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潮他们在泰山群脉之中初定根基的前不久,泰山群脉的西面,中原大地北部的一场决定性的大战才刚刚落下帷幕。
“报!”
“大都督,敌军已被击溃,四散而逃,敌将下落不明!”
石勒悠闲的坐在一块青石之上,一脸鄙夷的瞧了瞧依旧混乱的战场,略带不屑的哼了一句。
“哼……”
“鞠晗小儿,不过如此!此战之后,尔如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随即面对着前方下跪的传令官,平静的说道:
“传令,大军前出十里,追击溃军!”
“得令!”
下方的传令官闻听此令,拱手一拜,快速的转身向着山下行去。
直至此时,石勒才重重的吐出一口胸中的淤气,表情轻松的站了起来。
…………
其实,在梁潮他们前往北海的时间里,中原大地的混战却一刻都没有停歇。
年终时段……
赵国大都督石勒,奉国君刘聪之令,亲率大军南下,跨越黄河进逼晋国东郡,围困荏平,进一步蚕食晋国国土。
一个月后,荏平城岌岌可危,求援无助之下,都尉鞠晗率众突围,被石勒率军于景山之下伏击击溃,自此东郡即将面临沦陷。
…………
这些都且暂时不表,荏平城作为中原北部连接南北贯彻东西,依河而建的要塞之地。它的沦陷,预示着自此以后,晋国在淮河以北的国土终将无险可守;也预示着荏平北边的平原郡将彻彻底底的成为晋国北方的一块飞地。
…………
平原城太守府……
“大人,这是今天中午探马探明的情报!”
年轻的守卫顶着大堂中压抑的气氛,快步的行至平原郡太守的身前,把手中的竹筒恭敬地递给面前精瘦的老者,随即抽身而下。
“怎么样?如今形势如何?”
下手处,一位将军模样的中年男子,看到平原郡太守熟练地挑开上面的的封蜡,急切的询问道。
“唉……”
精瘦老者抽出竹筒中的信件,反复观看了数次,不由得一声轻叹……
“到底怎么样?”
“赵大人,您倒是说话啊!”
精瘦老者,也就是平原郡太守赵林无奈的把手中的信札递给问话的中年男子,又对着后面的同僚,如丧考妣的说道:
“荏平失守,都尉鞠晗率率众突围,中途受赵军埋伏,全军溃败,鞠晗下落不明。石勒命令赵军就地休整,随后进军何方,暂不得而知!”
旁边的郡丞范欣闻听此言,也是不由得脸色煞白的疾呼道:
“什么?当真如此?如今我等将如何自处啊?”
平原都尉周阳生快速瞟了一眼手中的信札,不由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现在别说太守赵林和郡丞范欣两个文人感到绝望,就是他这个常年带兵的武将,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周兄……”
郡丞范欣看到周阳生一直闭眼不语,不由轻声呼喊了一句,就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急切的询问道:
“如此行事,周兄可有何应对策略?”
看到周阳生依旧摇头不语,范欣的脸上不由得更加黯淡了一些,嘴上喃喃自语的说道:
“如果当初接到鞠晗的求援,我们没有犹豫就选择出兵救助的话,相信如今的局势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吧?”
作为一郡的军事主官,周阳生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睁开自己的双眼看着对方说道:
“没用的!”
“当初虽然事态紧急,却也还未到我们非得出兵救援的地步。你可知荏平城墙坚固,城中粮草充足,比之我们平原城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使石勒号称十万大军,当初面对着城中八千余名将士的顽强死守依旧是毫无办法!都是……”
“唉……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啊!”
面对着周阳生的疯狂吐槽,作为一郡之首的赵林也是很快的抓住了其话语之中的重点,不由疑惑得询问道:
“阳生此话怎讲?难道其中还另有隐情?”
面对着自己老上级的询问,一向性格耿直的周阳生,也是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大人啊!”
“此事还能有什么隐情啊?”
“无非是鞠晗贪生怕死,害怕朝廷不出兵相救,所以也就没了死守城池的决心,鬼使神差之下竟然生出了率部突围的谬论!他也不想一想,固守坚城他鞠晗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并且还可帮助朝廷牵制住石勒的十万大军,使其不敢轻易南下……”
“哼……”
“如今来到城外,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之上,他那几千步卒如何跑得过上万骑兵在手的石勒的追击,真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愚蠢至极!”
