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叔有什么办法出去吗?进府的一线天好进不好出。河里到处都是食人鱼,水路可不好走。我想不出眼下能逃出去的办法。”
老实说,看到河里的食人鱼时,叶凡就曾考虑过要不要造个热气球飞出去。但是现在就要离开的话,时间显然不够,况且还带着一个伤员,这个办法想也别想。
“要我说,水路也不是不可以。我去砍来几棵粗树,只要能把它们连在一起,就可以做成简单的小船,顺着河飘走。”
“王叔,那河里的食人鱼可不是吃素的,绳子几口就咬断了。”
“呃,你以为我没见过,我的脚趾都被咬下来一个。提到这个,我这心啊,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得找个结实的办法。”
王惜惜看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插不上话,急的跳脚,“哎呀,你们听我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先前看到过很多细长的铁器,是不是能用呢?只可惜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说罢,王惜惜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长铁器?”叶凡想起她也刚见过,就在来的路上。
“我去找,现在先出去再说。”有了计划,她便准备背起萧凌,却被王友归抢了过去。
“你个小丫头,这种事就不用你干了。我们一会儿分头行动,你去找长铁,我们去砍树。速度要快,一旦被他们发现,咱们就走不了了。”
叶凡点点头,依言行事。
。。。北楚
周云翊与莫忘二人跟着千若雪来到千家的一处别院后,便被人直接带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尽管有莫忘为他撑伞挡雨,他的身上仍不免沾染了湿气,嘴唇都有些哆嗦。
“公子,您还好吧?快进来!”
“嗯。”
这时,送他们进屋的千家下人说道:
“周公子,我家小姐请您先沐浴更衣,这是小姐为您准备的换洗衣物。小姐说了,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当自个家一样。明日需要早起,向夫人问安。”
周云翊轻轻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莫忘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此人,“我们初来乍到,我家公子又疾病缠身,以后不免要麻烦小哥打点一二。”
此人半推半就的笑嘻嘻接下银子,“贵人您这就见外了,周公子乃小姐的贵客,伺候周公子是我们这些做下人应该的。我现在马上给公子打热水。”
待人走后,莫忘服侍周云翊坐下休息,小心翼翼的退去他的外衣。
周云翊本来身体强壮,这些日子,他吃不好也睡不好,更没有体力锻炼,身体瘦弱了许多,衣服便宽大不少。
莫忘小声劝道:“公子精神好的时候还是多吃点吧,要不然姑娘又该担心了。”
提到叶凡,周云翊嘴角微微上翘,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话说,这个千小姐对公子可真是痴心一片啊!但是公子可要留心些,我看叶姑娘可不是心大的人。”
周云翊听罢笑出声来,“你倒是挺了解她。”
“可不是嘛!想当年属下不小心打伤了三不问的鲁先生,她就故意拖延给您治疗,还弄的生疼,对您态度极其恶劣,让我们误会了好久。再后来您不过就接了一个香囊,她就能窝在怡风院后山一个月不理公子。还有这次来江北,属下保护公子不力,姑娘那脸黑的,可把属下给吓坏了。”
“是吗?呵呵,她当时什么样子?你说来听听。”
莫忘看周云翊笑容不减,知道他是想听,便开始眉飞色舞的说起当时的事。
提到叶凡突然出现的一身红气时,莫忘好奇的问道:“昆仑时,属下没有跟去。公子您说她那身红气是怎么回事啊?”
周云翊收起笑容,叹了口气,“我想应该是赤珠的灵力。这件事,她一定是怕我担心而对我有所隐瞒。”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您没看到,当时姑娘那个美的啊,犹如仙子下凡。在场的人都看傻了,公子您真有福气。”
“福祸很难说。”周云翊言语中透着无奈和忧虑,莫忘赶紧转移话题。
“明日还得早起问安,也不让人休息一下,什么待客之道。”
周云翊抬头打量了一下莫忘,苦笑一声,“你今日话这么多,我还以为又出现幻觉,带的是莫言呢。”
“啊?哎,不对,公子您刚才说又出现幻觉了,怎么回事?”
