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营内,随处可见正在紧张训练的女兵。依照规定,男子不得进入女兵军营的,突然看到上官秀和张峦,训练中的女兵们不由自主地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张峦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许多女兵也都认识他,看清楚来人是张峦,许多女兵都变得神采奕奕,训练中的劲头一下子足了许多,连喊喝之声都变得比刚才响亮。
见状,上官秀嘴角勾起,别有深意地打量张峦一番,笑道:“张将军在女兵当中很受欢迎啊!”
张峦样貌清秀,温文尔雅,难能可贵的是,只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为东南水军的主将,称得上是年轻有为,前程似锦,在女兵的心目中,他无疑也是最佳的夫婿人选。
听闻上官秀的话,张峦脸色微红,在马上欠了欠身子,苦笑道:“殿下说笑了。”
快要走到中军帐附近,远远的看到李瑛正在对一批数百人的女兵做训练。
她是背对着上官秀、张峦、吴雨霏,未看到他们三人走过来,不过她对面的女兵们可都看到了。人群中,不时有人窃窃私语。
“是将军!将军来了!”“呀!真的是将军啊!”
“和将军走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是谁?”“不知道,以前没见过!”“那是新来的女兵吗?看上去还挺漂亮的!”“那个男的倒是挺俊的!”“……”
听闻人群中传来嗡嗡嗡的杂音,李瑛眼睛顿是一瞪,沉声喝道:“谁在人群中说话,站出来!”
瞬时间,女兵队伍中鸦雀无声。李瑛瞪圆的眼睛又慢慢眯缝起来,凝声问道:“还需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死一般沉寂的人群中又沉默了片刻,接着,一名女兵低着头慢慢走了出来,而后,又有二十几名女兵相继走出人群。
李瑛目光如电,扫视众女兵一眼,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现在说于我听听!”
“是……李将军,是将军来了!”其中的一名女兵壮着胆子,小声说道。
李瑛并没有回头去看,她规定
男子不能进入军营,但张峦是全军主将,她能约束得了别人,但约束不了他,自女兵营成立以来,张峦总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巡视。李瑛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甚至是不胜其烦,感觉张峦每次过来,都把自己手下这些女兵们的魂勾走了,他在时,干劲十足,他一走,都像泄气的皮球,对训练的影响很大。
她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将军来了,又与你能何干?”
那名女兵被训斥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李瑛问道:“依照规定,训练中讲话,当受什么惩罚?”
不是吧?女兵们闻言,皆露出一脸的苦相。
“除了你等之外,所有女兵听令,负重急行军,绕营五圈,一个时辰跑不回来者,中午也不用吃饭了!”李瑛说得斩钉截铁,女兵们则是如丧考妣。
绕营跑五圈,还是负重跑,这简直就是要命啊!新兵营的四周可不全是陆地,还有两段好长的水道。绕营跑圈,不仅仅是做陆地的负重跑,还需做水中负重泅渡,极为耗费体力。
见众人都站在原地,李瑛挑起眉毛,质问道:“怎么?都没听清楚我的话吗?”
稍顿,她笑无好笑地说道:“不要怪我处罚你们,要怪就怪她们,是她们坏了规矩,你们才连坐受罚。都动起来,我已经开始计时了,记住,你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回来晚者,罚午饭,跑不回来者,全天都不用吃饭了!”
女兵们满脸的绝望,临出发之前,无不狠狠瞪了一眼那二十几名说话的女兵。二十几名女兵僵站在原地,现在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下。
“你们,列队两排!”“前排向后转!”“前排出拳,把后排打到为止!”“都愣着干什么?抗令不遵,想挨板子吗?”
在李瑛的指挥和催促下,前排的女兵纷纷大叫一声,抡起拳头,打下后排女兵,有的女兵被打得口鼻蹿血,仰面而倒,有的女兵被打得眼前直冒金星,向
后连连踉跄。
张峦暗叹口气,先是看眼上官秀,而后走上前去,低声说道:“瑛子,有点过了。”
他不说话还好点,听闻他的话音,李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过了?过了又是谁害的?直到这时候,她才扭转回身,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张峦,一对美目都快喷**来。
不过很快她眼中的火光便消失不见,在张峦的背后,她还看到了上官秀和吴雨霏。
李瑛怔住片刻,脸颊微红,理都没理张峦,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去,来到上官秀近前,插手施礼,恭恭敬敬地说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末将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上官秀看着李瑛,暗暗点头,自己找她训练女兵,算是找对了人选。
对待新兵,你多严厉一点,就等于是推着他们多前进一步,上到战场,他们能活命的机会也多一分。对新兵体谅,那不是爱兵,而是谋杀陷害。
“李将军不必多礼。”上官秀含笑摆摆手。
“末将刚才……”李瑛急于解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希望让上官秀看到她训练新兵时铁血无情的那一面。
她话才刚出口,上官秀便打断道:“李将军做得很好,是个爱兵如子的好将军!”
