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眼底墨云翻涌,心脏似被什么撕扯着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但他仰头望着暮色笼罩下的天际,脸上愣是没流露出一丝情绪。
他静了半晌,才缓缓道:“你觉得魏赋不该死?”
齐子砚嘿嘿笑了两声:“这事,要不要跟苏潼说一声?”
司徒烨一顿,道:“不必。”
“让她好好休息,些许小事别打扰她。”
反正魏赋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而苏潼也找到了,那个人渣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与价值。
早死早超生。
齐子砚这会才跟他提这事,已经迟太多。估计那魏赋现在已经在奈何桥上了。
齐子砚默默打量他一眼,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他的真实意思来。
他拍了拍司徒烨肩膀:意思是,魏赋死就死吧。
“那魏舟?”
司徒烨唇角牵动,侧目,似笑非笑道:“你觉得他无辜?”
齐子砚:“……”
“他不无辜。”但,也罪不致死吧?
司徒烨冷冷道:“放心,他还活着。”
他就是从京城赶来徐州之前,恰巧从卫浔手里拿了点还在试验阶段的麻药。
然后,他替卫浔把相关部分工作做完而已。
魏舟,下半辈子都会躺在床上过。
魏舟手下相关的势力,有被他吞食的;也有他刻意抛出去,让别人参与瓜分掉的。
总之,以后在徐州,魏氏这门望族休想继续一姓独大。
齐子砚无语地看着他:还活着?
那就是已经下手对魏舟做过什么了?
这行动够迅速的啊。
是不是他们刚找到苏潼,司徒烨就立刻下达命令对付那两个姓魏的?
“司徒,”齐子砚此刻的心情,平静又不平静,“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别人或许没察觉,但他感觉得到,司徒烨对苏潼似乎——嗯,怎么说呢,总之就是不太对劲。
“没有,”司徒烨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心事。”
“找到他们,看到他们都好好的活着,我心里只有欢喜。”
齐子砚狐疑:“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含有很高水份?”
“你自己就没照照镜子?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像是只有欢喜吗?”
司徒烨闭了闭眼睛,略显无奈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一时……心情难以平复罢了。”
“夜深了,你不睡,我可要进去睡了。”
齐子砚:“……”
苏潼足足睡了三天,才再次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她睡饱之后,不惦记别的,就只记着要狠狠补偿一番自己被虐待的胃。
“三殿下,徐州不是有个面积特大的淡水湖吗?你让人看过当地产的螃蟹没有?”
“这时节,螃蟹该大量上市了,我们今天就去吃全蟹宴,”苏潼笑盈盈环顾众人,“大家觉得如何?”
她一发话,自然没有人不说好。
齐子砚尤其还兴奋道:“之前听说徐州的螃蟹特别肥美,一直拖着没有机会尝尝。”
“现在好了,大家都可以一饱口福。”
苏潼已经跟他热络地聊了起来:“三殿下,关于全蟹宴,我有几点建议。”
“回头,我们可以把这里的螃蟹弄到京城,保管又是一门赚钱的生意……。”
两人一边聊一边并肩往外走。
司徒烨在后面顿了顿,若无其事跟上去。
云枭无声地牵动一下嘴角:“王爷怎么不跟他们走一块?”
司徒烨倏地扭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冷淡又疏离道:“他们在聊生意,不喜别人打扰。”
云枭轻嗤一声,眸色隐隐含着得意:“王爷心里不痛快?”
司徒烨抿了抿唇,眼眸瞬息风起云涌。
“苏潼很好。”云枭仿佛没察觉他气息突变,更似没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怒意一样,含着笑,温柔低语:“王爷应该还记得,她原本是云某未过门的妻子?”
“她与我,从小定的亲事。”
司徒烨攥起拳头,忍了忍,目光往前面纤瘦无比的身影拂过;又缓缓将拳头松开。
“云枭,”他压着嗓音冷嘲道,“你现在才来跟我得瑟,是不是太晚了?”
“你与苏潼之间,早就没有婚约存在。”
“是你,”司徒烨冷冷直视着他,“自己主动放弃了她。”
云枭没理会他的挑衅与恶意,淡淡反问:“王爷你现在,不是打算做跟我当日一样的事?”
司徒烨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他目光冷冷掠过云枭,如果不是云枭因为救苏潼受了重伤,现在这一拳就是落在云枭脸上。
“我不会主动放弃她。”司徒烨冷冷道,“永远不会。”
云枭淡漠地睨向他:“就算……她心里有了别人,你也不放手?”
司徒烨反唇相讥:“她心里有别人的时候,你放手了吗?”
话虽如此,可这瞬间,司徒烨却觉有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的感觉顷刻充斥他身体每个角落。
如果苏潼不要他——
不,他不能想这件事。
他不能让这件事发生,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绝对不能让它发生并成为现实。
苏潼与齐子砚走在前面,并没有留意到身后两个男人之间暗潮汹涌。
在酒楼坐下来享受螃蟹宴时,苏潼也不让别人帮忙弄蟹壳。
“这种事要自己动手才有成就感,吃起来才会觉得分外美味。”
“你们谁也不许动手,谁也不许代劳。”这个你们,自然将天冬与青黛立即摒除在外。
至于司徒烨,他默默地看了眼云枭;在苏潼发话之后,也没有抢着替她动手的意思。
齐子砚一边吃一边感慨:“苏潼,你说,你怎么对吃那么有研究?”
吃个螃蟹,都比别人多出十道八道工序来。
这就罢了,她还研究出十几二十种不同的吃法。
简直让齐子砚眼花缭乱,不得不服气大加称赞。
“吃是人生一大乐事。”苏潼白他一眼,“当然得多讲究一些,让自己吃得更快乐一些。”
休息几天之后,准备回京之前,苏潼终于想起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没跟齐子砚提。
“你说什么?”齐子砚呆呆地看着她,满脸不敢置信:“真的有盐矿?”
苏潼:“……”
呵呵!
她冷笑两声,没好气道:“你觉得我像拿这种事逗着你玩吗?”
“我连样品都带回来了。”
齐子砚眉头轻蹙,不太像高兴的样子:“那我上书禀报朝庭。”
苏潼:“三殿下,你不是应该考虑先核实那盐矿的大小以及产量吗?”
齐子砚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你还想去冒险?”盯着她漫不经心的脸,声音蓦地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