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玺极其厌恶地扔下满手碎片,然后从书房离开。
权家。
权族。
曾经他以为权家再简单不过,只是自己父亲跟大伯之间,似乎有点龃龉。
现在雾里看花了解了一些事情后,只觉得这其中似乎隐藏了无数令人恶心的秘辛。
这好像一朵鲜艳欲滴的牡丹,之前只看到了它娇嫩的花瓣和国色天香之姿,凑近了看却无意中发现——养育牡丹的花土,其实是无数人的血肉,已经腐烂发黑。
书房里,权归真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到底还是年轻人,血气方刚,血性十足,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老爷子总觉得,可以再等等,等权玺经历世事后,变得圆滑事故些,再将权家家主应该知道的事情交代给他,到时候更容易接受。
可是依他所看,老爷子的算盘只怕要落空……
有些人,可能无论世事如何,都不可能磨灭他的棱角和满腔血性!
—街上。
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双手垂在身侧,摇摇晃晃走动着,看上去不太正常的样子。
呆滞无神目视前方,空洞洞的眼神,看上去怪诡异的,而且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恶臭。
所到之处,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避开,走得远远的,距离好几米。
这人一看就不太正常!
要么是失恋了,要么是受了什么打击的流浪汉,年纪轻轻的,就精神失常了,万一是个有攻击性的神经病,多危险啊!
靳小明手里拎着一杯奶茶,还有几个面包,也赶紧离这人远一点。
奶茶是给赛珍珠的,都半老徐娘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喜欢跟小姑娘的风喝奶茶。
面包是给师祖和另外几个的,唉,能省一点是一点。
师祖总说十安之地家大业大,但他从来没见过十安之地的家业在哪里,反正跟在师祖身边这几个人,全靠他一个人养活。
幸好他刚才身形灵活,走路的时候没看道儿,差点就撞上那个年轻男人,他特别灵巧一避开,然后迅速跳开几米远,保住了赛珍珠的奶茶。
靳小明好奇的看着那个年轻男人的背影,古古怪怪的。
眼神无意中落在他鞋上……
黑底,白面,布鞋。
按京都附近地方的风俗,这鞋……貌似应该是穿在死人脚上的?
京都是黑底白面布鞋。
有些地方,是白底黑面布鞋。
反正这种黑白两色的布鞋,不是什么寻常人穿就是了。
靳小明是个实诚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吉从简忽悠来忽悠去。同父异母的兄弟在正天宗,都已经被分配了两个老婆,而他虽然也有点眼馋,却还是是心甘情愿留在十安之地被使唤。
他心性纯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回到吉从简身边,就立即说起刚才令他疑惑的事——“京都的年轻人真是有意思,特立独行的,黑底白面的死人布鞋,竟然也穿在脚上溜街。”
吉从简只是随口乐呵了一句,“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人家是在溜街,而不是死人诈尸了?”
靳小明还真就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一拍大腿对吉从简道,“师祖,你这么一说,提醒到我了,还真有可能是死人诈尸了!!”
“我刚才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他身上有一股很强烈的臭味!还有啊,走路摇摇晃晃的,一点正形都没有。师祖,你说会不会真的是死人?”
吉从简神情变得凝重,“有可能。”
靳小明顿时就懵了,“师祖,我只是随口一说,您别当真啊。”
“不,穿黑底白面布鞋也许是巧合,但如果同时身上有臭味,那就不太可能是巧合了,很有可能是人为导致的尸变。”
吉从简越想越觉得这事情只怕不简单,腾的一下站起身,“不行,这事儿必须得管!”
尸变不是件好事,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家人。
不知道便罢,这事儿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
几分钟后。
靳小明指着自己刚才遇到那个年轻男人的地点,“喏,师祖,我就是在这里看到那个人的。”
吉从简鼻子耸动了一下。
寻常人当然闻不到这里残留的臭味,但他只觉得这里,臭不可言,臭味难当。
吉从简悄无声息点燃一支香,然后倒放着,另一只手将滚烫的香灰接住。
靳小明看得目瞪口呆。
不……不烫的吗?
过了一会儿,吉从简手上接了一小把香灰。
他笑眯眯的对靳小明道:“小明啊,过来过来!
凑近来一点……”
靳小明听话,凑过去。
吉从简眼疾手快,直接一把香灰扬到他鼻子里,呛得靳小明瞬间开始不停打喷嚏。
“师祖……咳咳……”
香灰雾蒙蒙的遮住了他的眼,眼前好像蒙上一层迷雾,但是却能看到地上好像有薄薄的脚印,沿着前面一直蜿蜒而去……
“小明,顺着脚印走。”
吉从简在他耳边吩咐。
—饿。
想吃东西。
想要撕咬些什么……
“邱云齐”摇摇晃晃走在街上,脑子里早有没有其他意识,只剩下一个字——饿。
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让他一个劲儿往前走,不知饥饿,不知疲倦。
终于,在经过长途跋涉后,邱云齐在一栋公寓楼下停下……
傅良之一大清早从权家离开后,就赶紧将手里那些符箓送去邱家,剩下的自己留着。
马不停蹄那么久,总算能回自己公寓里休息。
数着手里还剩下的六张符箓,傅良之心里美滋滋。
他宝儿妹的东西那么好用,这几张平安符,起码能保他6次吧!
就在这时。
傅良之听见门口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的,特别有节奏感,听上去很沉闷。
这个憨憨平时习惯也不怎么好,每次听见有人敲门的时候,兴致来了就看一下猫眼,经常性不看。
毕竟能来这儿找他的,基本上都是自家朋友。
其实他要是看一下猫眼的话,就能发现……
门口。
有个男人,在用头一下一下敲着门,砸在门上,所以听上去挺闷的。
傅良之把门一开,正想去看是谁来了,就对上一张青白的脸,阴森森的,吓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