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伊丽莎白的尸体被警察们从剧场里抬了出来,整个科文特花园都被封锁了,剧场外围满了人,这些人大都是观看表演的权贵,此刻他们有人怒不可遏,正在向周遭的人宣泄怒火;有的人无比恐惧,女士们更是因受到惊吓而哭泣;还有的人则满脸的失神,恍如找不到归途的游魂,但更多的人则是一种不关己事的冷漠,尽显人间百态。
“现在怎么办?”白铭望着艾玛的尸体被送上马车。
“不知道。”沈弋面色凝重。
现在大家的思路都被打乱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开膛手杰克居然狂妄到了这种地步,居然敢在这种地方,如此明目张胆地杀死一个当红的歌剧女星,更重要的是,主神又一次改变剧情,让他们手上的资料彻底失去了作用。
“现在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张颜也有些无奈,主神一次次地改变封杀他们的退路,如今事情会怎么发展,没有人知道。
“开膛手这个家伙,说好的只杀女支女,怎么突然又去杀一个歌剧演员了,让人琢磨不透。”马银川的语气里带着怒意。
“收起你的怒气,新人,你现在能拿他怎么样?抓起来打一顿?”唐崎松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走过来:“幻境本来就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任何事情都充满变数,你必须要沉着应对,不然死掉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转向所有人:“情况有变,我们又要重新思考应对策略……”
唐崎松在艾柏林过来之前就切断了话语,避免艾柏林听到他们的交谈内容。
“见鬼!见鬼!”艾柏林双手握拳,肩膀前耸,像一只发怒的大猩猩:“现在麻烦大了!在这里这里的可都是伦敦的高层,那个家伙居然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人!可能要不了多久,整个伦敦,整个英国都会因此陷入恐慌的!”
当然艾柏林更担心的是他自己,还有苏格兰场,面对这样的局面压力最大的就是警察。
“乔治!乔治!你死到哪里去了?”艾柏林高喊道,一身被挤得皱巴巴的乔治医生从人群间挤出来:“警长!我在这呢警长!”
“你在搞什么?”艾柏林一掌拍在他头上:“我们都在为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你在干什么?”
乔治医生颇为委屈:“我也不想啊!周围都是人,我被挤到了,衣服也被弄破了!”他展示自己破损的衣袖:“这件礼服可是借的!现在怎么办?”
“可是个屁!”对于乔治医生现在还在纠结他的衣袖,艾柏林差点没给气疯:“快去做尸检!今天之内我要看到报告!不然……”
“你就开除我!我知道我知道!天呐!这世道一点都不太平!”乔治医生嘟嘟囔囔地跑向马车。
艾柏林又转向埃及猫小队,毕竟是帮他破获了灵偶师案件,对于小队他的态度也要好很多:“那个家伙暗示说下一个要杀的人不是那个玛丽.安.尼古拉斯吗?怎么就变成了艾玛.伊丽莎白,是暗示解读有误吗?”
“不知道。”唐崎松直接了当:“下暗示的可是个杀人犯,现在看来那个杀人犯的话明显不可信。”
艾柏林对他的说法虽然怀疑,目前也只能接受:“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玛丽.安.尼古拉斯那边怎么办?继续保护吗?”
唐崎松沉吟了一下:“派人守着就可以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弋一直在盯着地面,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猎杀女支女的开膛手杰克,会去杀毫无关联的歌剧演员,难道只是在挑衅他们?或者这其中还有其他内幕?总不可能大街上走的人全都是猎杀目标吧?那还玩个毛啊,扣两千投降算了。
警察们正在遣散群众,恐惧过后,大家都开始议论起来,不少都是谈论艾玛伊丽莎白的。
“哎,我就说嘛,这个女人那么张扬,迟早会遇上麻烦的。”
“就是,还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看她那样子。”
“听说她到处勾引男人,不知廉耻。”
“那不还是个女支女吗?”
和沈弋擦肩而过的两个女人的议论让沈弋突然抬头,女支女?难道是……
沈弋连忙转过头去:“两位女士,可以等一下吗?”
“嗯?”两个女人颇为奇怪地转身看着沈弋:“有什么事吗?”
沈弋朝她们走过去,一边迅速打量,从服装看来,两个女人应该是剧场的工作人员,和旁边那些正规适从比起来收入要低,应该是零时工,用金钱手段应该可以套出情报。
好歹也是混过两场幻境的老鸟了,这些基本操作沈弋还是会的。
“我是苏格兰场的顾问,负责抓捕开膛手杰克,”沈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听到二位刚才的议论,你们对艾玛这个人好像很了解,能否告诉我有关她的一些事情呢?”
