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奶茶冒着热气,他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左手拿着勺子轻轻搅拌着奶茶中的咖啡粉,右手翻阅着手边的杂志,看似惬意的神情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烦躁。
汗水从他的额角渗透出来,顺着脸颊流到鼻翼处,滴落到杯沿之上,溅起一丝丝的咖啡渍,但是他却像毫无知觉似的,继续低头阅览着自己手中的杂志。
“藏队!”一道声音传进房间,打断了他的阅览,他抬眼向门口望去。
“哦,是小姜啊。麻呢?咋咋呼呼地,进门也不晓得敲个门。”他的语调略带几分不悦的意味,显然并不太满意外人再他忙时闯入。
刘姜挠了挠后脑勺,憨笑了几声:“嘿嘿,不好意思啊,队长。我也是一时忘记了,刚才是因为太急切了,所以才会忘记敲门的,我跟您赔罪哈!”说话间她还做了个敬礼的姿势,逗得藏新潇忍俊不禁。
他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来,“好啦,坐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您请看。”
刘姜放下手中端着的托盘,然后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双手捧着一份报纸。
报纸是一张娱乐版面,头条就是关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爆炸失踪人囗连环案件",而在这篇文章之下还有许多照片,全是昨晚发生的爆炸现场,其中有一段图像被特别用红笔标注了出来,照片中一个女孩被炸得焦黑、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个了?”藏新潇问道。
刘姜指了指报纸的一角,“我是在街边的一家早点铺买的报纸,正好看到了这篇文章,所以才想起看一看的。毕竟......是跟许副队有关的。”
藏新潇皱眉沉吟片刻,随即抬眼盯着报纸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直到将整篇报纸看了几遍之后,他才缓缓吐出口浊气,“哦,那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这篇报道是说许副队失踪的消息。而且据报社的记者描述,许副队是在爆炸的一瞬间跳楼死亡的,至于具体的原因,报道中的记者只是说他失足掉了下去,并未提及他是如何跳楼的,也没有任何的报道。”
刘姜弄了弄刘海,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她看着藏新潇说道:“队长,您有没有想过许副队的失踪是与爆炸案件相关?”
藏新潇摇摇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喃喃自语起来:“......不可能是他干的,不可能......”他不停的摇晃着脑袋,一幅难以接受的表情。
刘姜看着他的这番举动,也没敢再出声打扰。不过她的心中却有着另外一番猜测,虽然她的心中也不太敢肯定。
“对了,队长,方才有人叫您来着,是找您有重要事情商量。“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对藏新潇说道,她说话的同时把目光投向窗外。
藏新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窗外停靠着一辆军绿色吉普车,车窗半降着,里面正有一人站在车边对着他挥舞着手臂。
藏新潇收回自己的目光。他转头看着刘姜说道:“嗯,知道了,我先走了。”他拍了拍刘姜的肩膀,迈步离去。
他快速的走向门口,拉开车门坐在了车上,然后发动汽车迅速的驶离了这里,只留下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找我有什么事?”