面对着周阳生对于之前战局的详细的分析,不知兵的平原郡太守赵林以及郡丞范欣,也不由得恍然大悟,暗道鞠晗的愚蠢至极。随即又想起了其他的问题,不由疑惑的问道:
“既然如此直白的道理,相信他鞠晗不可能想不明白,那为什么他还非要选择这条死路呢?难道是他在中途听到了什么风声?朝廷根本就不打算救援,就是要牺牲掉他鞠晗活活的拖垮石勒,借以保全其他地区?”
周阳生无语看着这些文人的蓄意脑补,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反驱道:
“怎么可能?况且朝廷的做法根本就没有错,如今朝廷新立,又是刚刚迁都建康,正是百废待兴、休养生息的时刻。这个时间里,朝中的大人们当然是想用最轻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用荏平要塞的易守难攻、坚墙壁垒死死地牵制住凶悍的赵军,这本来就是再合适不过的最好办法,从这一点上来说,朝廷做的完全没错!”
看着面前依旧有些迷惑的二人,周阳生迅速补充道:
“况且,石勒手中有着大量的精锐骑兵,再加上他的凶名赫赫。而朝廷又因为痛失北方大部,大多士兵都以步卒为主,在这一马平川的平原之上,如何可以与那些强悍的骑兵进行对抗?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靠坚城高墙牵制住士气正旺的石勒,使其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朝廷才可腾出手来准备下一步的部署。”
“不想……”
“唉!真真是竖子误国!”
直到这时赵林二人才恍然大悟,不由兴奋的问道:
“这就是你之前坚决反对驰援荏平的原因?”
“当然了,不然以我们这区区一万兵马,如何可能在无险可守的情况下,与士气正盛的强大赵军进行对抗,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况且,如果我们这仅存的一万人马,都消耗在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救援之中,那么我们的平原城又将如何?到时我们的平原百姓又将如何自处?我们到时又要向谁人求援呢?”
看着周阳生这么义正言辞的反驱,赵林两人不由得心中踏实了不少,随即又想到最开始他们所担心的问题之上,不由急切的询问起周阳生的退敌策略。
“退敌良策?”
“退敌良策,你们就不用想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石勒的决定,看他是是否抵挡得住中原繁华富饶的诱惑?”
“不过,如今我们东北两面的燕国如今是岌岌可危,不日间北部戎狄就可挥军南下;而我们的西边,现如今又被赵军攻破;东南以及南面又是茫茫一片大山,如今我们的局势还能更糟吗?”
周阳生正嘲笑着自身的窘迫,不由得心中一动,随即脸色一正,迟疑的说道: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虽然是否会被攻击还是要看石勒的脸色,但是我们平原郡也不是没有任何自卫的能力?”
接着他好像想通了什么,脸色一喜,随即急切的说道:
“是了!”
“我们还有固守城池的能力!哈哈……大人我们有救了……”
迎着二人疑惑的目光,周阳生急切地说道:
“北面燕国岌岌可危,戎狄不日即可挥军南下,但是他们又会攻击哪里呢?”
周阳生竖起两根手指,兴奋地说道:
“一种可能,他们会直接南下攻击北海郡,不过我听说现在北海郡也在积极备战,还在边境位置快速修建了一座雄关要塞,面对着坚固高大的城墙,要想及时攻破恐怕千难万难。”
“那么他们一定会想着要进攻富庶繁华的中原地区,而我们又恰好处在戎狄进攻中原的必经之路上,你们说石勒是想要一个残破的平原郡,然后还要接着防御草原上源源不断的精锐骑兵的骚扰,而被牵制住大量的兵力;还是选择留下我们帮他抵挡住这次灾难呢?”
“可是就算石勒选择留下我们,到时我们也不一样还是要独自面对凶狠的戎狄吗?”
面对赵林两人的忧心,周阳生迅速的补充道:
“不一样的,他们不像石勒那样有着大批精锐的步卒,不具备迅速攻破坚城的能力,只要我们做到坚壁清野,相信时间一久他们最终一定会被迫散去的。”
“当然了,即使现在面对着石勒的选择,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所谓天不相救人自救!只要我们能让石勒明确的知道想要攻破平原郡,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两位大人你们说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面对周阳生一脸自信的神情,赵、范二人也不由得随即眼前一亮,迅速的参与到加强防备的讨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