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秀的话让蔡掌柜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边摇头边看着上官秀,苦笑道:“上官大人说笑了。”稍顿,他又问道:“上官大人真的能救得了我?”
“呵呵!”上官秀笑了,说道:“我若是想藏起一个人,普天之下,谁也别想再把他找到!”
以上官秀的身份,他这么说并不算是大话,但现在面对的人是蔡霄,蔡霄有多神通广大,蔡掌柜再清楚不过。
他幽幽说道:“蔡家党羽,遍布天下,就算上官大人把我藏的再隐秘,恐怕,也瞒不过蔡大人的耳目,一旦让蔡大人知道我在哪,我也就别想再活了。”
上官秀耸耸肩,轻松地说道:“蔡霄的党羽虽多,但有三个地方,他的势力还未必能触及得到。第一,是贞郡,贞郡是我的天下,蔡霄的手虽长,还伸不进贞郡内部!”
蔡掌柜缓缓摇头,蔡霄根本不需要把他的势力渗透到贞郡,只需在贞郡打探出自己的下落,他便可暗中派出蔡家死士,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
上官秀继续说道:“第二,是在沙赫。沙赫人,现在都以我马首是瞻,沙赫地区不仅大,而且遍布山林,想在其中找到一个存心藏起的人,无疑如大海捞针。”
蔡掌柜仔细琢磨了片刻,仍是慢慢摇头。他不怀疑上官秀在沙赫地区的影响力,但自己若是躲进了沙赫,蔡霄是找不到自己了,可自己也未必能活得下去。
身处丛林之中,与山中野兽为伴,就凭自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本事,靠什么生存下去啊?他好奇地问道:“上官大人说的第三个地方是?”
“贝萨,索兰城邦领地,西奥仑地区。”上官秀说道:“贝萨国,地广人稀,在西奥仑的隐蔽之处,买一块地,建起一座庄园,以后隐姓埋名的做庄园主,倒也是神仙般的生
活。”
听到这,蔡掌管的眼睛顿是一亮,终于来了兴趣。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人是风人,贝萨人能接受得了我?”
上官秀笑了,说道:“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在西奥仑,一定可以。”
蔡掌柜的确是心动了,不过他也明白,上官秀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他沉吟了半晌,方抬起头来,直视上官秀,问道:“上官大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稍顿,他忙又紧张的补充道:“如果上官大人是打在地下金库的主意,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看守金库的,都是蔡家自己豢养的死士,他们根本不受我的指挥……”
上官秀笑道:“蔡掌柜多虑了,蔡家在安阳金库里的这点钱,我还没太放在眼里。”他话锋一转,问道:“蔡大人,我只想知道,被劫的官银,现在是否还留在城内!”
蔡掌柜先是一惊,紧接着他皱起眉头,反问道:“大人还以为这事和我有关?”
上官秀收敛笑容,目光变得越来越深邃,双眼射出两道凌厉的精光,幽幽说道:“我不觉得和蔡掌管有什么关系,但我想,蔡掌柜应该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在他的注视之下,蔡掌管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好像在被人用小刀子划过似的。他下意识地低垂下头,躲避上官秀的目光,小声问道:“大人真的肯帮我?”
“当然!不过,我该出多大的力气帮蔡掌柜,也要看你蔡掌柜反过来能帮我多少?蔡掌柜是商人,应该很明白,投入都是要讲求回报的。”
蔡掌柜硬着头皮,与上官秀对视许久,他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银子,从来没有被运出过安阳,它就在安阳城内!”
“哦?蔡掌柜认为,银子现在到底在哪?”
“具体在哪,我不清楚,我只敢肯定,银子没
有出城,也没有机会出城。”蔡掌柜眯缝起眼睛,说道:“神剑门,不简单,它虽只是风郡的江湖门派,但势力早已渗透到各郡各县。”
上官秀眼睛的精光更盛,一字一顿地问道:“蔡掌柜知道,这次抢劫官银一案,是神剑门所为?”
蔡掌柜苦笑,点点头,他知道的可不仅仅是这些,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基本都清楚。别看他只是宝丰钱庄在安阳的一个分号掌柜,但他在蔡家,也有自己的人脉关系。
“此案,与蔡家有关?”
“有关,也无关!”
“什么意思?”
“这次官银被劫,其实是宋家密谋神剑门,联手做的。”
“宋晟?”