他对着驾驶座上的司机问道。
司机挑了挑眉毛,嘴巴微翘着,脸庞上挂着笑容,“是阿毅让我叫你的,帮他看一个......小朋友。”他用食指在自己的胸膛上画着圈儿,眼睛却看向后视镜,看着后视镜里的藏新潇。
藏新潇的眼神闪烁着异样的神采,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嗯,好。”
他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怪异,像是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在隐藏着什么。
司机透过后视镜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不过看到他一直盯着前方。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的神情,所以他也就没有多问,开始专注地开着车子。
车子在市中心的一条街道上转悠了一圈,最终在一栋建筑物的楼前停了下来。
车子停稳之后,司机便推开车门下车,然后走到另一侧,为藏新潇开了车门。
“你先等一下。”藏新潇说完,便朝着建筑物内走去,司机也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去。
藏新潇径直走向一扇门前,伸出手掌轻轻地在门铃上按了几次,没人来开门。他又按了几次,仍旧没有人来开门。
“难道,没人吗?”他疑惑的嘀咕一句,然后转身离去。
司机紧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走进电梯,随即他按下了顶楼的按钮,等到电梯门关闭之后,他便快步走到电梯旁边的楼层按键上,按下一楼的按键。
电梯缓缓升起,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便到达顶楼。他走到藏新潇的身旁,对着他比划着手势,似乎是在问藏新潇,他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藏新潇看着电梯数字变化,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的眼神也没有焦距。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的转过身,看向一脸忐忑的司机,开口说道:“算了,既然没人,你便带我去吧。"老地方"。”
老地方是市郊的一处别墅区,地理位置十分的偏僻,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居民区。
藏新潇和司机走进去的时候,别墅的院落已经破败不堪,很多东西已经坍塌,院子中还散落着几根断掉的木棍、木桩,一些杂草在院落里肆意生长着。
院落的门前有一棵老槐树,老槐树的枝叶已经变黄,枯萎。此时,从珠帘后走出一名眼眸中充斥着阴郁神色的老年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身穿一袭灰褐色的唐装,腰板挺直。
“陈教授。”藏新潇看着老人恭敬的打招呼,老人精神矍铄,身体硬朗,看上去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嗯。”老人点了点头,眼眸中依然没有什么波澜,他伸手指着屋内,“进来吧。”
藏新潇和司机走了进去,一走进客厅中,他们的脚下踩着柔软的地毯,脚底下传来阵阵清凉的触感。
老人带着他们走进卧室中,房间中除了床之外,便是衣柜和书桌等家私器皿,看起来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陈教授,这是......”藏新潇疑惑的询问着,眉宇间充斥着浓厚的困惑之色。
老人指着病床上躺着的少年,对着藏新潇说道:“自己留下的烂瘫子,自己收拾。”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卧室,并将卧室的大门轻轻地合拢。
藏新潇低头看了一眼躺在那的少年,他的脸颊瘦削苍白,一头乌黑的短发凌乱的垂在枕边,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右脸,只露出左脸上一大块青紫的伤痕。
他看着那张脸庞,不知怎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藏新潇深吸了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本书,翻开第一页,便看到一排娟秀的蝇头小楷写着:
藏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搅,今天我来找您,是因为我想求您帮助一件事,希望您能够答应。藏先生,请您帮我救救我母亲,我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如果再不给她治疗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她不是疯子,只是受到某些人的蛊惑,被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是她是无辜的!请您拜托医生,尽力帮忙救救她!
您好友的妻子,11月8日
也就是,昨晚......藏新潇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将书放回原处。
他缓慢地蹲下身体,将少年的鞋袜脱掉。少年穿着一双白色布鞋,鞋子的颜色已经褪去了原来的颜色,变成了灰褐色。
鞋底已经磨损,磨得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很不牢固。
藏新潇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脚踝,但少年一缩,躲开了他的碰触。
藏新潇微微皱眉,他的手停顿在少年的腿上,没有继续向下探索。过了好久之后,他缓缓地收回手掌,然后站起身来,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少年,轻声呢喃道:“放心,我会好好替你叔叔照顾你的,绝不会让你爸欺负你。”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见藏新潇离去,老者转过身,看向窗户外的风景。他看着外面飘飞的白雪,不由得叹气,心中暗忖道:“真是造孽啊!”
......
藏新潇和司机乘坐电梯来到三楼,一走出电梯,迎面扑来一股冷风,夹杂着雪粒扑面而来。藏新潇下意识的伸手捂住鼻子,然后伸手将司机的围巾拿在手中裹在身上,他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走廊,他看到走廊里的每一间房都紧闭着房门,没有一扇房门是敞开着的,可见平日里很少有人会来这里居住。
藏新潇抬脚走进其中一间房中,房门紧闭着,他伸手在门上轻敲了两下,里面传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谁呀!”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可见此人的体质非常强健。
藏新潇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房门便被他推开了。他迈步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很宽敞的客厅,里面摆设着几个沙发,茶几上放着两杯热茶,一壶茶壶正冒着袅袅的热气。
突然,“啪嗒”一声,茶壶从沙发上滚落到地上,茶水四溅。
中年男子看到他后,脸色骤然一变,连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藏新潇面前,满脸的惊慌失措,他看着藏新潇,颤抖地声音问道:“藏......藏先生?您......怎么来了?”
藏新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说道:“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