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黑泽夭夭问:“你在酒厂是什么地位?”
黑泽阵思考了一下措辞, 总结道:“BOSS还算信任我,亚洲这边的叛徒几乎都是我处理的。如今我主要负责霓虹这边的事。”
“哦!”黑泽夭夭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你是处理假酒的质检员。”
“……你不要总是起这样奇奇怪怪的绰号。算了, 这么叫也行, 免得你什么时候说漏嘴。”质检员黑泽先生妥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组织的关系的?”
黑泽夭夭半真半假的说:“以前我也没多想,但这次山村岗责和山村幸子的事情后, 我想起了这个组织,联系你同样喜欢黑衣, 还有爱收集琴酒的爱好, 我就随便猜猜, 没想到猜中了。所以你的组织代号是琴酒?”
“是。”黑泽阵揉着太阳穴,弄不明白黑泽夭夭这时而糊涂,时而精明到令人头疼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的催眠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泽夭夭回:“或许我在这方面有不一样的天赋吧, 反正我就是觉得很简单, 也很感兴趣, 就研究了。”
“你愿意为了我脱离组织吗?”黑泽夭夭紧紧盯着黑泽阵,不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
这一次黑泽阵沉默了。黑泽夭夭要的,他从一开始就给不了。
黑泽夭夭的心跟着一凉,眼眶瞬间红了, “如果你只是普通的混黑, 我也就忍了,毕竟你如果真的出事了,我也能为你收尾, 大不了把你催眠带走。可那个酒厂太危险了, 说不定哪天你就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阿阵, 我也会害怕的,我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你了。”
看着泪水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滚落出来,黑泽阵能做的,只有将桌子上的面纸推向她。
黑泽夭夭再一次被这个男人的狗气成河豚,“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要抱在怀里亲吻安慰?”黑泽先生一脸嫌弃的说:“满脸分泌物,我下不去嘴。”
黑泽夭夭,“……你就是狗,癞皮狗。”
超狗的黑泽先生,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催眠术,和你的眼睛有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就是不方便用红宝石的时候,用眼睛而已。”黑泽夭夭撇撇嘴,依旧泪眼婆娑。
“别骗我。”黑泽阵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里卡尔自杀的事,我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
“里卡尔?”黑泽夭夭眨巴这水润的大眼睛看着黑泽阵,满眼疑惑。
“一个有着一头绿色短发的青年。”
听到黑泽阵的描述,黑泽夭夭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拿着面纸的手捏得死紧,显然想起了不美好的回忆。
“以里卡尔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在即将杀死我,得到组织重用的时候,反而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黑泽夭夭低着头,眼中没了泪水,瞳孔散漫无焦距。
“你催眠了他。”黑泽阵得出结论。
六年了,里卡尔的死,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直到在山杏村,见识到黑泽夭夭的催眠能力后,他才想通其中的关键。
波本和贝尔摩德都逃不过,里卡尔被催眠也正常。
黑泽夭夭,从一开始就不是柔弱可欺的小白兔。
被逼急了,她会毫不犹豫的将枪口对准敌人,更会让敌人自我了结生命。
黑泽夭夭猛的站起来,椅子摩擦过大理石地板,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累了,你收拾。”黑泽夭夭转身回房间,脚步凌乱,显示着她不平静的心情。
黑泽阵看着她惊慌逃离的步伐,双眼微微眯起。
和怕水一样,这也是不能被触碰的禁忌吗?这一刻,黑泽阵的心变得沉甸甸的,难以平静。
很快,黑泽先生就没空关心太太的情绪了,他看着餐桌上的碗筷,陷入沉思。
收拾……怎么收拾?
————
黑泽夭夭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一角。黑暗中,她的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更暗的地方。
六年前,她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正巧掉落在一艘即将沉没的游轮上。
因为迟迟等不来救援,那长达一个星期的自救,是所有遇难人的噩梦。
她和黑泽阵一起,除了要应对那些争夺生存资源的恶徒,还要应对潜伏在暗处,想要黑泽阵命的人。
当时,就有一个染着一头夸张绿色头发的青年,一直想要黑泽阵的命。
在遇难的第五天,黑泽阵因为一直得不到好的治疗伤口发炎,加上食物的短缺发起了高烧。眼看黑泽阵命悬一线,快要挺不过去的时候,绿发青年又出现了。
他不是来帮助他们的,而是听说黑泽阵不行了,赶来送他最后一程的。
那是黑泽夭夭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异能,也是她第一次杀人。
“不准,我不准你伤害他。”她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的恐惧,“该死的是你,是你打伤了他,才会这样的。去死,你去死,我命令你……去、死!”
