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什么问题?”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想请将军问一下自己的心,既然将军什么都知道了,又为何还要拖着这一身的伤冒雨跑来皇宫让我逃跑?只要将军回答出了我问的这个问题,我想将军自然也会知道将军究竟迷茫在哪。”
大雨漂泊,如弓矢箭雨!
面对李牧所问出的这个问题,马谡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道:“既相识一场,又怎忍于心。”
“哦?只是如此吗?若当真是如将军说的这般简单,将军便不会纠结至此了。”
向马谡说完此话,李牧又接着向他说道:“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听过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这句老话。我对这句老话的理解是,再殷实的家底也终有败光的一天,所以,不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要懂得居安思危。因为只有居安思危,才能思则有备,只有思则有备才能在任何时候都能有备无患。”
“所以,你的意思是大岐真的要亡了?”脚步踉跄,于后相退,马谡用一种不能接受的口吻向李牧颤声问道。
“不是要亡,而是已经亡了,从我接替这个位置的第一天起,大岐已经亡了。”
“大岐已经亡了?”
随着李牧的这一句话落,马谡万念俱灰,于跌撞中跪倒在了地上。
沉积的雨水漫过马谡的膝盖,马谡将双手撑于雨地中向李牧大声咆哮道:“你明知大岐已亡,那你为何还要来说服我?你如此居心和王莽有何两样,你与王莽都不过是想要撺掇我大岐基业的逆臣贼子罢了!”
“逆臣贼子?好,很好!马谡,你终于亲口说出来你在纠结什么了。不过,我得纠正你一下,我和王莽可不一样,王莽那可是明抢,而我却是接替!”
“接替?你……你什么意思?”但听李牧所说,马谡亦向他惊声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意思?那先天子被王莽骑在头上拉屎撒尿的时候,我可从未听闻过有哪位朝臣或哪位将军在那时候站出来过。说句难听点的,你们还要感谢我。”
“感谢你?我们感谢你什么?”
“你说你们该感谢我什么?当然是该感谢我给予你们敢与那王莽一斗的勇气。当然是要感谢我接过了先天子所留下来的这一堆烂摊子。”
“简直强词夺理,你如此怂恿我们为你卖命,到头来不过是为了成全你自己。”
“那你愿意成全吗?”迈步走至马谡身前,而后于他面前蹲下,李牧用一种不似平静胜似平静的语气向他一字一句的问道:“马谡,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不过就是两个问题,一,选我,二,选王莽!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抉择不是吗?所以,我再问你一遍,那你愿意成全我吗?”
“晚了!”但听李牧所问,马谡用一种苦涩的语气向他说道:“我本志在必得,奈何天不遂我愿,我是怎么也没有料到梁冀会在这个时候自冀北归来。”
“梁冀?你的意思是梁冀揭穿了我的身份?”
“是?”但听李牧所问,马谡随即将这前因后果向李牧语速飞快的叙述了一遍。
在他向李牧叙述时,甄宓、石小虞、季明三人已冒雨来至李牧身后。
当石小虞知道李牧当真不是那个天子时,她非但不震惊,心中反而升起了几分雀跃。
她是江湖儿女,无论这皇位由谁来坐,都碍不着她。
再加之,这个李牧对她的阿姐又好,她便更加不会在意李牧的身份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这个李牧很对她这个江湖儿女的胃口。
马谡已经将这前因后果讲完了。
能讲完,便也表明他已在王莽与李牧之间做出了抉择。
这一刻,甄宓对马谡是肃然起敬的!
在对马谡肃然起敬的同时,甄宓亦是回身向季明问了一个问题。
“季大哥,你可在李氏中听过这个李元?”
“没有!别说李元,便是……”向甄宓回此话时,季明又看了一眼李牧道:“便是他的名字我也没在李室中听过。”
“本宫也是,先帝病危,义父进宫那日,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李牧的存在。”
“我也是!当时承继兄将他送到我面前时,我当时可惊讶坏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这世上竟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而且长的还是和先帝完全一样。”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当季明话落,马谡亦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抬眸向甄宓说道:“若连皇后都不知情的话,那那些冀北的百姓与商贩应更不知情才对。”
向甄宓问完此话,马谡亦再转眸看向李牧道:“那你呢?你可有经常……”
“别问我……我可是连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都不知道!”打断马谡所问,李牧很光棍的回道。
但见他这番话马谡好像很难听懂,李牧亦是连忙切了话题说道:“既然这是梁冀带回来的消息,那秦桧现在在哪?”
在李牧向马谡丢出这个新问题时,庞涓已是拿来了三把雨伞。
一把交给石小虞,一把交给季明,庞涓留一把给自己为李牧遮雨。
李牧的这一问,为整件事情再次披上了一件扑朔迷离的外衣。
不过整件事情再如何扑朔,也没有眼下要面对的问题严峻。
因为眼下的问题事关他们这一群人的生死。
如今已经得知王莽正率一万兵马正在内里坊全力搜查蛇首面具。
一旦王莽清剿了这群藏在暗中的毒蛇,那他下一步必是要兵发皇宫。
这驱虎吞狼本已计成,却被梁冀横插一刀,直戳心脏。
这究竟是天要亡李牧还是经手于人为。
此刻,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李牧的身上,而李牧亦在此刻闭上了眼眸。
大雨淅沥打在地上,阖上眼眸的李牧彷如定身一般一动不动。
时间于无声中流逝!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李牧依旧一动未动。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李牧仍是一动未动。
此刻,李牧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于运转中,一道身影于他的脑海中出现的次数愈来愈多。
当这道身影最终以静止的状态于李牧脑海定格时,李牧亦缓缓睁开了双眼。
睁开双眼,李牧向甄宓众人说出了第一句话。
这第一句话一经出口,立令得正在为李牧撑伞的庞涓神色大变。
“天手、天魁、赤龙、白龙,抛开天手,梁冀的身份应该便是这三个身份中的一个。而梁冀也应该没去过冀北,我猜聂女侠昨晚所跟踪的那个带蛇首面具的人应该就是梁冀无疑。”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李牧此话一出,别说马谡瞪大了双眼,便是连甄宓也张大了檀口。
而李牧下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才当真是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至于这个天手,我想我应该知道他是谁了!”
“是谁?”
但听李牧所说,庞涓亦是抢了在场所有人的先问道。
“在这邺城只有一个外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思来想去,再结合后世于他的那些记载,我想,这天手应该就是他无疑了。因为在这邺城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与实力。”
李牧说了这么多却仍没说这天手是谁,但场中有人却已经将李牧所说之人在心里对号入座了。
“你说了那么多你猜你猜,完全没一句靠谱!我说,你以上说的这些该不会全是乱猜的吧。”石小虞可听不惯李牧这些机锋,但见他说了这么多话,一句能站住脚的都没,她亦是撞了李牧一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