“没事。莫忘,如今我们不是在做客,而是成为了阶下囚,至于究竟是谁软禁了我们,明日就可能有眉目。”
听罢莫言忍不住低声问道:“公子,他们为什么要软禁您呢?难道是想要漠北的大权?”
周云翊冷哼一声,“痴心妄想,我现在不过一个逃难之人,怎么可能左右的漠北的江山,二叔不是无知妇人,轻重自然拎得清。”周云翊一脸云淡风轻,丝毫没有不安。
可是莫忘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他低声道:“属下担心的是,万一他们突然变脸可怎么办?”
周云翊安慰他,“既来之则安之,我这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就我这身体即便是好好将养,天天以雪莲人参灵芝为饭,恐怕也活不过这个冬天。千府及其身后之人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公子说的是?”
“他们暂时不会动我。哼,我的身份一暴露,他们马上就派人拦截,而且看起来胸有成竹,很难说与当年那个人无关。”
莫忘疑道:“公子是说当年那个下手之人?不是陈公公的寒冰掌打伤的您吗?”
周云翊轻轻叹了口气,“我怀疑他们是两拨人,所以便有心试探,只是不知道。。哎,其实死有什么可怕,我只是有些不甘心,假如早些年好好珍惜也就此生无憾了。可惜,世上没有假如。莫忘,你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没名没份,现在跟我一起困于此处,真是苦了你了。”
“公子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属下的本分。”
屋外传来脚步声,两人交换了眼神,此夜无话。
。。。冥府
冥王几壶酒下肚,平日凌厉的眼神里便出现了些许落寞。他起身,对着右手的位子说道:
“游荡,你很久没回来了。当今天下变了不少,又似乎什么也没变。你带着面具是还打算继续潜伏吗?我看不必了,以后就在府里吧。跟大伙儿见见面。”
游荡抱拳起身应道:“全听殿下安排。”说罢,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容。浓重的迷雾散开,明亮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却始终无法穿透他含笑的眼睛。狭长的双眼有一种挥之不散的阴霾,深邃的目光里似乎能藏下无量忧,万里仇。
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豹尾,并随意举杯一敬,不待豹尾回应便自顾自喝下。
是他!竟是小大夫身边的人?!他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豹尾骤然惊出一身冷汗。
豹尾先前被叶凡所救伤好后曾偷偷调查过她,也曾注意到他,那时他和小大夫是那么亲近。而现在他的神情阴柔深沉,与先前判若两人,绝非善茬。如果在冥府和小大夫相遇,她就危险了!
“荡儿,都好几年了,你一点也没变!‘孙四娘痴痴的望着游荡,温柔如水,一改火辣暴躁的风格。游荡回报浅浅一笑。
染尘哼了一声,“哎!注意点形象,这么多小的们看着呢!”
“那有什么打紧。”
冥王笑了一声,对着左手边半天不言语的男子说道:“流离,咱们人多了,事情也多,就让游荡帮你吧。”
一身黑衣的流离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拘谨,而是直接说道:“游荡的事好说,但是北楚的事,你是不想插手了?”
“别说北楚的烂摊子,就是南越的事我都懒得管。该报的仇都报了,就等妖物现身。其他的,哼~金钱、权利我都有,江山、社稷又与我何干,谁爱要谁要。以后我们就潇洒的当个凶煞邪魅,超然于世外,又迷惑于人间,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累了,你们接着喝,我歇了,除非天塌了,谁也不要来打扰我。豹尾,跟我走。”
冥王当着这么多人召唤,豹尾感到了四面八方射来的各种眼神。尤其是南帝那边投来的怨恨,恐怕是吃掉他的心都有。但是这些都没有那个不易察觉的探究,更让人脊背发凉。
豹尾低头跟在冥王身后去往万灵山的方向,心中忐忑不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冥王在外面那是说一不二的狠角色,却唯独时不时在他面前露出幽怨和脆弱。有时让豹尾也摸不清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实。
小路通幽,崎岖不平,随着山上灵气的充足,形成一片白色的烟雾。冥王身形有些晃动,好几次都差点绊倒。豹尾在一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终于有一次,冥王险些摔倒,豹尾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殿下小心!”
