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任北海郡太守之后的第二天,郡丞吴士庸和都尉孙继勇就联携来访,拜访自己的新上司,并带来了北海郡的户籍、凭证等等一应事务,还向梁景山详细的介绍起了北海郡五城的具体情况。
而梁景山呢?
也是装模作样的向他们询问了北海郡五城各自的人口,税收,商贸以及城卫军等等各个领域的一些问题。
总之,大家有说有笑,和和气气的走完了此次的流程。
此事也算是彻底的告了一个段落。
梁景山众人终于不用再留守驿站,住进了城主府中,并且一千名辎重兵也最终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把所有的军资装备搬进仓库之后,相继告别了梁景山等人,踏上了归途。
而梁景山他们也没有因此闲着,自从处理完太守府的一应流程之后,就带着梁潮等人策马游荡在整个北海郡全境,在了解各地具体情况的同时,也在为选取新军的训练营地而忙碌着。
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取了营陵城北四十多里外的一处山谷之地。
此谷处于泰山山脉与复山山脉的交汇处,看起来毫不起眼,却是连接北海郡与北燕乐安郡的重要通道。此通道足有四五里宽,狭长十余里。在谷口的南端,左侧有着大量的河流平地,方圆二十余里,如果开荒出来,足足可以养活八九万的军民;右侧虽有丘陵高地,但是作为兵营使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就在梁景山他们激烈的讨论着未来练兵计划的时候……
…………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转瞬之间已是深秋。
漫步乡野,处处洋溢着农人们颗粒归仓之后的喜悦。
每年这个时节,对于庄稼人来说,都是最开心的时候,一季硕果,终于落袋为安。
既有对之前半年的辛苦劳作而得到丰硕回报的回味,又有对之后美好生活的一种憧憬,起码在接下来的半年里,是不用再为填饱肚子而忧愁了。
梁潮等人骑马行至路边,看着一群群手推独轮车,或者套着牛车向着营陵城中行去的人群。
嘈杂声中不时的响起对官府杂吏的各种咒骂,既有对缴纳粮税不得不为的无奈,又对黄橙橙的粮食刚刚打出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就要在徭役吏官的催促之下运往城中的怨恨。
至于梁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也是相当的恼火,本来在城中正跟父亲他们讨论着再过一段时间,等农人冬耕播种完麸麦之后,趁着冬天徭役之时先行招募两千员士兵。
万万没想到,就在前两天,营陵城城西和城东两处同时都遭遇了匪患,抢的谷粟倒是不多,关键是死人了,这就使得刚刚到任的梁景山相当的恼火。
作为名义上的北海郡太守,梁景山只能下令孙都尉立即出兵彻查。
就连梁潮、梁柳这些人也都被派了出来,不停地沿途巡视,以防再度出现山贼土匪袭扰百姓的事件发生。
傍晚时分,梁潮等人带着一身疲劳回到郡守府中,恰逢孙继勇前来汇报追查匪患之事,于是大家在正堂依次落座。
梁景山首先发问道:
“孙都尉,山贼抢劫事件的调查可有进度?”
“大人,跟据我部游骑探查。”
“城东刘家屯都是由刘氏亲族乡民聚集所形成的村落,距离城池较远。村寨倒是不小,刘家屯大约有一千多人,光成年男丁就有三百多位,都是刘氏族人。出事的时间大约在辰时末,如今正值庄户大量缴纳粮税之时,刘家屯前一天就已经把谷物装车完毕,当日一大早,由三十多名族人押往营陵城的途中被劫。抢劫发生的地点距离营陵城还有二十多里,在复山山脚附近,被山贼埋伏,被抢走了五车谷物,侥幸的是,此次盗贼只是威慑众人,并没有大肆杀戮,只是在开始的时候打伤了十多人,之后没有继续伤人,但是连带着被抢走了多头拉车的牲畜,其余的车辆谷物放在路边都没有损毁,现在被抢的五辆车子已经找到,就在复山山脚下的树林旁,谷物和牲畜已经被转运至山中,总共合记四十石粮食、三头牛和十二头驴。”
梁景山接着问道:“可有查清此处山贼都是些什么人?之前官府可有记载?为什么他们可以恰到好处的选择清晨时分埋伏在那个地方?有没有细作盯梢之人?”
孙继勇闻听之后,为难的回答道:
“大人,复山支脉呈东西走势,南北较窄,大多只有二十多里的宽度,东西狭长,西边与泰山临近,东行百里直接连通复山主脉。主脉地域辽阔,方圆百里,北接渤海,南邻黄海,其中少有人烟。在复山支脉以北有一狭长平地,属于燕国乐安境内,下官怀疑是否会是燕国贼寇通过两地之间的山中小径摸到了咱们这边,然后联络其余贼寇实施劫掠。据下官问询被劫的刘氏族人,其盗贼人数不是太多,大约也就是五六十人,皆持刀剑,一瞬间就把刘姓族人的两头截断,随即就被贼寇打倒并捆绑在一起,集中看管,直到贼寇撤离很久才被路过之人发现并上报了官府。从贼寇所劫粮食的数量和牲畜,下官推测也是大概这么多人,否则他们也不会放着多余的粮食而不取?至于细作盯梢之人,他们平日里也没有太过注意,不太清楚。”
梁景山继续问道:
“刘家屯众人对此可有什么说法?”