在旁的张峦,此时很想扶额,对新兵训练严厉,他也是认同的,但要懂得尺度,如果过于严厉,那就是拔苗助长,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李瑛听闻上官秀的话,可是满脸的欣喜,她插手施礼道:“谢殿下夸奖!”稍顿,她不解地问道:“殿下今日前来,可是做视察?末将这就去召集全体新兵!”
“不必!”上官秀拦阻她,说道:“我今日得闲,只是随便出来走走,张将军便把他领到了这里!”
李瑛转头瞪了张峦一眼,她不是怪他把上官秀领来,而是怪他没有提前通知。
张峦满脸的无辜,苦笑着摇摇头。不等他说话,李瑛瞥到二十几名受罚的女兵或是站着,或是坐着,正大眼瞪小眼的向这边看来。
她大声问道:“我让你们停下了吗?后排听令,把前排的人全部打倒!”
众人如梦方醒,坐在地上的后排女兵纷纷站起,向前排的女兵抡起拳头,只不过李瑛不在场看着,女兵出拳的力道小了很多,边打还边低声交谈:“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是殿下!”“原来殿下这么年轻,和画像中的样子不太一样!”“……”
李瑛现在已经没心思再去理会女兵们的窃窃私语了,她的注意力都在上官秀身上。她轻声细语地说道:“殿下第一次来新兵营,末将带殿下四处参观一下吧!”
“好,如此就麻烦李将军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瑛连忙摇手。
张峦皱了皱眉头,他和李瑛相识这么多年,对她的心性很了解,她并不是个热情的人,虽说部下对上司是应该热情一些,但无论怎么看,李瑛似乎都有点热情过头了。
如果上官秀只是大将军,倒也没什么,但他不仅仅是大将军,更是国公,李瑛的热情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张峦对此也隐隐有些担心。
李瑛带着上官秀在前面走,张峦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找时间和李瑛好好谈一谈。
走出没几步,前面的李瑛突然站定,转回头,对张峦说道:“张将军,末将带着殿下参观就好,还请张将军在此监督她们,直到所有人都站不起来为止!”
“……”张峦无语。以前他从未发现,李瑛竟然还具备‘重色轻友’的属性。
他深深看了李瑛一眼,以眼神提醒她,你自己悠着点。李瑛回送他的是一记白眼,巧笑倩兮的带着上官秀走开了。
她前脚一走,那些正在‘奋力’互殴的女兵们立刻停止下来,纷纷围拢到张峦近前,七嘴八舌地问道:“将军,那真的是殿下吗?”“是大将军吗?”
虽然张峦的官职比李瑛大,但女兵们在张峦面前,可比在李瑛面前随意得多。
张峦被四周拥挤过来的小脑袋们气
笑了,故作严厉地说道:“与你们无关,继续去受罚!不过下手都有点分寸,不可伤及筋骨!”
“是!将军!”见张峦面色不善,周围的女兵们倒也识趣,一哄而散。
李瑛带着上官秀在军营中漫步而行,周围的喊杀声不绝于耳。附近成群结队的女兵们正手持铳剑,对人形的木靶做刺杀训练。再远处,还有做射击训练的女兵。
见上官秀的目光不时扫向训练的人群,李瑛随即把自己制定的训练项目向他详细讲述一遍。上官秀听得认真,偶尔点点头。李瑛讲完,问道:“殿下以为末将的训练如何?”
上官秀说道:“我对水军、水战,一窍不通,属外行,对于内行之事,我不插手,李将军尽管大胆去做就好。”其实外行领导内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是外行,却硬要装成内行,不懂装懂,对内行指手画脚,以显示自己的多才多能,这是最害人的。上官秀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即便是他精通之事,对于旁人的意见他也很尊重。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以他现在的身份,能当着部下的面坦言承认自己的不足之处,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他的这份坦诚,不仅不会让人觉得他无能,反而让人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自信与大将之风。
听闻他的话,李瑛眼中难掩光彩,忍不住看着他怔怔发呆。
上官秀继续说道:“以前我从不知道,原来女兵的训练量这么大,不仅把陆军的训练都做全了,另外还有诸多的水上训练。”他感觉水军的训练项目,比陆军要多出近一倍。
李瑛回过神来,正色说道:“水军的战场,虽然十有八九是在水上,但偶尔也会有一两次上陆地作战,所以陆军的战阵操演,水军也是要练的。”
上官秀点点头,说道:“很不容易啊!一支强悍善战的水军,不仅能威慑水上,也能威慑陆地,以前,我倒是忽视了水军的价值,以后,倒是该好好考虑一下水陆两军联合作战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