“没错。”蔡掌柜看着上官秀,说道:“上官大人打了宋晟最宠爱的小儿子宋轩,大人以为宋晟会就这么算了吗?还有,大人真的以为事情就那么巧,在宋轩欺负灵武学院的学生时,恰巧被大人撞见了吗?在上京,没有巧合,只要出现了巧合,大多都是有人在暗中设计好的了。”
说到这里,蔡掌柜目光幽深地说道:“大人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但却未必适合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我被宋晟算计了,而宋晟,也被旁人算计了。”
蔡掌柜点点头,说道:“是的。”
“敢算计宋晟,布局如此精妙之人,恐怕也只有蔡霄了吧!”
蔡掌柜默然,他的反应也等于是默认了上官秀的话。
上官秀扬起眉毛,慢悠悠地说道:“蔡掌柜只是宝丰钱庄安阳分号的掌柜。”言下之意,你知道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吧?如此重要的事,恐怕连蔡霄的身边人也未必清楚。
“大人,我有一位堂兄,在蔡府任职,对了,他在蔡府还有个名字,叫蔡五。”
“蔡五?”上官秀说道:“我只知
道蔡府的管家名叫蔡八。”
蔡掌柜点点头,说道:“蔡府的管事的确叫蔡八,可蔡霄的心腹又何止蔡八一人?蔡府有一大批以数字为名的死士,蔡五、蔡八都是其中之一,他们这些人,有的是出自蔡家,有的则是蔡霄豢养的家奴,后被赐予了蔡姓。前段时间,蔡五秘密来到安阳,对我说了此事,大人也应该明白,像我们这种人,已经不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而是知道的越多,才能活得越长久。堂兄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才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我。”
“蔡五为何来安阳?专程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当然不是,他是奉蔡霄之命,一路跟踪宪兵队,来到的安阳。蔡霄只知道宋晟把主意打到了官银头上,但宋晟和神剑门具体会选择在哪里动手,蔡霄并不清楚,他也很关注此事的成败,一直让蔡五于暗中盯梢。”
这里面竟然还有这许多的事,简直是算计中套着算计,蔡霄不仅算计了自己,连宋晟也一并算计上了。无论事情最终的成败如何,倒霉的要么是自己,要么是宋晟,反正都和他蔡霄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里,上官秀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问道:“那么,田彩蝶也是出自蔡府,是蔡霄安排的人?”
“田彩蝶?”蔡掌柜一脸的茫然,不知道田彩蝶是何许人也。
“就是和宋轩起冲突的那个灵武学院的学生。”
“哦,原来她叫田彩蝶!”蔡掌柜恍然大悟,说道:“据我所知,此人应该是蔡九的属下,至于是不是出自蔡家,我不确定,不过她听令于蔡九是肯定的!”
上官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苦笑。他突然之间感觉很累,谁能想到,像田彩蝶那么天真可爱的姑娘,灵武学院里的学生,竟然会是蔡霄的属下。猛然间,他突然想起了
邱瞳曾对他说过的话,这个田彩蝶看上去不简单,似乎是别有用心。当时自己还不以为然,觉得靠感觉去评价一个人太过儿戏,可事实证明,邱瞳的感觉还是蛮准的。
他沉思好一会,方喃喃说道:“蔡霄这次花了这么多的心思,算计了这一切,他以为单凭区区五百万两的官银,就能置我于死地吗?”
“区区五百万两的银子,的确还奈何不了上官大人。不过,大人若是暗中勾结钰王,并图谋行刺皇帝,欲夺权篡位,这几条罪名加到一起,还奈何不了大人吗?”
“什么?”
“银子是神剑门劫走的,最后银子都会落到钰王的手里,以大人和钰王的关系,人们只会认为,宪兵队是故意让钰王把银子劫走的,其目的,是大人要支持钰王组建叛军。另外,大人现在不在上京,不代表上京不会有事发生,修罗堂里的人真的都是死心塌地追随大人的人吗?像田彩蝶这样的细作,大人知道整个修罗堂里还究竟藏着多少吗?他们一旦做出刺君之事,那么这个罪名,最终又要由谁来背?”
等蔡掌管把话说完,上官秀惊出一身的冷汗,原来官银被劫还只是一个引子,并不是蔡霄算计的源头,他想要的是,趁着自己不在上京,让他安插在修罗堂里的属下去刺君!
先是发生官银被劫,后又发生刺君之事,要说自己和钰王之间不存在勾结,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
他凝声说道:“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导致风国变天,蔡霄乃至整个蔡家,都会跟着倒霉!”
蔡掌管连连摆手,说道:“蔡霄并不需要真的去刺杀陛下,只需借用修罗堂之手,做出个刺君的样子,哪怕不伤及陛下一根汗毛,哪怕刺君之举都没来得及去做就败露,也足可以让大人百口莫辩,置大人于死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