然后,那个人,真的就那么死了,滚烫的鲜血溅了她满脸满身。
鲜红,无处不在。
房门被人推开,很快又关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身边躺了一个人。
过了一会,男人的声音响起,“明天,给你买个洗碗机。”
“里卡尔,他也是酒吗?”黑泽夭夭闷闷的问。
黑泽先生敏锐的捕捉到黑泽太太情绪的不对。
昏暗的房间里,小小的人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床的内侧,无助又可怜。
无奈叹息,男人侧身将人捞入怀中,手摸向她的脸颊,不出预料的摸到一手湿润。
“还在哭,为那种人?”黑泽阵嗤笑,“还是你觉得,比起杀了他,我们两个被杀更好?”
黑泽夭夭往床的更里侧挪,远离大坏蛋琴酒,闷闷的说:“这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黑泽阵嗤笑,也往床外面挪,远离黑泽夭夭。
反正他是理解不了,普通女人这些敏感的小心思的。
……
琴酒常年游走在黑暗中,敏锐多疑,无论多累,只要一点动静就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第一时间做出反击。
偏偏,今天身边不但躺了一个不安分,一直动来动去,还不能把她怎么样的人。
时间一久,琴酒的耐心就耗尽了。
在黑泽夭夭再一次翻身后,琴酒终是忍无可忍了,他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睡不睡?”
“我怕,睡不着。”黑泽夭夭可怜兮兮的说:“都怪你,突然提到那个绿头鬼,害得我满脑子都是他。”
黑泽夭夭当然清楚,在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她做的没有错,但思想就是不受控制。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不知道我两晚没睡了吗?我需要休息。”黑泽先生用冷漠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质问。
“你没睡是因为你帮你老板干坏事去了,关我什么事?”黑泽夭夭不客气的怼回去。
“还敢回嘴。”琴酒一把掀开被子,将角落里的人扯出来。
“啊!家暴、唔……”黑泽夭夭没能出口的话被彻底堵住了。
两个小时后。
黑泽先生倚靠在床上,看着被窝里睡得红扑扑的黑泽太太,点燃一根事后烟。
缭绕的烟雾中,听着身边人绵长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自己疯了。
直接把人赶侧卧去就好了,费这么一番功夫,她倒是睡着了,他却睡不着了。
真是个烦人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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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黑泽夭夭站在厨房的垃圾桶前,看着里面碎成一块块的碗和断成两截的筷子,嘴角抽搐。
呵!难怪会想给她买洗碗机。
看着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等早餐的黑泽先生,黑泽夭夭坏心眼的说:“阿阵,这个碗……”
黑泽阵拿着报纸的手一顿,转头看着黑泽夭夭,一脸平静的说:“我会给你买个洗碗机的。”
“可我们家有洗碗机啊!”黑泽夭夭拉开一扇橱柜门,露出里面的洗碗机。
家里从没来过客人,还常年只有黑泽夭夭一个人在家,洗碗机很少用,黑泽阵就从没见黑泽夭夭用过。
沉默了两秒,黑泽阵又道:“洗碗太麻烦了,以后还是用新的吧!”
“可新碗买来也要洗了才能用啊!”这一刻,黑泽太太被黑泽先生的无知惊呆了。
黑泽阵再一次沉默,作为一个从小加入组织的杀手,这些家务事一直不在他的学习范围中。
他的手可以灵巧的保养枪、支,却没法洗一只碗。昨晚是他人生头一遭,最终以悲剧收场。
看着黑泽先生那便秘一样的表情,黑泽夭夭心情舒爽,“阿阵,你真可爱。”
可爱的黑泽先生,“……”
在黑泽先生发火前,黑泽夭夭先发制人,“你说碎碎平安了吗?”
“什么?”这再一次触及到了黑泽先生的知识盲区。
“你可真笨。”黑泽夭夭叹息着摇头,双手合十,冲着垃圾桶念“碎碎平安”。
孤陋寡闻的黑泽先生,“……”
“看样子,你还得跟我好好学学,生活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黑泽夭夭无比骄傲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