冥王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手。幽怨的说道:
“不用你。一走就是一年多,被打了多少回?都不知道反抗吗?给你的蛇刃是用来摆设的?”
“属下知错!”豹尾恭敬的低头行礼。
冥王却苦笑一声,“你果然还在怨我!”
“属下不敢!殿下喝醉了。”豹尾维持谦恭的姿态没有一丝逾越。
“我没醉,在我这儿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是太敢了!非要跟着南帝跑出去,杀了人回来说都不说一声。”
豹尾闻言忙跪下,“回殿下,属下不过是遵循南帝命令清理门户。”
“瞧把你吓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杀便是杀了。”
豹尾低头不语,心里却是不安。鸟嘴和马面的死,看来他已经知晓,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
“起来吧。当年的事,我只是顺手推舟而已。那时我并不知晓你竟是他的儿子,更没想到北楚的皇帝如此昏聩多疑。否则,我是决计不会出此下策,害的你无家可归。”
豹尾此刻慢慢的直起身,却仍低着头,小声说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冥王叹了口气,咳了两声,朦胧的月光下,落寞的脸庞却更加苍白。
“哎,人说借酒消愁愁更愁,我却想求药解忧忧可忧。燕楚的使者都已经来到了南越,巧的是,他们都与当年的事有关,你若是想报仇随时可以。天塌下来,还有冥府可回。”
说罢,冥王一摇一晃的离开,留下豹尾一人,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
叶凡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返回至第四殿前。此处不及河旁的安静,隐约传来遥远的人声。她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围着此处转了一圈。
所谓的四殿并非真正的宫殿,而是绵延一片的刀剑阵,地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四边闪烁着微弱的黄光,各种刀枪剑矛以各种形式排列其中,似乎毫无章法,却又暗藏玄机。
显而易见,冒然进入,很可能触发机关陷阱,后果不可预料。
既然是大阵,自然会有机关相连,想要破阵,必须找到阵眼。这让叶凡想起当年北楚西山秋狄时的巨大弓弩。
果然,就在那层薄薄的雾气中,一条条纤细的铁丝隐隐可见,如同人的血脉将各种机关连在一起。在那些排列严谨的刀剑中,有些兵器仅是单纯的放置其上,应是伪阵。
看了半天,叶凡也没发现刀剑阵的玄机。这些兵器都是死的,即便有机关陷阱,也不可能无穷无尽。就凭她的身手,连名扬天下的诛仙阵都闯了过来,这个阵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紫豆豆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慌慌张张的跑到叶凡脚边,低声快速的吼着,爬上了她的肩头。
恍惚间,叶凡似乎看到了大批的黑袍男子涌向河边的暗牢。
叶凡回神,再次看到紫豆豆焦急的表情,原来它刚才是在跟她通灵。
那些黑袍人。。。遭了,恐怕被发现了。
时间紧迫,叶凡不再探究,挑选了伪阵中的长矛及铁箭,几个轻巧的跳跃,便带着紫豆豆离开。
叶凡也中了噬心蛊,一旦用力过度,心口便隐隐作痛,所以她的速度算不上很快。
她和王友归约定在河的下游树林旁,待她回来时,他已经砍好了三颗树并排放在河边,合在一起约有三尺宽。
“哎呀,你总算是回来了。”王友归赶紧接过叶凡手里的东西,御灵拼树造船。
“王叔,我们恐怕暴露了,他们已经到了暗牢,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