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有被上官秀骇人的样子吓到,以前他还很奇怪,上官秀生得俊秀,看上去又文质彬彬,风度翩翩,怎么会得到‘风鬼’那么恐怖的绰号,现在,他总算是深有体会了。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形,抬起手来,把肋下的佩剑缓缓拔出。以为他要和上官秀动手,肖绝和吴雨霏双双走上前来,上官秀向他二人使个眼色,制止住他俩的下一步动作。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伊恩,他也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是否真的有勇气敢与自己动家伙。
令现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伊恩的一剑没有刺向上官秀,而是狠狠刺在那名贝萨青年的胸膛上。
贝萨青年业已昏死过去,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
一剑刺透贝萨青年的胸膛,伊恩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佩剑上的血迹,然后动作优雅地收剑入鞘,对上官秀含笑说道:“此人对镇国公无礼,理应受罚,这是在下给镇国公的交代,不知镇国公能否接受?”
上官秀还真没看出来,容貌俊美,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贵族公子气息的伊恩,竟会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对他自己的亲信,都能下得去如此狠手。
这名贝萨青年敢于偷袭他,对他痛下死手,肯定是伊恩在背后指使的,而现在,伊恩毫不犹豫的把他一剑刺毙,当真决绝的令人心寒。
紫衣翎等人在旁看得清楚,人们无不是暗皱眉头,在旁打成一团的众人也都纷纷停了手,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伊恩和地上的尸体。
上官秀眯缝着眼睛,凝视伊恩好一会,他周围的劲风消失,走到伊恩近前,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伊恩王子真的很会给人制造惊喜,今晚的这出表演很精彩,我看得也很开心。”
说完话,他
悠然一笑,与伊恩擦肩而过,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伊恩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若是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他的拳头已经握得泛白。
上官秀的这番话,根本没有把他当成王子,而是把他当成一个演戏的小丑,他存在的意义就只是逗他开心,逗他一笑而已。这对于身份高贵的伊**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紫衣翎、江豹、齐飞等人毫不避讳地嗤笑出声,从伊恩身边走过的时候,皆是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他一下。
尤其是江豹,还特意的嘿嘿坏笑两声,别有深意地说道:“王子殿下,你现在应该找面镜子去照照你这张脸,可得记住,千万别让陛下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然,陛下会对你失去兴趣的。”言下之意,伊恩现在能吸引唐凌的,也就只剩下这张脸了。
伊恩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若是在贝萨,他早把江豹一剑劈了,不过这里不是贝萨,而是风国,在这里,他没有专横跋扈的本钱。
此时此刻,伊恩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忍耐力,俊美的五官,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眼中蔓延开的阴戾之色,令人心惊。
他非但没有表现出怒意,反而还转过身形,望着上官秀的背影,拱手说道:“恭送镇国公。”
对于他的恭敬,上官秀置若罔闻,向外走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等上官秀一行人离开之后,伊恩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嘴角微微挑了挑,露出一丝阴森的笑意。
翌日早朝。
上官秀上朝,唐凌借此机会,再次提出风国是否该与贝萨结盟之事。蔡霄和宋晟都是结盟的拥护者,他俩再次率先站出来表态,支持两国结盟。
不过由于邱毅不太赞成结盟,加上上官秀又在朝堂上,这次,响应蔡霄和宋晟的大臣少
了不少,尤其是武将那边,赞成结盟者寥寥无几。
经过一次平叛,两次国战打下的良好基础,上官秀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他若不在场,还有不少的武将会去讨好蔡霄和宋晟,但现在他在场,武将们都不太敢轻易表态,起码要先看看上官秀是什么态度。
唐凌也不等上官秀自己主动表态了,她直接发问道:“镇国公以为,我国现在是否该与贝萨结盟?”
上官秀跨步出列,说道:“**,当以国之利益为重。微臣不知,我国现在与贝萨结盟,会得到什么好处?”
不等唐凌说话,宋晟大声说道:“与贝萨结盟,可消除我国的北方威胁,以后我国便可把全部的精力用于对于宁南,镇国公认为,这个好处还小吗?”
