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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雨暗秋城———几回经雨(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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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东市藤原府

我按照包子铺伙计的指音来到了藤原熹微的宅邸,那果然是一幢和风的建筑,房屋采用开敞式布局,地板架空,出檐深远。但又充满了大唐的风韵,宅第的柱子是棰枋形的,也就是中间粗两头细,颜色搭配上,白墙红柱,黑瓦加墨绿琉璃瓦剪边。宅第靠近街市的一侧的砖墙上种满了垂下来的地锦、醉美人、紫风流。

等待了一会儿,门口的僮仆引我入内。我将裙摆提起,好躲开墙上滴下的水珠。绕过了照壁,有一个大大的月池,里面种着些白水苏。抬头望去,我发现了屋顶正脊两端的吞脊兽尾部并没有收尖,整体看上去像唐人穿的靴子一般,上面似乎还单独涂上了鎏金,阳光照过熠熠生辉,这样的鸱尾我只跟随阿耶在平城京的佛寺见过。

“啊呀!”“娘子当心!”一旁引路的小厮拉住了我,迎面走来了一个装束齐整的妇人。“娘子方才只顾着看天上,差点儿要一头撞进这屏风里了。”刚才我眼前一黑,也不知四下里发生了什么,这时才缓过神来。

原来面前是一架大大的水晶屏风,玲珑剔透,光华流转。上面刻着衣袂翩跹的侍女和生机盎然的花草树木,精巧工致。多亏了方才小厮拉住我,不然我也要学那三国时的宫娥薛夜来在鬓角处画上斜红了。只是那薛夜来是在昏暗之时撞上倒也情有可原,我却是青天白日里犯昏了。

“我是姑娘的女房,唤作萩小路。便由我引娘子入熹娘的闺阁吧。”我心下已明白,这位妇人应该是平日里最与藤原熹微亲近的侍女了。“小路”这个缀称大抵指明她是藤原家族的分支出身,那么不是上臈就是小上臈,并且她已近中年,看起来阅历丰富、人情练达。小时候曾听说家中奴仆私语我的阿娘并不是大唐人,而是出身于平城的显贵之家,也许可以从她口中获知一二。

撩起水晶帘更觉房内清冷,绀青色的幔帐垂下流苏,一个极细的银线挂着通犀,许是这厢房太过隐匿靠里,虽是盛夏屋内也感受不到阳光,竟要挂着避寒之物。榻的对面有一张玫瑰椅,上面铺着蜡染的云罗绸子软垫。一个软烟罗制的金鹧鸪屏风,本不适合出现在待字闺中的女儿房里,但这鹧鸪最是畏寒之鸟,想来和它的主人一样吧。

这时,一阵衣衫触地的簌簌声,几个小婢簇拥着一位女子款款而来。嘉陵水绿的襦里是一件鸡心领的月白色小衫,有些汗津津的,女子手中的一把琵琶挡住了半露的胸脯,肩上一条轻软的披帛绕在双臂,上面绣着花鸟。曳地的裙子用缥色和茶青两色绫拼合形成褶裥,走动时犹如月华流转一般。看来她便是我和阿耶要找的藤原清河之女藤原熹微了。

“梅娘子,”她对我浅浅一笑,果真是一位美人,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她摆手退下婢女,示意我坐到她的梳妆台前。原来这鹧鸪屏风里也别有一番景致,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玳瑁梳妆台,她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干净的帕子按在我的鬓角,“梅娘子真是须眉风骨,女儿家的破了这么一个口子竟也浑然不觉。”

我反手按住帕子,一面呆呆地谢着,“自小就耐疼,我阿耶也当我是男子来养了。从小练习琵琶,手指被弦割出了血也是常有的事,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不像姐姐娇养在闺中,寒暑冷热的得仔细着。”说完,藤原熹微对我流露出了歆羨之情,“替我和我阿耶向萱椿问安。”呵呵,我倒是也想有萱。此话一出,一旁的萩小路女房也干咳了几声。

“这样热的天,二位姑娘吃些茶吧。”女房引我们坐上胡床,又替藤原熹微整理好了妆奁,端上了瓜果。

“方才说话未经思索,冒犯了娘子。听说此番令尊随小野石根大人一同来唐,此刻应该在长安吧。娘子为何不随他们一道呢。”“我们的船只在琉球附近遭遇了海障,我阿耶的船只先到达了明州,小野大人的还在后头,约莫还要些时日。我们一行是四月出发的,经此波折,也不知道我阿耶到达长安,见着圣上了没。”

藤原熹微一面对我笑,一面将选好的茶饼碾成茶末,“这是眉茶,这是珠茶,都是圣上赏给我阿耶的,你别光顾着醒茶具了,可以交给小厮去做。”在东瀛的时候我本不爱喝茶,对茶类更是不通,随便选了一个茶饼,也依葫芦画瓢地碾磨起来。