看两人女人一脸不耐烦,沈弋迅速掏出两枚碎金:“别急着拒绝。”
两个女人的眼睛瞬间变得比碎金还要亮,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对金钱有着一种特殊的执着,所以她们瞬间改口:“当然可以,帅哥,提供有用的信息是我们这些市民的义务。”
“我听你们说她是女支女?她又是怎么成为当红歌剧演员的?还有她的身世,你们知道多少?”沈弋在心里冷笑,一边把玩着碎金问。
“这你可问对人了,”这样的女人对一些八卦和小道消息也十分敏感,立刻就喋喋不休起来:“艾玛她老妈就是白教堂的女支女,三十多岁的时候就生下她了,没人知道她爸是谁,她从小就跟着她妈在女支院生活。女支女带着娃很不放便接生意的,她妈也真是厉害,艾玛12岁就让她去陪 酒,14岁更是让她去接生意,真是亲妈!”
“也就是说,艾玛在成为歌剧演员之前就是白教堂的女支女?”沈弋觉得自己抓到了关键:“那她又是怎样成为歌剧演员的呢?”
“说来也真是,艾玛从小喜欢唱歌,她十七岁那年接客刚好就接到了当时伦敦的一个比较出名的歌剧演员,那个演员也比较看好她,就带她进了歌剧圈——其实是那个歌剧演员的老婆不让他去女支院,他把艾玛带在身边只是方便自己而已。”
“艾玛那个女人也确实很狡猾,她进入圈子里之后就找机会把那个家伙踹了,之后到处勾搭圈子里有名的人,并借助他们来提升自己的地位,这才有了她今天的地位,简直和女昌妇没什么两样。”
两个女人对艾玛言语中满是鄙夷,认为她是个肮脏的女支女,凭借身体上位等等,但沈弋清楚的知道她们只是在嫉妒,嫉妒艾玛比她们过的好而已,都是小人物的市侩心理罢了。
打发了两个女人,沈弋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如果她们的话是真的,那就能说明为什么猎杀女支女的开膛手杰克会跑到威斯特敏斯来杀一个“毫不相关”的歌剧演员了,艾玛.伊丽莎白,在成为歌剧演员以前,她也是一个女支女。
获得这个关键情报并未让沈弋的思路明朗起来,相反,这条情报带来了更多的变量和可能性,然后他心中的疑问更多了。
开膛手杰克杀死的这几个女支女之间,或许有什么联系。
“沈君。”
沈弋抬头,太过专注的思考让他差点和面前的琉马朔撞在一起,他歉意地笑了笑,视线越过琉马和乔尼薇落到他们身后的那对男女身上。
最先吸引沈弋的是那个女孩子,并非因为他是变态,而是因为她确实很耀眼,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乔妮薇己经是颜值超高的那种,这个女孩子俨然比她还要更胜一筹,柔顺似金绸缎的长发罩在一顶白色的哥特式宽边帽下,白瓷娃娃一样秀气的脸,剔透的瞳孔仿佛镶嵌在白瓷上的碧绿翡翠,有那么一瞬间沈弋差点把她当成一个穿着哥特服装的等身洋娃娃了,如此光彩夺目的一个女孩子站在身旁,她身边那个面容清秀俊郎的亚洲男青年也被笼罩在她的光芒下。
“阿弋。”其他人正在朝这边过来,见到琉马朔身后的两人也又被惊讶到,还未等其他人开口,张颜已经率先走出队伍:“美女,给个联系方式好吗,我知道电话还没普及,信箱地址什么的也可以…”他才走出两步就被白铭和颜麒一左一右架了回来。
沈弋捂脸,算对死宅队友的无语以及与之拉开距离。
琉马咳嗽了一下:“这两位是我的同学,之前也有提到过,这位是久城一弥,和我一样是日本人。”
俊朗的男青年取下头顶的圆帽,做了一个日式的鞠躬礼:“请多关照。”
埃及猫小队也纷纷回礼,久城一弥的温文尔雅给他们的印象还不错。
“然后这位是维多利加.德.布洛瓦,说起来可是我们学校的一大传奇人物呢。”
妖精般的女孩叼着一支白瓷烟斗,但然地瞥了众人一眼,又转过头去,颇有一种纨绔贵族不愿正眼看人的样子。
“傲娇少女赛高!”张颜在后面低声嚷嚷。
沈弋挑了挑眉,久城一弥倒还好,维多利加看上去才只有十五六岁吧,真的能够参与办案吗?他又突然想到了之前碰到的那个凡多姆海伍公爵,心里吐槽现在的小孩这么厉害的吗?难道我已经老了?
