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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了, 阳曜了,小小的白菜被亲爹和干爹给逗得咯咯笑了。
而菠菜和钧哥呢?成熟的男子们面面相觑,举着白菜,对着阳光, 最后决定握手言和。
毕竟在白菜的面前, 再成熟的男子相斗终也只有两败俱伤。
孩子还小, 算了算了。等再大一点, 射程再远一点, 再带他玩水枪。
兄弟俩人达成共识, 将白菜交还给了傅大夫。
傅大夫抱着崽, 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眼前俩只染湿上衣的美貌男子们微微一笑。
啊, 她的笑容是那么美丽,带着母性的光辉,那么的慈爱,那么的温柔。
柔得仿佛带着那么一丝丝嘲讽。
对两只傻子的讽。
傻子们对视一眼,默契十足,装作无事, 当场优雅而潇洒地滋溜飘走。
他们走了, 灰溜溜的, 换掉代表着狼狈的衣服,再一次变回了皇城那最为靓丽的风景。
而后, 靓丽的菠菜向钧哥简单汇报了一下朝野近况, 接着第一时间发出了举报——
他,菠菜, 发现了一只摸鱼狗!
就在几个月前他休沐, 去街上给即将临盆的夫人买糖糕的时候, 他发现了一个同来买糕的妖艳美男,腰上赫然挂着代表着皇家宗室的宫牌。
但众所周知,自从钧哥上位后,这个大禹历史上最为冷酷无情的君王已是以“皇室不养混吃等死的废物”为由,捕捉了所有的宗室子弟,即他所有的臭弟弟们,并一一派发了对应的任务。
他们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权,却也得到了痛苦。
不好好工作就会被扣钱的痛苦。
从此,吃干饭的猴子成了卑微的社畜,每天轮转,苦苦等待着休沐。
而那一天,菠菜凭借超凡的记忆快速回忆了一下休沐名单,没有一个宗室子弟位于其中。
他又想了想钧哥那些臭弟弟们的模样。
很好,没有一个长得如此妖艳,乍一看甚至连性别都有些模糊。
所以,此为何人?
菠菜试图偷偷跟随其后,查明此人来处,谁曾想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踪影,形如鬼魅。
菠菜自觉不对,便向为钧哥代班的太上皇汇报。谁曾想,太上皇一听竟是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再一看御书房的桌上,正正摆放着那个妖艳美男曾提在手上的糯米糍。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
显然,太上皇和那人就是一伙的。
菠菜当机立断,待钧哥一回来便是打起了小报告。钧哥一听,也觉得不对。
归于父皇的能耐,他们老顾家此代皆为凤眸,除了由狐宝伪装的小九——
等下,狐宝?
钧哥用手指在桌上一个轻敲,一只黑衣人瞬间出现。
是暗卫,钧哥属下那群鬼都找不到的暗卫。
身为一代卷王,暗卫们忠于职守。就算陛下不在家,他们也依旧兢兢业业,时刻躲在阴影中保卫皇家的安全。
顺便帮陛下监工,以防王爷们摆烂或者和太上皇一样偷偷溜走。
以追踪而闻名的他们虽然追不上神出鬼没的陛下,但他们却有着最为强悍的情报。在陛下回老家的第一瞬,尽职的他们就已闻风而来。
然而,他们的速度还不够快,没能来得及观赏到陛下和丞相大人遭遇小白菜水枪喷射的胜景。
哦,除了乙,那个暗卫中除了演技外什么都是最强的男子。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木头是不会说话的。
特别是他前段时间休年假跑去和他住在蜀中的大表哥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他,更加沉默了。
据暗卫甲所言,乙是不小心染上了蜀中口音,说官话时舌头老打架,怕丢脸。
而现,出现在钧哥面前的是暗卫壬。
壬在暗卫营中武力排行一般,但论情报他可是一顶一的厉害。
钧哥问壬,“宫中可有异常?”
壬摇了摇头。
钧哥又问,“可有异人?”
