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对方的话说完,叶舒柔双眼含泪的转过头瞥了对方一眼。
“可之前柔儿刚刚过来时,吴姨是您说我是父亲不要的,女儿以后只能在这里做一个乡野村妇,更何况你手上的绿镯明明就是我的!”
见人证物证据在,叶凯正暴怒拍桌。
“难不成你们真以为我们尚书府没人了吗?柔儿是叶家的二小姐,就算做了错事,岂容你们这些下人刁难!”
再次将地上的叶舒柔扶起,叶凯正的语气充满心疼。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今日的那份账单,如果为父没有猜错,就是你所做吧?”
听到这里,叶舒柔微微咬紧下唇。
“来这边已经这么长日子,庄户受的委屈也都看在了眼里,柔儿实在不忍心父亲背此骂名,也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危及绵薄之力。”
念及此处,吴二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想来定是这个丫头从中使诈在账目上动了手脚,否则按照叶凯正这样的秉性又怎么可能亲自过来?
思虑再三后,他匆忙地在地上爬行至两人脚边。
“大人,草民实在冤枉。这些事情全部是这个妇人一人所为,我毫不知情啊,大人。”
“更何况这后宅里
的事情我又插不上话,如果早知道二小姐受了如此委屈,我定要将这妇人赶出去!”
一听到这儿,吴姨顿时受到惊吓抬头,随后如一条疯狗般扑了过来。
“老娘好心好意替你操持这个家这么多年,吴二,你当真是不记恩情。”
“大人,既然如今他不仁,民妇有没有继续欺瞒下去的意思。这些年您宅心仁厚免了我们庄子上的上供,可吴二还是一如既往的收着五成的纳税!”
本指示过来凑热闹的村民,一听这话瞬间站不住脚。
底下又是一阵吵闹。
“就说为何年年灾年还要加大上税,没想到都是被你给拿了去!”
“吴二你这是不给我们平头老百姓活路啊?”
“如果不是如今东窗事发,你还要欺瞒我们多久?”
更有甚者不知是谁,地上捡起一把菜叶便扔到了对方头上。
整个小院里顿时一片沸腾。
对于这样争执的场面叶凯正却没有出手阻拦。
毕竟底下的庄户受吴二压榨已久,自己出手反倒伤了大家的心。
更何况此人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
谁让你也不知道是谁做菜叶之中包括了石子,一番乱战之后,吴二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甚至跪在他身边的吴姨也未能幸免。
狼藉过后,看着奄奄一息的两人,叶凯正重重咳嗽了两声。
“既然如今已经已经真相大白,那么各位也该平息了。”
见真正的主家已经开口,底下众人瞬间安静而是用,一种畏惧又怀疑的目光盯着对方。
纵使真正的行凶肇事者已然得到惩罚,可他们的生活却没有得到任何慰藉。
今年的粮食已经上缴,所剩余粮也不过残喘度日而已。
终于。其中一人难以忍受内心的煎熬站了出来。
“敢问大人,我等之前上缴的粮食,难道就平白被这人贪去了吗?家中年年余粮所剩无几,这日子是在难过啊……”
“对啊,吴二还不让我们去外边儿做点生意,温饱都实在解决不来啊。”
底下哀嚎一片,叶凯正不由皱眉。
对于这样的民生疾苦,他向来闻所未闻。
甚至当时南方大水,人们的日子都不至于此。
无奈摇头过后,叶凯正愣愣开口。
“吴二自然是不会再留,大家接下来的生活问题我也会一并解决。今日就这样先散了吧。”
听到这话,原本还挤做一团的庄户四散离去,留下满院狼籍以及满面愁容的叶
凯正。
看着父亲脸上忧愁之色,叶舒柔懂事上前一步轻轻揉着对方的太阳穴。
“父亲,柔儿短见,庄子上农户生活如此艰难传出去也只会侮辱了父亲的名声,不如让吴二将之前贪污的粮食如数奉还,也好平息了大家的怒气?”
感受额上传来的温度,叶凯正默默点了点头。
就在他打算起身时却被叶舒柔一口拦住。
“既然父亲已经答应了大家明日会有一个解决办法,要不今儿个女儿亲自下厨,用膳之后再走?许久未见柔儿对父亲也是在思念,再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说话同时,叶舒柔低头微微啜泣。
往日女儿乖巧懂事的模样再次浮现脑海,纵使她做了再多错事,毕竟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重重叹气过后,叶凯正点头答应。
柳慧茹这个女人之前作出那样伤风败俗的事情自己实在不愿再见,可又耐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
罢了罢了……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想必柳慧茹也做不了什么。
抱着这样的打算,叶凯正跟着叶舒柔一同来到对方所居住的小院。
映入眼帘的便是屋外破败的景象,实在偏僻的不像样子。
低头沉思
,叶凯正一阵感慨。
自己当日做下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柔儿不过是一介女子,虽说爱慕虚荣些,也并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进门之后屋内的景象又一次加剧了叶凯正内心的悔意。
只见室内镜一眼看得清所有,甚至连一样像样的家具都拿不出来。
她们母女二人就这样挤在一张狭小的床上……
尚书府小姐何至于此!
一阵感慨过后,叶凯正转过头紧紧握着叶舒柔的双手。
“柔儿,这些日子在这里实在委屈你了。今日父亲便带你回家。”
可听及此话,叶舒柔并未点头答应,反而默默的摇了摇头。
“从前女儿做出那种傻事让叶家门楣蒙羞,这样的惩罚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这些天女儿也已经习惯了,目前稍坐片刻,柔儿这就去沏茶。”
强忍下内心后悔,叶凯正眼眶微红便坐在了矮脚桌旁。
这种环境实在压抑,叶凯正坐了一会儿便向后面的小屋挪步过去。
刚推开门,看见的却是跪在佛像前低眉诵经的柳慧茹。
经过这些日子的摧残,她的身形愈发瘦削,一头墨发用一根木簪盘起,点点血迹却从麻衣之中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