琉马朔显然看出了他的疑问,微笑道:“维多利加可是拥有‘智慧之泉’的天才少女,我们学院发生过不少奇怪的事情,都是她帮着解决的,当然,也包括杀人案。”
“但这可不是普通的杀人案……”艾柏林看着维多利加和久城一弥:“作案的家伙非常危险,你们也看到了,他公然在科文特花园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琉马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们也知道案件的危险性……”久城一弥话还未说完,维多利加抽着烟斗打断了他,悠悠地说:“世界上各式各样的谜题都是‘混沌的碎片’而已,把它们重新拼凑起来是我的爱好。”她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点点沙哑让其比实际样貌显得成熟。
“哦哦,烟嗓赛高!”张颜继续呼喊。
“那么,我们先把话说在前面,”唐崎松代表埃及猫小队:“我们并不反对你们的协助,但这个案子很危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希望你们能自己衡量,我不会为你们犯下的任何错误负责。”
“我明白您的意思,谢谢您的提醒,唐君,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久城一弥并没有因为唐崎松说话直白而不满,而是非常随和地与唐崎松握手,维多利加依旧只是叼着烟斗,一副不想与凡世打交道的样子。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萝莉啊!不食人间烟火!赛高!”张颜还在喊,被白铭和颜麒直接绑起来丢上马车送走。
沈弋:“埃及猫小队提醒您,麻烦千万条,色狼第一条,死宅不处理,萝莉两行泪。”
众:“………”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开膛手杰克可能还会继续犯案,先回苏格兰场吧。”唐崎松道。
大家开始整队,围在科文特花园外的人群也开始逐渐散开,想必开膛手杰克很快就会成为笼罩在伦敦上空的恐怖阴云。
“那我就先走。”琉马朔拉着乔尼薇与众人道别,白铭问:“你不多待一会儿?”琉马苦笑着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等候他的马车:“我现在是个罪犯,他们让我参加完演出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等到表演结束,我就要被送回法国了。”他突然又振作起来,握着乔尼薇的手:“再会了各位,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谢谢你们帮我找回自我,祝你们好运。”
他和众人一一握手,之后带着乔尼薇离开。
纵使让他们几度深陷危机,但真正到了离别时刻,沈弋却又希望他能和乔尼薇一起,背负着家人的希望和责任好好活下去。
毕竟大家都是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都有一定的共同点吧。
感慨归感慨,众人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苏格兰场,毕竟这边开膛手杰克的事情还有得忙。
然而事情又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众人才回到了艾柏林的办公室,一封信件就被送到了艾柏林的办公桌上。
“警长,泰晤士报新闻社在不久前收到了一封信!他们把信转交给了我们!”一个警察负责送信。
艾柏林将大衣随意地丢在座位上,不耐烦地摆手:“又是谁来兴师问罪了?是那些激进分子?还是上头的大佬们?先拿走吧!我现在没心情看?”
“都不是,警长。”送信警员的表情十分奇怪:“信的署名是开膛手杰克!”
“什么?”
不光是艾柏林和久城一弥他们,连埃及猫小队都愣了一下,虽然他们都知道开膛手杰克会送信嘲弄警察,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开膛手杰克?”艾柏林一把抢过信,把它展开放在桌上,大家都凑上去看信上的内容。
“亲爱的老板,
我不断听到警察声称将要或者已经抓捕了我的消息,真可惜这不是真的。当我听到他们自作聪明地说什么案件已经进入正轨,我就忍不住大笑特笑,多么有趣的事情!
我们说正事吧,我痛恨妓女!我会一刻不停地剖开她们的胸膛!除非你们能够抓到我!这次干的不赖吧!那女人尖叫得像受惊的小鹿那样,比她唱歌的声音美妙多了不是吗?我能站在富丽堂皇的舞台上表演我的技术,实在是我的荣欣,容我鞠躬表示感谢!
至于那些警察,他们怎么可能捉到我呢?我爱这个工作!我还会继续下去,你们很快就可以见到更有趣的表演,我上回留了一姜汁啤酒瓶的“红墨水”。可惜它已经粘得像胶水一样没法用了,不过用红墨水也可以满足我的愿望,哈哈,等着吧!下回我会用剪刀,把那个女人的耳朵割下来送给我的警察朋友,是不是很好玩啊?留着这封信吧,等我在完成一点工作再亮出来,哦!我的刀真是太锋利了,真是完美。一有机会,我真想马上投入工作。
祝你好运!你真诚的
jack the ripper。
哦,差点忘了,我的墨水还没干,要等一会儿才能邮寄,现在他们又说我是个医生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