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梁景山虽然听说过北海郡的匪贼猖獗,由于他之前一直都是在郯县任职,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过。
如今听到此事,遂大为震撼。
作为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的憋屈。
才刚刚到任北海郡太守,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就突然被人给了当头一棒,关键是还死了那么多人……
梁景山虽然恼火该贼子的恶毒行径,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应对办法,不由得再次询问道:
“孙都尉,你常年驻守营陵城,对此人应该是有一定了解的吧?”
“可否与我解惑一二?”
孙继勇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大人!怎么说呐?”
“其实,在下官调来营陵城之前,此贼就已经存在了!”
“哦?”
“这样啊!那就将你知道的情况介绍一下吧!”
孙继勇看了堂中的梁潮与李秀章几人一眼,转头盯着上首的梁景山,反而打起了哑谜。
“大人是否知晓,下官是如何升任至这北海郡营陵都尉的?”
梁景山略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
“这个本官确实不知,愿闻其详。”
连李希可这个前北海郡太守具体怎么死的,梁景山还是从梁潮他们所打听到的八卦之中知道的,又怎么会关心一个都尉的任职经历呢?
没想到孙继勇又继续追问道:
“那大人是否又听说过,八年之前北海郡营陵都尉姜博文被杀,满门被灭一事呐?”
梁景山八年前刚好跟随着程老将军和缯候他们一起在前线拼死作战,又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关注到北海郡的这边事情?
况且,大军凯旋之后,梁景山就直接升任国都羽山营偏将一职,之后就一直留任京师,稍稍想了一下,对于此事确实也没有什么印象,于是摇了摇头问道:
“没有听闻过此事,难道此事跟刘老黑有什么关系吗?”
没想到孙继勇接下来直接就爆了一个猛料:
“没错,姜都尉就是被这刘老黑所杀,灭门一案也是此人所为。”
此时坐在一旁旁听的梁潮,终于忍不住惊讶随口插了一嘴,道:
“不会吧,此贼做下如此惊天大案,朝廷不可能不对此进行通报的吧?即使已经过去数年的时间,依据此贼的凶恶名声,也不可能我们一点信息也没有听闻啊?更何况直到现在,他依旧还活好好地,难道当年的官府没有对他进行过捉拿围剿的吗?”
孙继勇无奈看了激动地梁潮一眼,摇了摇头道:
“捉拿了啊!并且还把他给擒获了。不过还没有几天的时间,他就从严防死守的大牢之中逃出升天了。”
“怎么可能?真当大牢是纸糊的吗?一捅就破?”
此时的梁潮听闻如此离谱的信息,顿时就不淡定了,惊讶的接连问道。
梁景山无语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继续看着孙继勇追问道:
“当时负责看守牢房的是谁?后来又怎么样了?”
孙继勇听到这个问题,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
“看守牢房的正是姜都尉的亲信——赵季赵军候,后来也是因为此事被革职查办了。”
迎着梁潮几人震惊的目光,孙继勇无奈的耸了耸肩。
“确实被革去职务了。不过在两年之后的一天夜里,赵军候的一家突发大火,最终却没有一个家人能够跑出火海,相当于也是被灭门了吧!”
这时梁潮又跳了出来,对着梁景山询问道:
“那就是六年之前的事情了,京城怎么没有听说过呢?父亲您听说过此事没有?”
梁景山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孙继勇不由苦笑着反问道:
“小公子啊!你真的认为前天这个城西灭村惨案,会被传到国都吗?即使奏报给了朝廷,你认为有可能会得到重视吗?”
“咳……”
梁景山眼看着梁潮又想要争执起来,不由得咳嗽一声打断他的思绪,慢悠悠的回答了孙继勇的问题。
“不会的!”
“如果朝廷真的重视的话,那反倒好了!”
接着,又看向孙继勇继续询问道:
“这个刘老黑在没有犯事之前是干什么的?”
孙继勇看着脸色昏暗、无精打采的梁潮,不忍的安慰了句。
“小公子不要再想那件事了,毕竟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要知道当时的赵军候已经不再是朝堂中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唉……这也怪他当年的火爆脾气,你说你在城中好好地待着享福不就行了嘛?偏偏我行我素的带着一家老小跑到了庄子里居住!可惜啊!两千多亩上好的良田,就此无福消受了啊!”
此时的梁景山突然插嘴道:“他的庄园在什么地方?”
孙继勇默默地看着梁景山,看着他那坚毅的目光,慢慢说道:“城东南十五里处。”
接着又继续之前的问题,道:
“至于刘老黑在犯恶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下官只能说——不知道!就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凭空出现,一鸣惊人!之后每隔个一两年就会出现一下子,然后就又像雨过天晴了一样,一下子销声匿迹!”