上官秀噗哧一声笑了,反问道:“宋大人可是三岁之孩童?”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臣们都差点笑出声来,宋晟一张老脸憋成暗红色,他狠狠瞪了上官秀一眼,紧接着满脸委屈地看向唐凌,拱手说道:“陛下……”
唐凌早就领教过上官秀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向宋晟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动怒,而后目光一转,看向上官秀,故意沉着小脸说道:“镇国公,宋爱卿可是朝中重臣,亦是三朝元老,镇国公讲话,不该如此没有轻重。”
她的话是在斥责上官秀,但语气和表情并没有斥责之意。
上官秀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认为我国只要与贝萨结盟,就可以消除我国北方的威胁,这种言论,充其量只能去骗骗三岁的孩童,身为三朝元老,还能口出此等幼稚言谈,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就是童心未泯。”
哧!聂震和江豹二人没忍住,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另有不少大臣都垂下头,以宽大的袖口遮住口鼻,一副
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不自然地清清喉咙。唐凌闻言,也是啼笑皆非,她在龙书案上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掩饰脸上的笑意。
宋晟的老脸挂不住了,大声质问道:“镇国公可是认为两国结盟是儿戏?”
“是不是儿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即便是两国和亲,在利益当头之际,也会反目成仇。”上官秀正色说道:“这次,贝萨和宁南为了争夺杜基,要打一场国战,对于我国而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哼!”宋晟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扬头说道:“我倒想听听,镇国公的高论!”
上官秀说道:“若想消除我国的北方威胁,若想永保我国北方太平无战事,永享安宁,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灭掉贝萨。只有被灭掉的贝萨,才会是我国最牢固的盟友!这次贝萨一旦与宁南爆发国战,我国的机会也就来了,可趁贝萨国内兵力空虚之际,引军攻入贝萨,先灭贝萨城邦,再灭其它诸邦,将贝萨国鲸吞蚕食掉,如此,我国的疆域便可覆盖北方大陆,我国北方,也再无威胁。”
他这番话,令在场的大臣们,包括唐凌在内,脸色同是一变。谁都没想到,上官秀竟会有如此之大的野心,他想要的,竟然是吞灭整个贝萨国。
宋晟瞠目结舌地看着上官秀,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简……简直是一派胡言,天方夜谭,贝萨国力之强,与我国不相上下,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灭掉的?与其做着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我国理应与贝萨结盟,合力打败宁南中央军主力,然后再联手贝萨军,一同反攻宁南,收复我国的故土失地!”
他的这个策略,上官秀还真考虑过,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宋晟,上官秀的心里反而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这个老头子也不是个平庸的草包,肚子里还是有些雄心壮志的。
收复故土,是上官秀做梦都想去完成的事,但是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贝萨与宁南国战,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机遇,与其用在宁南身上,不如去对付贝萨。
他正色说道:“宋大人此言,倒也是个可行之策。”
“哼!”宋晟瞪了上官秀一眼,扬着头,挺着胸,一副‘老夫还用得着你夸?’的神情。
上官秀继续说道:“我国现在的确是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选择,是与贝萨结盟对付宁南,还是与宁南结盟,对付贝萨。与宁南的两次国战,我对宁南的实力深有体会,徒有其表,败絮其中,宁南之强,强在表面,内部分化,矛盾重重,国力实则羸弱不堪,对我国,并不会构成真正威胁。而贝萨不同,它雄霸北方,国力雄厚,内部的问题也远没有宁南那么致命,真正具备吞并我国实力的,是贝萨,而绝非宁南。此次我国若不抓住机会平灭贝萨,就是在养虎为患,以后,我国必反受其害。”
就宁南国力强弱的问题,上官秀是最有发言权的,他说宁南不会对风国造成真正的威胁,就算宋晟心里不认同,也反驳不了。他咬了咬牙关,没有立刻接话,转头看向蔡霄。
蔡霄眼珠转了转,面露悲色地说道:“我国的宁南失地,已被长孙氏强占数百年,至今未能统一,我等身为大风后人,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倘若错过这次的良机,我国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收复宁南失地,历代先祖,只怕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啊!”说到动情处,他还用袖口掸了掸眼角的泪珠。
在道理上,蔡霄说不过上官秀,但他会打悲情牌,此话一出,朝堂上的许多大臣们神色都黯然下来,感同身受的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