“他们倒是没有什么说法,只能自认倒霉!况且被抢的也不是太多,剩下的税粮都已经被他们运回村寨之中,打算明日起,加派人手,重新补齐,再把税粮运往营陵,只是请求,看在此次受灾的份上,官府能否适量减少一定的税额。”
说完之后,抬头看向梁景山。
“吴郡丞怎么说?”
“陪同前往的税吏已经请示过了吴郡丞,回答是无此惯例,不予采纳。”
梁景山、梁潮等人,听完之后不由的相视了一眼。
梁景山随即继续对着孙继勇问道:“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孙继勇沉吟一下回答道:
“刘家人听了之后也没有就此纠缠,只是现在正值冬耕,播种小麦的时间,村寨之中一下子少了如此多的畜力,唯恐不能完成冬耕,影响来年的收成。问咱们官府的畜力可否借用几天,还让我们放心,他们一定会照顾好牲畜的。”
“吴郡丞怎么回答?”
“吴郡丞的回答是,牲畜已经全部借出,现在没有牲畜可以调用。”
梁景山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全部借出去了?不是每年都必须要保留一定数量,以备不时之需的嘛?大多借往何处、何人?”
孙继勇低头闷声道:
“确实都借出去了!吴郡丞说今年耕作任务繁重,所以就没有留存。至于借往何处?吴郡丞认为,城东南和城西南两地今年因为人力的不足,已经有大量的土地撂荒,造成了巨额的亏损,所以就把耕畜都派往了这两处地方。”
梁景山的脸色不由得一片昏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孙继勇,皮笑肉不笑的慢慢说道:
“这样啊?孙都尉,你们家的土地是不是也在这两处地方,你家又借到了几头耕牛呢?”
孙继勇闻听此言,急忙站起的向着梁景山解释道:
“大人啊,天地良心!卑职家总共也就一百五十亩薄田,全部都在城东地界,自有哥嫂带着下官家人和五六户的佃农进行耕作,其他地方决然是没有我家田地的,另外我家绝对没有租借耕牛,请大人明察!”
梁景山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至于那两处田地的税赋问题,他连问都没有问。
还用问嘛?
那两家是一定不可能交付的!
随后他又看向孙继勇轻松地说道:
“孙大人不用慌张,坐下坐下!本官只是和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呵呵!”
“既然当初已经答应吴郡丞,政务方面由他做主,我现在也就不多加干涉了,都由他去吧!对了,刘家最后是个什么态度?”
孙继勇脸上也是跟着轻轻一笑,说道:“多谢大人明察!”
“唉……刘家啊……”
“刘家人还能怎么办?只能加派人手,据说就连瘦小的稚童,都扛着锄头下田翻地去了。”
梁景山对此也是无奈的道:
“没有办法啊!官府有官府的难处!”
“本来官府也就只有这么点的耕畜,既然吴郡丞另有用处,也就只能让他们稍稍受点苦了,也许再过几年的时间,稍微会好上一点的呢?”
“对了,孙都尉你派遣几名得力军士,伪装成猎户模样到复山之中详细探查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山中小径?但是,要记得保密。另外再派遣一屯军士沿着山路多加巡视,彻底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接着,梁景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问道:
“对了,城西那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具体死伤如何?”
听到此处,孙继勇顿时有些唏嘘的说道:
“城西……”
“唉!”
“城西也是因为地处偏远,是近年来,由二十来户零散的失地散农聚集在一起,开垦荒地所建立起来的一座小村庄,至今还没有具体的名字。前天夜里,匪贼趁着夜色包围了该地,烧杀掳掠。直到昨天晌午,才有相近的村寨发现不对并报于官府的,我亲自查看以后,发现大多村民都已经被屠掳殆尽,财货粮食也都被抢夺一空,倒是有四名男子由于受伤昏迷的原因得以存活。通过查询盘问,除了该四名男子,还有近十六名妇人不知所踪,应该是一并被掳走了。”
“可有查问清楚此系何人所为?”
孙继勇咬牙切齿的道:
“根据幸存的四名男子描述,以及现场所发现的三名匪寇死尸的装束,我们判断这起灾祸应该是由刘老黑所控制的山匪势力所为。此贼恶贯满盈,手段极其残忍,距今八九年间的时间里,就已经屠戮杀害了将近一千余人,手下更是聚集有几百流寇。这几年不时的穿梭于晋国,北燕以及我国的边境之内,因处于三国交界之地,此贼子常年游荡于泰山的绵绵群脉之中,很难发现他的具体方位。即使发现他的行踪,由于地处群山之中,也很难展开大规模的军事剿灭,稍有疏漏就有可能使其逃遁。”
“刘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