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苧沉默地在旁边看着,耳朵却听到附近看戏的人戏也不看了,纷纷对着于无筝窃窃私语,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花苧对于成家的家事并不感兴趣,正想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哪知道于无筝一脚踢开了跪在地上的丫头,转头对花苧说:“花苧,你跟我走。”
花苧无语,她只是个打酱油的,只是跟于无筝说了两句话而已,于无筝为什么要拉自己走啊?
花苧刚想拒绝,可是却被于无筝不由分说地拉走了。
花苧不知道于无筝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只是离戏台子越来越远了,越走越没了方才的热闹景象了,直到来到了一处亭台前,这里空无一人,于无筝才停下了脚步,放开了花苧的手。
花苧看着于无筝闷闷不乐地坐在了亭子里后,没一会儿,豆大的泪珠就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花苧暗暗叹气,又一个失去父亲庇护的可怜姑娘,她想要安慰她两句,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若是让于无筝知道她就是杀父凶手的未婚妻,保不准这个姑娘就要动手杀她了。
于无筝抹掉了眼泪,泪眼模糊地抬头看了花苧一眼,“你也是看我笑话来的吧?”
花苧一脸懵,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被于无筝拉到这里,竟然倒打一耙说起她来了。
“于姑娘,我们两个从前素未蒙面,今天才刚见面,我先前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呢,何来看你笑话之说?”
于无筝似是怀疑地看了花苧一眼,花苧连忙做无辜状,差点伸手发誓了。
于无筝这才信了花苧的话,“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花苧默默点头,随后走到于无筝身边坐下,“你就是于县令的长孙女?”
于无筝在花苧说到“于县令”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憎恨,随即便转瞬即逝,可是花苧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眼神与方才于夫人的眼神何其相似,于成的夫人和孙女都这般厌恶憎恨于成,可见于成将长子拉过去垫背致死,惹怒了多少人。
于无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地坐在那里并不说话,花苧见她不说话,她便也闭嘴了,安安静静地陪着于无筝,两人也不知道安静地在亭子里坐了多久,突然听到亭子后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她的香囊里的药过不久便会发作,那时候记得一定要将外面的那人引过来,听到了吗?”
“姑娘,奴婢记住了。”
“哼,这回我就让她名誉扫地!看她日后还敢再嚣张!”
花苧蹙眉听着不远处的声音渐渐消失了,转头看向了于无筝,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已经被气地铁青,低头看着身上挂着的香囊,心寒地入赘冰窖。
这个香囊是在她更衣的时候,贴身丫鬟欢儿特意找出来为了配她这身素净的衣裳的,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姑娘,今日好歹是老爷寿辰,您即便心中再不满,也不能穿着这般素净,到底有些不妥,依奴婢看,您这身衣裳配着这个香囊不至于这般素净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贴身丫鬟欢儿竟然也被人收买了,背叛了自己!
于无筝气地双手狠狠捏着腰上的香囊,淡淡的香味袭来,她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又气又怒地一把将腰上的香囊扯下来扔到了地上。
花苧看着于无筝的反应,又低头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香囊,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刚才后面主仆两个要陷害的莫非便是于无筝?
呵,倒真是巧了,陷害人的小人可没想到,她们说的话早已被于无筝听到了。
“你······”虽然花苧很同情于无筝这个姑娘,但是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与她又非亲非故的,她还是当做不知道吧,赶紧趁机离开吧,“对了,我娘还在前面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花苧说完起身便想着离开,可是却被于无筝拉住了衣袖,花苧不解地低头看她,尴尬地伸手保证,“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你有匕首吗?”
匕首?于无筝要匕首做什么?难道是想自杀不成?不行不行,这才多大点事,竟然想着自杀?
“没有没有,我是来你家中赴宴的,怎么可能会带匕首?”花苧连忙摇头,可是却无意识地看了眼脚下,上次她的匕首被姜清仪的长剑削成两截了,宋以嘉不知道又从哪里找出来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送给她,她可不能轻易让别人瞧见了。
“你要匕首做什么?”
于无筝狠厉地眼神扫了一眼地上的香囊,冷笑着上前踩了踩,“自然是杀了那个要陷害我的人!”
她已经忍他们很久了,父亲在时让她咽下这口气,父亲如今没了,她便没了顾及,那些人迫不及待想除掉自己,除掉她的亲弟弟,不就是害怕自己在众多人面前胡说八道吗?
正好,今天她便让那些人看看,她于无筝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花苧看着一身素净衣裳的于无筝,傻姑娘要选择最为惨烈的报仇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欺负她的人,以后她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呢?
“于姑娘,匕首我没有,但是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
花苧不忍看着这个倔强的姑娘做傻事,她父亲又是因为宋以嘉而死,她能帮点便帮点吧。
花苧从发髻中取下一根银针出来,于无筝一看,便忍不住皱眉,“一根绣花针?这能伤人?”
花苧点头,“当然可以。”
花苧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索性将银针收在了袖子中,笑着上前拉住于无筝的手,“走吧,你想要让谁好看,我帮你出这口恶气去。”
于无筝愣愣地被花苧拉走,她看着花苧的侧脸,心中突然怅然,父亲去世前,她还有几个要好的闺中密友,前不久还相约着上元节赏灯呢,可现在才过了多久,她们便再也不跟她往来了。
原来,她以真情相付,那些人却是可笑的虚情假意,她到底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