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叛军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以城主为首,全部向贞郡军缴械投降。值得一提的是,清城城主竟然有十八名妻妾,通房的丫鬟更是多到数以十计。
对此连蔡煌都深感意外,蔡家家大业大,富可敌国,可他蔡煌的妻妾也没超过五人,区区一个城主,月俸只几两银子而已,妻妾加上通房竟多达数十号人,他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城主带头为非作歹的程度,不言而喻。
蔡煌下令,把城主连同城主府的大小官员及其叛军,全部关押起来,另外,他又派人在全城搜捕潜逃的叛军,一经发现,立刻抓捕。
对关押起来的叛军,蔡煌采取的政策是让城内的百姓举报其恶行,只要查明举报属实,依法处置。
数千之众的官员和叛军,蔡煌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去一一调查,只要有人来举报,结果基本就是斩首示众。
只两天的时间,被关押的城主府官员和叛军,几乎全部被杀光。
这就是蔡煌和上官秀行事不同的地方。如果是上官秀主事的话,不会这么麻烦,在攻陷清城的当日,他就会把这些叛军统统杀光。
而蔡煌则是要讲程序,得先有人举报,然后再做调查,最后才做定罪和治罪。我杀你,并不是滥杀,而是有据可查的,我是依法办事,任谁都挑不出来毛病。
虽然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但做事的过程完全不同,说白了,这是由两人的身份地位决定的。
上官秀要杀你,有没有证据都可杀你,落不落人口实,对他而言也全无所谓,没有谁真敢站出来弹劾他。
但蔡煌不一样,他与上官秀的地位也不能相提并论,尤其是在屠杀东海水军这件事上,让他更深刻的意识到口碑的重要性,任性而为,只会让自己与周围的同袍离心离德,到了关键时刻,无一人肯站出来帮自己说句话。
所以在做同样的一件事,他无法像上官秀那么肆无忌惮,只能小心翼翼,尽量让自己不落人口实。
清城城内的船只的确有很多,但大多都是些小船,中大型的船
只,基本都掌控在青楼老鸨的手里,是青楼所用的画舫。
征用百姓的小船,蔡煌没遇到什么麻烦,百姓们大多也都很配合,但征用青楼的画舫时,却遭到老鸨们的联手抵制。
制造一艘画舫不容易,不仅耗时,而且得投入大笔的银子,画舫上,就连一处最不起眼的栏杆,都是经过精雕细琢出来的,现在要被征用运兵,难免会受到损坏,老鸨们当然不会愿意,另外,贞郡军有十万之众,上千门的火炮,这么多的将士,这么多的物资,全部运送到固江对岸,不是一两天的时间能做完的,这自然也会影响到各家青楼的生意。
连日来,蔡煌在清城征用船只的工作不是很顺利,能够一下子运送大批将士和物资渡江的画舫,他是一艘也没有征用到。
贞郡军攻陷清城的第三天,上官秀派赵晨前来清城,催促蔡煌征用民船的进度。
蔡煌和赵晨见面后,他苦笑着说道:“赵大人,实不相瞒,这些天来,我对征船一事也是一筹莫展。”
“哦?”赵晨好奇地问道:“蔡将军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蔡煌随即把青楼老鸨不肯配合的事向赵晨大致讲述一遍,最后,他无奈道:“老鸨们只重利益,而不知何为大义,向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无异于对牛弹琴。而若是不顾老鸨们的反对,强行征用画舫,我军与叛军又有何不同?必会落人口实。”
赵晨皱着眉头,琢磨片刻,说道:“对于此事,蔡将军不必再过问了,由我来解决。”
别过蔡煌,赵晨找来修罗堂在清城分堂的分堂主。此人名叫赵文,清城本地人,也是当地出了名的地头蛇。
赵晨把事情的原委向赵文讲述一遍,而后问道:“赵兄弟看看,此事能不能尽快处理妥当?”
赵文其人,和他的名字一点也沾不上边,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的络腮胡须,典型的粗犷汉子。
听完赵晨的话,他悠然一笑,说道:“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烦劳大人亲自出面,大人尽管放心,此事包在属下身上,
明日,不,今天晚上,属下就把这件事搞定。”
“如此,就麻烦赵兄弟了。”
“哎呀,大人客气,折煞属下!”
当晚,赵文在自家设宴,把清城的老鸨们统统请来。
赵文是修罗堂的分堂主,知道的人不多,但他在清城的确是很有名气,十二岁时就曾失手把人打死,被判入狱,后来也不知道找了什么门路,很快被放出来,之后他笼络闲散的混混,拉帮结伙,组建帮派,再后来,修罗堂向全国诸郡诸县扩张,他带着全帮的兄弟投靠了修罗堂,他也顺理成章的做了修罗堂在清城的分堂堂主。
这次贞郡军能兵不血刃的攻陷清城,赵文在城内的策应功不可没。
清城大大小小的青楼超过上百家,其中大多数的青楼都有向赵文交保护费,对他这个人,青楼的老鸨们自然都很熟悉,接到他的请帖,就算老鸨再不愿意去,也不敢不给他面子。
当晚,百余名老鸨齐聚赵府。赵文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上身赤膊,光着膀子,露出猛虎下山的刺青。在他的左右,都是赵文的手下兄弟。
宴会开始之后,他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想必列位都很好奇吧,我赵某人为何要在今晚设宴?”
