,他可很难保证他能安分守己,不给他惹出什么事来。
于是,夏吏和夏大叮嘱了几句,让他留在府中,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问出孔司道阵眼所在。
等他办完了事,他会尽快赶回来和他汇合。
夏大笃定地点点头,自然明白夏吏的意思。
夏吏临走前,将夏大拉至一侧,又再次询问道:“那八处的阴魂可安置妥当了?”
“放心吧!都安置好了!”夏大声线低
沉地道。
夏吏点点头,又瞥了不远处的夏四,叮嘱道:“看好那小子,可千万别让他再坏事了!”
夏大冷叹口气,他自知夏吏这么说,定是放过了夏四,感激之中也带着一丝担忧道:“这小子闯了大祸,我们是他的兄长自然得多担待着些!我知道你处境不易,不知那位大人那里会不会为难你?”
夏吏冷笑道:“想不到大哥还会来担心我的处境!”
夏大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极为尴尬地埋下了头。
夏吏白了夏大一眼,“也罢!好在眼下一切都比较顺利,那些药材毁了是有些可惜!但接下来,只要完成阵法,那位大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所以我们后面的事,一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夏大笃定地点头道。
夏吏又瞥了眼夏四一眼,转身离开了此地。
夏吏一走,夏大这才捂着胸口猛然咳嗽了起来。
夏四疾步朝前扶住了夏大,口吻担忧,“大哥……你没事吧?”
夏大摇了摇手,“无妨!只是你以后做事,别再那么冲动了!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夏四眉头拧紧,双眸中透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大哥……三哥说的都是真的吗?”
夏大感觉夏四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知道夏四心中的恐惧,便又安抚道:“你若是不相信你三哥,难道我的话你也不相信吗?夏吏身份特殊,他为了今日付出甚多!而他最想要的也不
过是天下太平,世间再无我等受苦受难之人!虽然手段是残忍了些,凡成大事者,谁的手上不是沾染了鲜血?”
夏大苦口婆心,然而夏四却紧接着反问道:“所以大哥也不惜杀了春蕉,对二哥也见死不救?”
夏大一愣,辩驳道:“是谁告诉你是我杀了春蕉?”
夏四紧抿着唇瓣,目光闪烁着,“这大哥就不用管了,只要告诉我春蕉失踪和大哥到底有没有关系?”
夏大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头道:“春蕉知道我们太多事情,我也是实属无奈!倘若我们不能成功,便是万劫不复……我不能冒这个险!”
“可是春蕉她是无辜的……”夏四声线颤抖地嘶吼道。
“何人不无辜?事到如今,难道我们不无辜?”夏大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夏四的肩膀,耐着性子安抚道:“不过是个女人……等事成之后,大哥一定给你寻个好亲事!”
“还有你二哥……”
夏大忽然提到夏二,夏四忽然一颤,紧紧地盯着夏大。
“这药材没有了……老二还等着我们去救,我们时间不多,得去药铺找找看看能不能凑齐……”夏大极为严肃地说道。
“大哥还想着救二哥?”
夏四忽然惊呼起来,眼眸中闪着难以置信的精光。
夏大气打不出,狠狠地敲了夏四的脑袋,“你说得是什么诨话!老二自然要救!若不是你一把火把药库给烧了,我磨一磨老三,他肯定会把药材拿
出来!只可惜……现在药材没了……”
夏四一听夏大并没放弃夏二,他嗪着眼泪,破涕笑道:“我以为大哥也不管二哥的死活了!又听这些药材是害人的毒药,所以一时没忍住……不过大哥放心,我已经让顾大夫取过药材了!这药库毁了,但是给二哥解毒的药材在顾大夫手里!”
“此话当真?”
夏大惊诧地问道,又见夏四笃定回应,又立马想到了不对。
“那老三的锁你怎么能打开?”夏大质问道。
夏四尴尬地笑了笑,将自己能开锁的原因告诉了夏大。
夏大猛地拍了拍夏四的肩膀,愠怒地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若是知道你能开锁,我还去求夏三干什么!”
“我……我怕……大哥骂我!”夏四颤颤地低下了头。
夏大深叹口气,转而又问道:“春蕉的事,还有你二哥的药,是不是都是那个顾大夫告诉你的?”
夏四不疑有他地点点头。
夏大眼珠子转一转,暗叫了一声“不好!”
夏四被夏大忽然的惊叫吓得不轻,忙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那顾清现在在何处?”夏大抓着夏四胳膊问道。
“取了药材,我便让顾大夫先去照料二哥了!怎么了?”夏四狐疑地问道,一颗心七上八下。
“我们可能中计了!这顾清是太医,自然与那女人相识,这人假意过来救你二哥,或许就是想来就那女人的!”
夏大急匆匆说完
,又叮嘱夏四赶紧去看看夏二还有顾清,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径直地往后院跑去。
夏四意识到事态严重,也赶忙跑去夏二的屋子。
夏大重回后院,瞧着门上完好无损的铁锁,瞬间松了口气。
然而他不放心,还是开了锁进了屋中。
当他看到惜时坐在大厅,正悠闲地喝着茶水,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哟……怎么是你回来了?夏吏呢?”惜时嘴角勾起冷笑,戏谑地看着夏大。
“他自然有他的事!那疯子现在醒了没有?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夏大破口大骂道。
“你急什么?你就能保证夏吏一定能拿到青石?就算知道阵眼的位置,没有青石还不是一样没有用!”
“这你不用管!我只要方位!要是你敢耍老子,老子今日就让你死得难看!”
夏大怒气冲冲走到惜时面前,啪得一声手掌拍在了桌案上,桌案瞬间裂成了两半。
正在此时,夏四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屋子,泪水已经淹没了他的脸庞。
“大哥……大哥……二哥……他……他死了……”夏四拼尽全力,哽咽地嘶吼出来。
“什么!”夏大怒目圆睁,拽着夏四问道:“你二哥死了?!那个姓顾的大夫呢?”
“他……他……他不见了……”夏四焦急地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