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
转眼之间,梁潮他们来到北海郡已经有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今天不是轮到你要去泰山营地那边的吗?怎么有空一大早就跑到我这边来了?”
突然看见梁潮亲自来到聚兵关要塞,梁景山也是不由得心中一喜,毕竟这两年多来,两父子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各忙各的事情!
随即梁景山就屏退左右,亲热的拉着梁潮来到内庭,不由疑惑的问道。
这也怪不得梁景山会有此疑问,自从一年多前,北方燕国的形势急转而下,他就上书国主,紧急增加了募兵规模,而作为聚兵关少将军的梁潮也跟着水涨船高,从手下直属的三百多名将士突飞猛进到现如今的两千三百多人,足足增加了两千名之多。
当然了,这两千三百名的士兵之中,其中有一大半都寄存在泰山营地梁贺名下。现在明面上,梁潮依旧只有两百骑兵外加上五百步卒,晋破虏校尉衔。而聚兵关主营地则持兵四千三百人,两者相加,梁景山名下的北海边军正好明面上达到朝廷批复的五千人兵马。
不过这些都没有算上梁景山私藏在泰山营地之中的一千六百多人马。
而今天恰好就是梁潮要送这最后一批一百将士进山的时候!
“呵呵……”
梁潮习惯性的看了看四周,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讨好似的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我想在他们进山之前,把他们的甲胄先领一下,毕竟基础训练已经完毕,也好让他们在之后的日子里逐渐熟悉下甲不离身的感觉!”
梁景山有些头疼的瞟了瞟面前一脸憨厚笑容的次子,恨不得把他抓起来打上一顿。
“潮儿啊,你也知道,咱们从郯县要回来的甲胄都是有一定定数的,而你这一百人马是属于私兵,不列入边军序列,哪来的甲胄可以发给你啊?”
面对着父亲的指责,梁潮不但不为所动,而是继续胡搅蛮缠道:“不是还有常备的备用甲胄嘛?”
梁景山现在掐死他的心都有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这个上头,不由恼怒的呵斥道:
“你想死啊?备用甲胄一直都储藏在太守府仓库之中,主要为了突发战事,配备佂夫所用,这些装备都是由北海官府来负责登记看守的。你也知道为父这个北海郡太守的虚实,难道你认为吴士庸会把这些东西交到我这边来嘛?”
接着梁景山凑到梁潮的耳边,微笑着轻声说道: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些东西都像我们从郯县那边运来的那种新货吧?我告诉你,这批备用甲胄都是一些老掉牙的货色,其中大部分的竹片由于常年不得维护,都已经虫蛀或者零散了,着实起不到一丁点作用!”
紧接着,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对着面前的梁潮逼问道:
“对了,你好像是本来不知道有这批东西的!说,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面对着梁景山的咄咄逼问,梁潮没有做任何反抗,立即坦白道:
“前几天跟虎子回他老家帮忙秋收,路过流民安置区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孙继勇,我们闲聊之下,才知道有这么一批甲胄存在的,不过他没有跟我说,这些都是由官府负责储备的啊!”
“呃……赵虎子家?”
“虎子他们家不是都已经搬到军田这边来了吗?怎么老家那边的两亩薄田还没有处理呢?”
梁景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没有再继续深究,反而是兴致勃勃的扯着儿子拉起了家常,这种情况在北海的这两年里可不常见。
…………
就在梁景山东一句西一句,问的梁潮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
“咚咚咚……”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军鼓声,响彻在聚兵关要塞的上空……
这时正好有一个护卫急速的向着这边跑来。
…………
梁潮等人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看着北边山谷之中,那乌泱泱的一眼望不到头的乱七八糟的流民,向着聚兵关要塞的方向缓缓移动,顿时就是惊得他头皮发麻。
“舅舅,之前流民来投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吗?”
此时负责聚兵关要塞军需后勤的李秀章也来到了城头,看着面前所发生的一切,连忙摇头道:
“怎么可能?”
“之前也不时地涌现出一些北燕的流民,大多也就是几十人成群,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堪堪几百人而已!”
“你看今天的这种情况,乌泱泱的一大片,一眼都望不到头,起码也要有个几千人之多!如果都这样的话,吃也能把我们北海给吃穷喽!”
“关城门……全军戒备……”
此时站在梁潮身边的梁景山突然脸色一变,紧急下令道。
相比于梁潮那一脸的懵懂无知,一直负责梁景山护卫的梁柳,在听到主帅的命令之后,则快速的下去传令去了。
“哐……”
紧接着,梁潮就听到自己的脚下,城门闭合那种剧烈的碰撞之声。
“怎么了,父亲?”
