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青黛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苏潼。小姐好像很生气?一会不会直接把世子捶死吧?
苏潼:不,我不生气。对一个人渣有什么可生气的,白浪费她的感情。
她是愤怒。
“听说你住的客房突然失火?”苏少权阴沉着脸走进屋里。
天还没亮,暗淡的灯光打在少女脸上,反衬得她朦胧美好且不真实。
他皱了皱眉头,寒着脸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你没事?”
苏潼站了起来,还在他面前慢悠悠转了个圈:“看清楚了吗?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苏少权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满脸几乎溢泛着让人没法忽视的挫败与失望。
没烧死她就算了,怎么会连一点伤都没有?
要是能在她脸上留块疤,那至少也不算一无所获。
可现在他看到什么?她竟然连一点小伤都没有。
“怎么,”苏潼走近两步,仰起脸,直直盯着他眼睛,“你很失望?”
苏少权别过脸去,动了动嘴唇,冷冷道:“你没事就行,我回去了。”
“我没事。”苏潼错身滑过两步,挡在他前面,“可郑妈妈有事。”
“她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苏少权看她一眼,眼底情绪奇异地涌动:死的怎么不是你?
“是你干的,对吧?”苏潼堵着他,平淡问。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苏少权垂着眼睛,声音听起来烦躁又阴冷,“一个下人而已,死就死了。”
“更何况,她还没有死。”
“你想要什么?”苏潼眸光轻动,心底愤怒迅速积聚,“那些灰衣人也是你雇的,对吧?”
“杀人放火,你可真没闲着。”
“让我猜猜,”苏潼盯着他僵硬的面容,“以为杀了我,那些银子就会落到你手里?”
“为钱杀人,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人为财死。”
“不过,仅为区区十万两银子,你就如此心狠手辣要害我性命。”
“苏少权,我是你亲妹啊。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不,你根本就不是……不识好歹。”苏少权面色变了数变,“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好心好意来看望你,担心你受惊害怕;你却信口雌黄,毫无证据就诬蔑我是凶手。”
“你才没拿我当亲哥对待。”
“哼,懒得跟你废话。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苏少权绷着脸,怒气冲冲拂袖走了出去。
望着他绷直的背影,苏潼眸色沉了几分。
“不是苏少权?不,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证据?如果官差找得到定性的证据,她一定会欢欢喜喜将苏少权送进大牢蹲上十年八年。
杀人未遂也是重罪。
苏少权离开后,苏潼抓紧时间睡了一觉。
天亮之后,她事情就多了。
一来要拜祭原主亡母,二来要应对官差问话,三来他们还得在今天赶回侯府。
在回府之前,她都没有再歇了。
睡了一个时辰,苏潼就被叫起来。
“红雨跟我去拜祭夫人,青黛留在客房照顾郑妈妈。”
“小姐,奴婢没事。”郑妈妈挣扎着起身下床,“今天是夫人忌日,奴婢既然来到这里,断然没有因一点小咳嗽就不去拜祭她的道理。”
这太不敬夫人了。
“郑妈妈,我说句老实话,或许你不爱听。无论何时,在我心里活人都比死人重要。”苏潼淡淡道,“如果母亲泉下有知,我想她非但不会怪罪你,而应该会更感激你才对。”
“她不在的这些年,是你一直在身边全心全意护着她女儿。”
“今后,也只有你能继续在身边代她照顾我。”
“所以,母亲如果泉下有知,她会比我更希望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只要你有这份心意,改日再来拜祭她也一样。”
奶娘心头大震,但仍旧犹豫:“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苏潼直接出重拳,“要是你非要跟着一块去,那我干脆就留在这陪你,改天再和你一起去拜祭她好了。”
“小姐——”苏潼把她看得那么重,奶娘既感动又惭愧。
“郑妈妈,现在你还去不去?”
“小姐,奴婢不去了。”奶娘抹了抹眼睛,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就是强行压抑着,不让苏潼看出她咳得难受。
“你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青黛,看好郑妈妈。”苏潼松了口气,“红雨,我们走。”
苏潼去到供奉何氏牌位的侧殿,苏少权已经站在那里。
他半边身子隐在阴影里,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沉郁冰冷又暴戾。
总而言之,他给苏潼的感受,没有一点正面。
他对养育他的信宁侯夫人何氏,既没有半分感激之情,更没有分毫的怀念。
从他侧脸,苏潼只看到了极力忍耐与拉满的不耐烦。
苏潼冷笑一声,在何氏的牌位前拜了拜,上过香。
才与他打招呼:“世子怎么不跪下来?”
苏少权冷冷斜她一眼,抿着唇没吭声,按着规矩将拜祭该做的仪式都做完,就目不斜视地大步离去。
从头到尾,都没与苏潼说一句话。
“不搭理我?”苏潼哼了哼,“稀罕得他!”
“小姐,奴婢刚才听说,世子让人把小姐在后山遇险和昨晚失火的消息通知了府里。”
“通知就通知呗,横竖跟我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他想用这样的事,向大家展示他身为世子的担当而已。”
“小姐,怎么能说跟你没关系。”红雨不赞同这话,“不管别人怎么样,起码二少爷和五少爷还是关心你的。”
“要是他们知道你在方兴寺遇到这么多危险,说不定他们会着急赶来方兴寺。”
“二哥和五弟呀……”苏潼笑了笑,“我们一会就回去了,他们不会——”
“等等,你让我想想,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苏潼脸色一变,直觉苏少权的目的不止于此。
对,那句话。
昨晚苏少权来看她是否被烧伤时,她质问他对亲妹如此歹毒狠心时说的话。
他当时怎么说的。
“不,你根本就不是……不识好歹。”
就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