“至于普通老百姓口口相传的那些,什么‘他之前是个赌徒或者之前是一个泼皮无赖’的一些无聊八卦,我是一概都不相信的。”
“一是,如果他是泼皮或者赌徒的话,怎么会一下子就那么厉害,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的那些人马又是从哪里来的?第二,如今的百姓如此信誓旦旦,却又说不出他之前在哪里营生?住处在哪里?是不是有人故意在往这些方面引导的呢?”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
梁景山低头沉思好大一会,之后继续看向孙继勇直接问道:
“刘老黑这几年里都犯过哪些案子,难道真的就不能察觉到他的行踪,派遣大军把他们一伙一举剪除吗?”
孙继勇闻言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道:
“大人所思所想,我亦有所考虑!”
“但是,想要剿灭此贼,无非两种途径:一、大量派出刺探潜入山区,摸清刘老黑之老巢所在,然后派遣大军进行围剿。但是这样就需要大量的军队配合,并且山中脉落纵横,山道崎岖难行,大军是很难展开行动的。即使这些困难都能被克服,亦有可能行事不秘,使其逃脱,很难除掉或者是擒获此獠!”
“三年之前,刘老黑流窜到晋国平原郡作案,致使皇帝陛下雷霆大怒,平原郡太守和都尉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终于暗查到了刘老黑设在山中的一处要塞,随即就派遣了两千大军进山围剿。没想到,此处要塞只是刘老黑诸多据点中的一处,而且当时他也根本没有在此藏身,所以最终也只是歼灭了他手下的百余十人,并且还让他们逃掉了一部分。”
“在之后的两年之中,刘老黑他们一直出没于晋国边境内外,沿途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因平原郡边境线与泰山群脉相邻数百里之长,军队数量严重不足,此贼匪又飘忽不定,抢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一度搞得平原郡乃至整个朝廷都很是光火,却又偏偏拿他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忍气吞声的,把边境的散落百姓强行的聚集成一个个有着一两千人之多的大型村寨,至此,局势才慢慢有所好转。”
梁景山若有所思着道:
“看来把小的村落聚集成大的村寨亦是可行之法啊!此法可做无奈之时的备用之策。另外是否可以派遣军士在山外进行埋伏此獠?”
孙继勇听完之后,急忙劝解道:
“大人万万不可!”
“大人所思,当然是为百姓福祉之考虑!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谁又忍心离开固有之地迁徙到别处去呐?”
“且不说舍不舍得家中固有财物,就说来到新居之地,就要重起房屋,另外田地又要怎么处理?难道要百姓把土地都让出来吗?此法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行不通的!也就是当初的平原郡已经是被他闹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在军队强行的推动下才能得以形成的!”
“至于说派遣军士在山外埋伏?大人,不是下官不想这么做,实在是行不通啊!一则,最近两三年里此贼一直都在平原郡那边活动,最近不知是抽了什么风,一下子又跑到咱们北海郡来了。此贼狡猾至极,飘忽不定,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次他会出现在何处?又是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如果走漏风声的话,恐后果不堪设想啊!而且,此獠大多都是夜间突然袭击,短时间里,即可完事,是很难进行伏击的!”
梁景山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面前的孙继勇,直把他看的头皮发麻之际,突然笑着说道:
“那就只能被动防守了?”
“唉!”
“这样的话?梁都尉你拿我的手书,命令李军候他们调他的一营人马,就驻扎在城西山脚之处,布防巡逻。随意他怎么布置,如果一年之内此等恶性事件再次发生,立即军法从事,跟他说,这不是在跟他商议,而是命令!”
随后,梁景山突然稍有兴致的询问道:
“孙都尉你还没有说出,你是怎么当上这北海郡营陵都尉的呐?”
孙继勇跟着哈哈一笑,说道:
“大人说笑了!”
“还能怎么样?当年太守府强行压下姜都尉事件,当时已经是军候的吴士忠吴军候,受到赵军候事件的影响并没有得到升迁,李军候也是顶替赵军候的位子刚刚被提拔上来,又不能从其他郡府轮调一个都尉过来,所以就只能从本郡武将之中晋升一个啦!”
说着说着,轻轻的一叹道:
“说起来,也就是下官运气好,被选中当了这个营陵都尉,而且能够一直做到现在,真是运气好啊!”
梁景山闻言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孙都尉啊!你这哪里是运气好啊?你是会做人!”
“继续做下去吧!你一定会官运亨通的。”
说完之后,随即摆了摆手。
孙继勇也是识相的站了起来,笑着躬身行礼道:“借大人吉言!”
说完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