“这不就是普通的一次流民来投嘛?之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今天的人数比较多而已,只要我们组织疏导得当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没必要这么严阵以待吧?”
面对着梁潮的疑问,梁景山那难看的脸色非但没有任何的缓解,反而却是更加的凝重起来。
“你真的以为这次只是一次普通的流民事件嘛?”
梁景山脸色难看的瞪了梁潮一眼,神色凝重的缓缓说道。见梁潮还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不由得指着城外通道之上那些疲惫混乱的人群,郑重的反问道:
“你们家的流民会出现这么多粗壮沉稳的男丁啊?”
梁潮随着父亲手指的指点,不由得重新向着山谷之中看去。这一眼不由得把他给吓得背生冷汗,脸色也不由自主的凝重了下来。
只见城外的通道之中,走在流民队伍最前端的那一部分流民,个顶个的都是一些健壮的青壮男丁,并且走动起来脚步沉稳、行动如风,根本就不像之前梁潮所见到的那样一个个饿的颤颤巍巍、随风就倒的样子。
“父亲……”
看着梁潮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梁景山不由得点了点头,沉重地说道:
“没错,他们根本就不是流民!最起码,前面这些带路的不是一般的流民,看他们的作风到是有点像惯于厮杀的军队或者是盗匪!”
“但是,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打起咱们聚兵关要塞的主意呢?要知道咱们现在可是有着几千名训练有素的将士!就算他们脑子坏掉了,也不该想着,凭借他们这几十上百号人,就可以在我们这守备森严的要塞里占到便宜吧?”
面对着梁潮这个犀利的问题,坚定地梁景山并不为所动,而是一脸坚定的反问道:
“谁说他们只有这么几十上百号人了?”
看着儿子那依旧迷糊的眼神,梁景山继续科普道:
“北燕军队之中,最多的、最能打的都是些什么兵种?”
还没等梁潮回过味来,梁景山就已经自顾自的给出了答案:
“骑兵,是骑兵!从山谷外面到我们聚兵关要塞,至多也不过十里左右的距离。而策马狂奔赶至这边,最多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你说这几十上百来号精壮的士卒,能不能在我们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迅速的控制住两边的城门一盏茶的时间呢?”
接着,梁景山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语气凝重的说道:
“况且,在一年之前,我为了更加快速的完成募兵的进程,还在流民之中挑选了一定数量的将士,如果其中混杂着一些奸细的话……”
此时的梁潮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是啊!如果一年前招募的士兵之中,混杂有敌国奸细的话?那么现在的局势与其说是坏到顶点也不为过了!
主要是你不知道哪些士兵是敌国的奸细,哪些又是普通的士卒?况且这些人,查都不好查!总不能见到一个从流民中招募的士兵就问他是不是敌国的奸细吧?不说真正的奸细死也不会承认,就是一般的士兵也架不住这样的侮辱吧?到时引起兵变恐怕都有可能!
突然,梁潮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更加着急了起来,他看着梁景山,一脸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起的样子。
“父亲……”
“那……”
梁潮手指顺势指了指泰山的方向,以表达自己的意思。
“放心吧!关于那里,我比你还要上心,挑选的都是一些身家清白的北海百姓送到了你的麾下,所以你那边是绝对安全的!”
看着梁景山那坚定地眼神,梁潮一时之间不由的安心了不少!
是啊!
泰山营地可是牵扯到自己身家性命的问题,再严厉的筛查在梁潮心中都不为过!毕竟那里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说其他敌对的国家,就是郯县知道了有这么一回事,估计梁潮他们一家子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梁潮为自己的麻痹大意而心生懊悔的时候,突然间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于是赶紧对着旁边的梁景山挤眉弄眼起来。
“父亲……”
梁潮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最后只能目光游离的瞟了一圈周围的城墙,希望梁景山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哈哈……”
“你小子也有害怕的时候?”
“放心吧!”
“负责城墙守卫的都是一些咱们北海籍的士卒!”
“哼……”
“带了一辈子的兵,关系到一郡百姓的生死,你老子还没有昏聩无能到那种不辩忠奸的地步!从始至终,从流民中招募的那几百名士卒,平时也就是负责维护一下秩序、疏导一下流民的一些不太重要的职责而已!”
说话间,就看到底下的流民大军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下,梁景山狠狠地瞟了一眼底下的奸细,恶狠狠地说道:
“无耻小儿,竟然敢戏耍到老子的身上!”
“哼……”
“老子今天一定要教教你们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