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砚可不想面对卫浔那一张憋笑得快要岔气的脸。
但他知道,他要是不说清楚,苏潼肯定还要一直问一直问。
能问到他羞愧到崩溃为止。
闭着眼睛,咬咬牙,齐子砚决定豁出去了:“你是个女人,怎么能对我……动手!”
关键字眼竟然含糊过去。
苏潼又好气又好笑:“三殿下,你要说就说明白,你这样,我听得难受;你说得也难受。”
“苏潼,你还是不是女人!”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她竟然还抱怨他没说清楚。
一声低吼,齐子砚的俊脸肉眼可见的速度通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苏潼:“……”
呆了好一会,忽然福到心灵。
脑子灵光一闪,总算能猜到他别扭又自我感觉羞耻的原因了。
“哈哈……”苏潼忍不住大笑起来,还笑得连眼泪都飙了出来。
“苏潼!”齐子砚又恼又急。
“对不起。”苏潼连忙道,“我不是真心想笑你,可我真的忍不住。”
“你让我再笑一会,哈哈——”
齐子砚把脑袋埋在手臂里,羞愤欲死。
好一会,少女畅快欢乐清脆的笑声还在病房回荡。
“你笑够没有?”齐子砚忍无可忍。
“咳,够了,够了。”苏潼遗憾地咳了两声,没笑够也不敢再继续了。
惹一个伤员生气发飙不道德。
她得顾忌着点。心如此想着,可上扬的唇角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齐子砚脸都黑了。
绝望地闭上眼睛,“算了,没笑够你就继续。”
免得他看见她憋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替她难受。
“真笑够了。”苏潼深吸口气,将那股笑意完全压下去。眉梢轻挑,欢乐的眼风飞过去,“三殿下,其实这事真没什么大不了。”
“不就是剃了点毛嘛,瞧你这模样;搞得我差点怀疑你被人用强了。”
“苏潼!”齐子砚急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三殿下,我是大夫。”苏潼含笑看着他,认真道,“我做那样的事,只是因为做手术的需要。”
“我问你,要是你伤在手臂。我脱了衣裳,剃了毛;你会怎样?”
齐子砚脱口道:“手臂?随便剃啊。”
苏潼叹了口气:“三殿下,在大夫眼里;无论是手臂还是大腿,任何身体部位,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瞥了眼还兀自感觉羞耻的三殿下,又小声嘀咕一句:“再说,你那地方也没什么特别好看。”
齐子砚:“……”
“苏潼,我不是死人!”
要说出去说,别在这里让他听见。
少女白他一眼,嫌弃道:“你要真成了死人,我还说什么。到时,我该哭了!”
齐子砚:“……”
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别生气。”苏潼见他黑着脸,气鼓鼓的像只青蛙。难得产生一点点愧疚之心,好声好气哄他,“告诉你一个消息。”
齐子砚:“不想听,当我死了吧。”
苏潼:“……”
还跟她闹上,哄不好了?
“不想听就算。”苏潼想了想,觉得还是等几天再说也好,“那我不说了。”
齐子砚:“你出去。我暂时不想见到你。”
“咳咳……”同一病房另一伤员大概不小心被口水呛到,终于没有继续闭目装睡。
苏潼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秦殊,你感觉怎么样?”
“苏姐姐,”秦殊是个腼腆少年,说句话柔声细语的,看苏潼一眼都会脸红,“我没事。就是觉得胸口还有点疼。”
齐子砚也不知抽哪门子疯,忽然恶声恶语道:“叫什么苏姐姐?小子,说不定她比你还小呢。”
秦殊被说得有些无所适从,他紧张地看了眼苏潼:“苏姐……大夫,你、你真的。”
“我十八,你十七零六个月,对吧?”苏潼笑眯眯问道。
秦殊点头。
“那我就是姐姐,没错。”苏潼掠了眼齐子砚,“他心情不好,他盆腔骨折,起码得在床上躺一个月。”
“一个不能下地的伤员心情难免烦躁,我们体谅他,别跟他计较。”
齐子砚:“……”
“你胸骨碎裂三根,现在麻醉过了;你感觉胸口疼是正常的。”苏潼给他检查一遍,开刀的地方没有异状;其他体征情况也良好,“秦殊,你家住哪里?你父母呢?”
秦殊目光闪了一下,“我父母不在——”
苏潼怔了怔,立即反应过来。原来秦殊是个孤儿吗?这么可怜。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苏潼连忙道歉,又赶紧转移话题,“嗯,你放心,只要好好养伤,你很快就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又指了指齐子砚:“起码,不用像他一样躺那么久。”
齐子砚:“埋汰我,你很高兴?”
苏潼:“别那么小气。就是拿你打个比方。”
没看见她在安慰人家心灵受伤的少年么?
配合一下行不行?
秦殊欲言又止地看着苏潼,半晌,犹豫道:“苏姐姐,我不是——”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苏潼拍拍他肩膀,“你也别多想,好好吃饭,好好养伤。”
“能活在这世上不容易。”苏潼抬着下巴往齐子砚的方向点了点,“你看,为了救你,三殿下如今自己也躺下了。”
“大恩不言谢,三殿下,秦殊永远记得你的恩情。”少年郑重道。
“好了,别谢来谢去,你快点好起来就行。”齐子砚不习惯这煽情的画面,望见门口俊美颀长的身影,立刻道,“司徒,你来了。”
“听说昨晚卫氏医馆十分热闹。如何,有什么收获?”
苏潼也关心地看过去:“对呀,昨晚什么情况?”
“有活口吗?招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