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马等得心急如焚。
不停地轻拍手背在原地走来走去,一双眼睛一直紧盯着门里。
今晚睡在外间值夜的是红雨,听闻小厮的禀报,揉着眼睛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小厮赶紧陪着笑脸解释:“红雨姐姐,是安庆公主府的附马求见;他说事情紧急,他的孩子病了,等着咱们郡主前去救命。”
“要不然,我也不敢这时辰还跑来这里打扰郡主。”
红雨憋了一口气没法骂他,但仍忍不住嘀咕一句:“知道了,就你机灵。”
“我这就进去告诉小姐,但是小姐出不出诊,得听小姐的。”
红雨才走动进来,苏潼就醒了。
“怎么回事?”
红雨飞快道:“小姐,安庆公主府的附马前来求见,说是他的女儿病重,请你前去看诊。”
“孩子病重?他女儿多大了?”苏潼一边询问一边披衣而起。
红雨想了想:“三四岁吧。”
“这么小?”苏潼愣了愣,加快穿衣速度,“那得赶紧。”
苏潼动作很快,因为急着出去,她连头发都没梳,随意拿根簪子挽了头发就跑。
不过,她手脚再快,也比不上安庆公主的速度。
原来安庆公主心里也不太踏,睡到半夜醒了过来,就想着前去看看珠儿。
这一看,却凑巧是附马赶去郡主府求见苏潼的时刻。
安庆公主一听附马瞒着她,三更半夜悄悄亲自去郡主府请苏潼,登时就怒得摔了茶盏。
“这京城,除了舞阳郡主,就没别的大夫了?”安庆公主沉着脸冲出去。
反正三更半夜,四下无人,她也不用端着身份顾忌形象。
提着裙摆就往郡主府跑。
苏潼赶到门口时,正看到安庆公主与附马在附近拉拉扯扯。
“你非来请她是什么意思?”安庆公主大怒,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吼声会吵醒四邻,令自己丢脸,她绝对不会压抑喉咙尖锐的叫声:“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她除了会剖人肚子,她还会什么?”
“她懂得给人治病吗?”
“要是她也要剖开珠儿的肚子,要割掉珠儿哪块心哪块肺的,你也要让她割吗?”
“你这是想救珠儿吗?”
“你是想害珠儿。”
“我以前倒没看出来,她除了会糊弄人;还长得挺狐媚,如今连你也受她妖惑。”
“马上给我滚回去,请什么请?”
“就她这种害人的医术,我女儿可不敢让她看。”
安庆公主带了几个侍卫一齐过来,就为了顺利将附马押回去。
这会,就算附马再愤怒再无奈也没法,安庆公主的侍卫自然只听她的。
苏潼挑了挑眉,站在门口,听着那些难以入耳的骂骂咧咧声,看着安庆公主让步侍卫推搡着附马离去。
“看来人家不需要我上门救命。”苏潼哂笑一声,招呼红雨道,“我们继续回去睡觉。”
还有心情跑到她郡主府门口大吵大闹,看来那个孩子的情况也不是特别严重。
苏潼回去睡觉也睡得心安理得。
倒是附马,被安庆公主这一通闹,既觉得荒唐又感到精疲力竭。
“舞阳郡主医术精湛,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我不懂你为什么对她那么深成见?”
“就算你对她有成见,难道这时候不能先搁下,让她来救了我们珠儿再说?”
“你看看珠儿现在是什么情况?”
“孩子如此痛苦,你不担心不难受吗?”
这时候,跟他闹什么固执脾气!
再说,他有看上舞阳郡主吗?他就是欣赏,纯欣赏。
难道这也不行?
竟然就在郡主府外说出那么难听的话,跟泼妇骂街似的;这一点也不像从前温婉知仪的安庆公主。
“珠儿什么情况?”安庆公主双目赤红,气得想要吃了他的心都有了,“太医已经说过,珠儿的情况会有所反复,这都是正常的现象。”
“再多服几次药就好。”
“你就那么心急?迫不及待要在三更半夜瞒着我偷偷跑去郡主府?”
“你不是有外心是什么?”
“冯知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附马:“……”
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公主,我不想跟你吵。”
“你说什么是什么吧。”附马心急无用,见跟她说理说不通,也有几分心灰意冷,“目前最重要是珠儿的病。”
安庆公主黑着脸,狠狠地瞪他一眼。
想起自己像丢了三魂七魄的女儿,压下心头怒火,到底忍住没再跟他继续争吵。
乳娘急急小跑出来:“公主,珠儿小姐又开始连续抽搐了。”
“她痉挛发作越来越频繁,而且时间越来越长;看着也越来越痛苦,这可怎么办啊?”
要是孩子昏睡着,可能还不会觉得那么痛苦。
可偏偏每次痉挛发作,孩子神志都是清醒的。
这才叫人揪心。
乳娘与孩子日夜相伴,可以说是与孩子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她对孩子的痛苦最能感同身受。
她此刻焦急担忧的心情,比安庆公主这个母亲强烈多了。
乳娘不知道公主对舞阳郡主有什么偏见;死活不肯请舞阳郡主来看病。
她明明听说舞阳郡主医术极好,也救治过不少孩子。
安庆公主烦躁道:“太医不是说了她这是风毒入体吗?”
“继续留意她的情况,等再喝几次药看看情况再说。”
乳娘:“……”
看着固执地坚持己见的公主,她在这一刻绝望又无助地垂下头去,只能在心里默默替珠儿祈祷。
安庆公主自然忍受不了孩子咬紧牙关痛苦不堪的样子,她吩咐乳娘几句,就匆匆走了出去。
至于附马,虽然仍留在外间陪着珠儿;却也收到了她无声威胁的眼神。
乳娘张了张嘴,原本还想说什么,在看到附马痛苦又茫然地揉着面孔时,默默将话咽回来。
等待既熬人又摧心。
乳娘再次半哄半强逼让珠儿喝下药。
然而,这一次的药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珠儿反而因为他们灌药与来回走动,痛苦得浑身都抽搐起来。
她那小身体一抽一抽的模样,看着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乳娘看得心惊胆战头皮发麻,一颗心揪得死死的。
她望了望天色,小声道:“附马,天亮了。”
该请太医还是请别的大夫,都赶紧吧。
可不能再等下一次服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