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永玉几人共乘一辆马车返程。
另一辆则留在原地,若是剩下的三人能够安然无恙的从诡月林中回来,也会派上用场。
马车奔波,但车内的几人却忧心忡忡。
驾车的乃是秦宿,为了避免他控制不住自己杀了裴士璟,特意作出的这个安排。
因此秦宿将火气撒在了马上,以至于原来的路程的花费整整少了一半,提前到达东方王府。
秦宿押着裴士璟走在前头,东方永玉特意缓了些脚步,就为了悄悄的与解臻通个气,“解侍卫,为了证明本世子清白,也为了保全你与其他二人,稍后若有不测,你可挟持本世子作为人质。”
解臻眼波微动,瞥了他一眼又转回过去。
谁知道他到底真心实意与否呢?不过解臻一开始就打算了这么做。
一看见几人,侍卫就急忙进府通禀,待到穿过长廊抱厦,几人才顺利进入正厅,而东方昌池已经在上座等着了。
他正在茗茶,秦宿押着裴士璟率先进来时,他刚昂着脑袋轻啜了一口,又慢悠悠的放下杯盏,惊讶的愣了一下,“今儿个这是演的什么戏?”
东方昌池精明了大半辈子,已经可以说是成了精的,那横在眼上的浓密眉头一皱,便像真是不明所以的样子。
“王爷,今儿个我们叨唠在此,是为着裴少将雇凶杀害我家王爷一事。”秦宿猛地踹了一脚,将裴士璟踹跪在了地上。
那人被堵住了嘴,不过裴士璟本来也不想挣扎,无所谓自己的嘴能不能说话。
“哦?竟还有这事?”东方昌池佯装震惊的挺起上身,不过依旧没有站起来,“本王近来忙于政事不得闲暇,今日听你这么一说……倒叫本王匪夷所思。”
他低下眸光看向裴士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不过几位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裴少将是自幼本王看着长大的,与那些专断蛮横,弄权遮天的人可不同,断是不会做出什么令人失望的事。”
“王爷这话可有偏袒之意,”解臻话头,如今他家王爷与长公主下落不明,这老东西坐在这里便也罢了,偏听见这样的消息一点也不感觉稀奇,反而解臻看他心里还喜闻乐见的紧。
还有……他话里的专断蛮横、弄权遮天的人,这是指桑骂槐什么?
“解侍卫是不是搞错了?本王就事论事,怎么解侍卫认为你比本王更加了解裴少将?”那人又重新提起杯盏,瓷壁碰到了茶托传出一声不大的脆响。
好似警告一般。
果然是知父莫若子,东方永玉的心凉了半截,他最是明白他家父王的这个表现,然而此事无可退让,他们的做法已经踩到东方永玉的底线,作为一个人的正常道德底线……
他上前了一步,道,“父王,阿璟的确犯下大错,串通刺客,追杀朝廷重臣与当朝长公主,这条条桩桩,我们皆是担待不起。”
东方昌池微微眯着眼看他,眼中明显迸出警告意味,他单手撑起杯盖,嗅着茶叶溢出的沁香,一副事不关己,“怎么不是长公主执意带着稷王前往诡月林的吗?此事又与本王有何干系?”
秦宿握着长剑的关节早已被捏的泛白,他不想看那个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刀了他……
可能就连东方永玉自己,都不曾设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的父王嘴里亲口听见这些话。
听起来还真是讽刺。
他有些不悦的将杯盏从唇边退开一些,端在手中,却忽然同门外的侍卫吩咐说道,“将裴将军请来,裴少将之事还是让裴将军来过问的好,本王不便插手他人家事。”
好一个不便插手他人家事!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哪里是家事,明明是御下不严,视若无睹,更不想承认。
“我们今日来此,并不是为了听王爷的分析对错,”解臻的态度强硬了一些,作为稷王的第一暗卫,在此时此刻,他有义务更有责任同他说明状况,以及,让对方清楚后果和代价。
“裴少将此事,是王爷的御下范围,我等无权干涉,若是那两位大人物出了什么事,我想王爷应当知道,人是在属地出的事,当今皇上最为疼爱长公主,皇上会不会将此事迁怒于王爷尚且不好说,还有其他利害关系,想必不用我多说,王爷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
“放肆!”东方昌池重拍了一下雕花扶手,瞪着眸子颇有些想要活吃了对方,“你一个小小侍卫胆敢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秦宿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手里的宝剑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要取了东方昌池的项上狗头。
反观解臻依旧冷静沉着,他越是这样狗急跳墙,反而能让他上套,“王爷这般是心虚吗?莫不是刺客一事,王爷也参与有份?”
“来人。”那人一声高呼,一瞬间,门外涌入七八名侍卫,齐刷刷的拔出刀来,对准了里头的几人。
“呸!妈的,我就知道。”秦宿啐了一口,也同样拔出长剑对准了那些人,说实话,这些臭鱼烂虾还真是不够打的,他正好气头上,用来撒撒气也不错。
不过解臻却是阻止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王爷,今日我们还能光明正大的走进东方王府自然也是有备而来。”
此话一出,东方昌池果然眼中诧异,极快的一瞬间,还是被解臻捕捉到了,“你什么意思?”
“王爷不必惊讶,”如果这老贼存有忌惮之心,那这事也就好办多了,“来此之前,我已经打点了几个乞丐,并且给他们每个人一封信与一锭金子,如果明天看不见我,则他们收下这锭金子,但是要为我做一件事,那便是把这封信交给说书的先生,宣扬王爷默许裴少将买凶杀人,若明天看见我了,则能获得两倍的金子,同时将信封原封不动交还与我。”
“你……”东方昌池气结,手下紧紧的捏着扶手,险些快要将之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