老鸨们纷纷点头,有会来事的老鸨笑道:“赵老大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就是赵老大你一句话的事!”
“既然贺老板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赵文站起身形,走到众人当中,说道:“叛军占领清城已经有几个月,这几个月,大家都过得怎么样啊?”
“唉!赵老大,这还用说吗?咱们这些人,谁没受过叛军的欺辱?”
“就是!”老鸨们深有感触地连声符合。
“与叛军相比,贞郡军又如何?”
“自然是很好!”
“现在贞郡军需要用船渡江,去打叛军,诸位老板应该不会不支持吧?”
“这……”听闻这话,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皆不言语了。赵文扬起眉毛,问道:“怎么?大家都无话说了吗?”
“赵老大!
”一名上了年岁的女老鸨满脸堆笑,说道:“清城城内的叛军,已经死光了,至于清城之外的叛军,那与我们清城可无关。”
“是啊,赵老大,与我等无关之事,我等还支持什么啊?”众老鸨们纷纷说道。
赵文走到那名女老鸨的近前,手扶着她的肩膀,笑道:“一不用你出钱,二不用你出力,只借用几日的画舫,又有何难?”
女老鸨干笑着说道:“说是借用,可借用之后不还了,我们又找谁说理去啊?”她的话,引起很多老鸨的共鸣,人们无不是大点其头,表示她说得有道理。见状,女老鸨继续说道:“就算贞郡军最后肯把画舫归还,如果有了损坏,那又算谁的?贞郡军就是一群大老粗,他们可不会像姑娘们那么爱护画舫,哪里弄坏了,最后还不得是我们自己出钱修缮?”
“没错!这几个月,我们都没赚到什么钱,如果连画舫都没了,我们和姑娘们还靠什么吃饭啊,赵老大也得体谅一下我们嘛!”
“哈哈!”赵文仰面而笑,说道:“体谅!我当然体谅诸位!大家把画舫借给贞郡军,我来担保,贞郡军用过之后,一定会把画舫交还,若有破损,贞郡军也会负责补偿。当然,我赵某也不会让诸位白白帮忙,接下来的三个月,各家的保护费,我赵某分文不收。”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眼睛同是一亮。三个月的保护费可不是小钱,如果赵文能说到做到,他们每个人都能省下一大笔钱呢。
那名女老鸨看看左右,见众人都有些动摇,她皱着眉头说道:“画舫可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就算有赵老大出面担保,我们也不能把画舫轻易交出去!”
清城是水城,在这里,青楼一般都没有固定的场所,青楼即是画舫,画舫也是青楼。鬼知道贞郡军要征用多少天,这些天,他们都得喝西北风度日,再者说,赵文说得好听,他来做担保,但万一贞郡军就是不还了,他们找谁讲理去,还真能找上赵文要画舫吗?以赵文的性情,不把他们剁碎了才怪呢。
赵文看着
那名女老鸨,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么说来,月英姐是不信任我赵某了?”
“哎呦,奴婢可没有这么说,赵老大这不是存心冤枉奴婢吗?”
赵文懒得和她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一句话,借,还是不借?”
女老鸨强压心头的紧张,赔笑道:“赵老大,我们的确是有难处……”
她话还没说完,赵文猛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脖颈,向下一摁,将女老鸨的脑袋狠狠按在桌案上,而后,他另只手在桌上随意地抓起一根筷子,对准女老鸨的耳孔,用尽全力的刺了下去。
噗!
筷子在她的左耳孔入,于她的右耳孔透出,贯穿了她整个脑袋,不仅于此,筷头都将桌面刺穿,在桌案的下面探出头来。
老鸨的脑袋,被他硬生生地钉在了桌子上,瞪得大大的眼睛还在不停的眨动着。
“**娘的,给你脸你不要脸!”赵文站直身形,低头看了眼出气多入气少的老鸨,恶狠狠地骂了一声,随后向旁伸了伸手,一名大汉毕恭毕敬地递过来一块手帕,他擦了擦手,环视在场众人,再次问道:“借,还是不解?”
在场已经被惊呆吓傻的众人纷纷回过神来,此时此刻,人们还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众老鸨们七嘴八舌地说道:“赵老大亲自担保,我们还用怕什么?”
“对对对,大家都是老相识了,认识这么多年,我们还不相信赵老大的为人吗?”“赵老大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全凭赵老大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赵文嘴角扬起,把手帕摔在女老鸨的脸上,向左右甩头道:“别把她留在这里碍眼,弄出去,切碎了喂鱼!”说着话,他又笑吟吟地看着其余的老鸨,说道:“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蔡煌没有解决的事情,赵文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就解决得妥妥当当。
翌日早上,清城各青楼的老板主动找上贞郡军,纷纷提出,愿意无偿借出画舫,供贞郡军使用。不管强龙的实力多么雄厚,但在地方上,往往还是地头蛇更能把事情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