“我们姑娘生性腼腆,但是却也算是个琴痴,这么多年我看着她长大,她对琵琶最为上心,梅娘子是梅疏林大人之女,想来可以指教我们姑娘一番。”女房往交床上摆好茶具。好了,我连碾茶也做不得了。

或许是看到我的手上汗涔涔的,藤原熹微与我相约明日早晨再让我展示一番。想到这个东瀛女子从小长在深闺,也没有什么知音,唯有一把琴、一盏茶,听她诉说喜怒哀乐,承载万千流绪微梦,且以喜乐,且以终年,我的心也随之而动。

她熟练地将茶投入桔皮、茱萸、花椒,姜,我则用竹夹搅动着汤水。“没想到这喝茶有这么多讲究,竟也如同做饭一般了。”

我们相视一笑,得知我也会弹琵琶后我们之间的关系瞬时从一开始的陌生变为了相知相惜的感觉,闻着茶壶中散发出来的香气,看它缭绕在房间里,我们相顾无言,但彼此会意。也许女儿间的友谊便是如此,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不需要刻意的靠近,它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间就已经悄然生长。

晚间的时候,藤原熹微领着我在庭院中散步,我坐在假山上,她则搬了一把藤制的椅子。“你这样坐着,那山也是会痛的。”我顿时觉得有些硌着屁股。接着,我们聊起了打马球、牵钩戏、双陆,我说明日我可以带她去西市买些女孩儿带的金钗玉钏,并且还请她去尝尝东市的包子。她说她很想尝尝家乡的梅枝团子。

于是我为她吟诵了一首和歌:

雾迷春日郊,酷似雪花飘;

众人皆错觉,原是落梅涛。

人云磐代崖,犹遗松枝结;

不知归路人,是否再得瞥。

她没有哭,可我分明看见了她眼眶里有晶莹的珠子在打转,月色皎洁,地上的积水映出竹子的影子,疏影摇曳,似真似幻。猛然地,她拉住了我的手,“刚才的是,我不能答应你了。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去长安了,你若早些来就好了。”

我也顿觉突然,接着她又道,“我们已经收拾好了,我阿耶在长安,他自天宝年间来到大唐以后一直在朝中任职,如今虽已不再担任秘书监,但也在长安修养。我因为怕寒,这些年独自在明州,今年遣唐使来了,我们一家要跟着回日的船只一道了。”“这么说,你明日就要出发去长安与藤原大人会和了。”

她轻轻点头,“正是,今天招待不周,若有怠慢.......”“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既以姐妹相称,哪里还有不周啊,我还不好意思在你家白吃白喝呢。真羡慕你能和你阿耶阿娘待在一起。对了,回日以后,可别忘了关心你的大事。”“什么?”她愣愣地看着我,我笑着将手摆出小鸟的样子,还扑棱着翅膀。她脸色闪过一道绯红,低着头嗔唤,“萩大娘,撤了我屋里那个......”我用手挡住她,“欸,我可没说呀,你倒是先急了。在南方这么久,竟然不知道鹧鸪和鹌鹑一样可是地道的美食呢,你不知道呀,平城京也有鹧鸪呢。每逢下雪的时候我和小厮们就装一个弹弓,捡来泷川海边的砾石,这个石子儿啊,小,但不锋利,一击必中!鹧鸪的体型像鸡,但是比鸡小,羽毛大多是黑白混杂的,胸腹上有跟眼睛一样的白斑,极易辨认......”

熹微背过身去,假装生气了,拉长了声音,“哦—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大事啊。”“这怎么不是大事呢”我从假山上跳了起来,“古人云:民以食为天。这鹧鸪呢是阳鸟,最是滋阴补体了,和白芍一起炖,回日的时候都得正月了,海上冷,你登陆以后熬来喝。”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嘛?”“我呀,我不回去了,大唐是我的故乡,我襁褓之年离乱,始龀之时留憾,总角之龄又错过,如今我正是为了一件大事而来。”

“噢,你的大事?”我转过身去,“啊呀,才不是,我是......”不知不觉,萩小路女房已准备好了盥洗的用具,我们相约晚上再细细畅谈。

明州大牢

等到韩裴二人回到大牢时天已经破晓,裴靡将杜县丞写好的释放文书递交给狱卒,可谁知那狱卒竟然反驳那官印是假的。杜县丞早料到县衙的狱卒不是省油的灯,驾着马随后而来。

琼英和裴靡一个对视,转身走向檐下扶起母亲,那韩母转身便扑倒在女儿的怀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琼英已经猜想到母亲的遭遇,心中怒火燃起,愤愤难平。她径直走向看守的狱卒,将玉带摔在他的脸上。“这文书、玉带,我都已经出示,地方、朝廷,人证物证俱在,我阿耶根本就没有贪污公款,你们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这时,牢里突然走出来两人,那狱卒见状赶紧簇拥到为首的那人身旁。那人约莫三四十左右,一身深绯色的圆领袍子,鍮石做的腰带上面镶着金玉,七七八八地挂着玉璧、蹀躞带等物,头上戴的幞头歪着,但是帽檐犹如硬翅而且上翘着,就像知了的翅膀。琼英瞥着那玉,心里已嫌恶无比,想到那《玉德》中有言:君子如玉,温润而泽,更觉气愤无比。

“你这个小娘子,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方才说人证物证俱在,那人证呢,人证在哪里。”那人轻睨了一眼杜县丞,边啐着唾沫,边骂道:“好大的胆子,区区的县丞也能干涉公务,他犯的可是偷盗官银的罪,朝廷知道了,是要杀头的!”他顺势做出了砍头的姿势,原先眯着的眼睛霎时瞪大,显出凶恶之相。

琼英想到采访使李邦彦大人已经离开明州,若说人证确实是自己理亏,可苍天有眼,天地可鉴,自己的父亲在位时就屡遭刁难,致仕以后也要用以前莫须有的事来诽谤。

“你这个小娘子,倒是有几分姿色,只可惜啊,不知天高地厚,长得弱柳扶风,却是匹烈马。”那男人走上前去,眯着眼伸出手碰上琼英的左颊,琼英一把手甩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反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傅氏一族的人,我阿兄是当今的国舅爷,国舅爷!我阿姊是当今的昭仪娘娘!”说着,他便一个手掌打在了琼英脸上,顿时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子。

“琼英!”裴靡想要去拉住她,可那傅武的手已死死摁住她的肩,韩母吓得要晕了过去,裴靡只得先去扶住她。

“来人!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都是嘴硬的种!”傅武拍了拍手,里头的狱卒便拖出了伤痕累累的韩束之。他松开韩琼英的肩,对着韩束之身后猛地一踹。

“阿耶,阿耶!”那傅武身后的年轻一点男的人方才在暗处不说话,如今也跳出来,冲着琼英摆出轻佻的嘴脸:“我说你这个小娘子见了官爷们也不懂的看人脸色,一脸的怨气。”他正好拉拽琼英的衣衫,琼英啐了一口:“信而被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能无怨乎!“琼英!”裴靡拦腰抱起琼英,将她远离前面。奈何琼英自小刚烈,最见不得自己的亲人被欺凌,道义被践踏,尊严被蹂躏,她挥舞着腿,挣脱开了裴靡的手。

“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阿耶!”傅武的从弟傅进歪嘴一笑,将冲上阶前的女子横抱起来。“整整三千两银子呢,你用什么还,用你自己吗?”他斜着眼扫了韩琼英的全身,韩琼英愤懑地冲着他的手臂狠咬一口。

“啊!”傅进惨叫一声,恼怒地将琼英重重地摔在地上。“好啊,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别怪我不懂的怜香惜玉了!来人呐,把这一家子硬骨头笞刑伺候!”傅进和傅武对视,而后狠狠地给了狱卒一记眼色。

很快,狱卒就备好了板子,琼英这时才懊悔自己太过激进,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怒火,她自己年轻气盛倒不怕死,她只担心体弱多病的母亲和遍体鳞伤的父亲。杜县丞只恨自己人微言轻,劝阻无果,裴靡就让他先回驿站,给朝廷奏明此事、再联络李邦彦大人一同作证。

众人都意识到,今日之事虽是正义一方,可如今世道,单有正义并没有用,地位低微,便只能暂时忍受欺凌,只有自己变得更强大,才有反击的权力。强者的凌辱从来不是弱者的致命一击,弱者承认自己是弱者才是压垮溺水之人的最后一棵稻草。

“大人,如果这些证据都不能证明韩大人的清白,那我们愿意用自己的行为去表明心迹!可是受伤之人和女子是弱小的,我们不可以罪责于他们,裴某身为男子,有责任与义务去捍卫他们。请将所有的刑罚让我一人承担!”裴靡在石阶前跪下,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哼”那傅武却更加嚣张,用鞋踢了裴靡的脸一脚,“自不量力!你又是何人?哦,看来是那小娘子的相好,这本来不关你的事,看你这也是细皮嫩肉的,偏偏要来趟这趟浑水!那好,你一人打一百个大板!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硬骨头!”

“裴郎君,不要!”琼英扑了上去,抱住了他,紧皱着眉头,眼泪洒在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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