菠菜顺势从书柜中摸出个盒子,递给壬。壬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根细长的银毛。
这是菠菜趁那人买糖糕时从其袖子上顺来的。也不知是什么的毛,细软却坚韧,刀切不断,火烧不着。
壬迅速扫遍所有的情报记忆。
嗯,还是没有。
但陛下既然说了,定然是有什么异常之处。
于是壬沉思一瞬,抬手往衣襟一探,竟是掏出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御前带爪侍卫。
带爪侍卫扒上盒子嗅了嗅,猫眼一缩,猫爪一拍,对着它的饲主陛下就是发出了一阵喵喵。
哦,多么严肃的带爪侍卫啊,这喵声简洁明了,一听就知道是搞情报的老手。
但可惜的是,钧哥一句都听不懂。
这也正常,毕竟年轻的钧哥只是个普普通通想日天的剑修,又不是什么来自北域雪山的漂亮吹雪,没有天赋异禀,也听不懂小动物说话。
作为普通文人的菠菜也同样如此。
壬明白这个道理,待带爪侍卫喵完后,当即开始翻译。
“小花说这毛是它们的老大狐宝的,味道和它身上的一模一样。”壬道,“最近狐宝到了换毛期,毛乱掉还有点斑秃。它不愿展露狐身便总是显以人形。”
小花点点头,又喵出了另一个可怕事实——
狐宝,这个看似除了会幻术和能与鹅打架以外一无是处的胖狐狸其实可以分|身。
是的,分|身。
它可以在给太上皇布上幻术之时分出一个九公主,同时本体还能变成一个比桃公公还妖艳的男性两脚兽偷偷溜出宫外买小糖人。
甚至它还会处理政事。
小花亲眼看见过它们的前饲主太上皇半夜偷偷用带爪侍卫们最喜欢的小鱼干贿赂狐宝,让它帮忙干事。
当然除了小鱼干,太上皇还答应给狐宝的原名上个族谱什么的。
小花也不知道族谱是啥,但它知道狐宝借此得到了好多好多小鱼干,有些还是陛下触碰过,亲手装进密封罐子里的。
陛下!亲手!
那可是平时带爪侍卫们只有立了功才能吃到的好东西,甜甜的,吃了都会让猫浑身舒坦呢。
可恶!
小花生气了,小花一猫爪掀翻了装着狐毛的盒子。
壬安抚地搓了搓小花的猫头,并向钧哥翻译得一字不落。
钧哥若有所思。
狐宝?政务?原来如此,这家伙竟然是一直装的废物。难怪他少年不在家的时候,这厮扮成小九的样子能和母后联手把后宫闹得天翻地覆。
菠菜也是顿悟。他一直觉得有段时间太上皇给他的奏折批文里有些用词犀利,策略有些剑走偏锋,他还以为是太上皇是在江湖混久了有了什么新的感悟,现在一回想,估计那根本就是狐宝批的。
呵,好一个太上皇,好一个狐宝。
菠菜冷冷一笑,与钧哥对视一眼,道,“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左相空闲,人才紧缺。”
钧哥点点头。
“不如……”菠菜发出了恶鬼低语,“让狐宝,参加科举。”
钧哥当机立断,“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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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
得知钧哥回来后立即开始摸鱼的狐宝躺在高高的紫禁殿房顶,四肢大张,晒着太阳突然打了个极大的喷嚏。
这一瞬,喷嚏巨响,银毛乱飞,如同风吹过蒲公英田。
狐宝心疼地舔了舔身上仅剩的毛毛,委屈不已。
这些日子天天给臭老头布幻术,狐都瘦了。
都怪顾钧,哼,狗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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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狐宝还在哼哼唧唧琢磨着如何向钧哥讨要补偿,这边的钧哥已是和菠菜你一言我一句,以最快的速度敲定了未来狐宝的压榨之路。
阴险的菠菜甚至考虑到狐宝为妖不需要睡觉,根据钧哥曾经在户部日夜不息的工作日程为其定制了特别计划,后世人称——
零零七。
钧哥得到了全新的工具人,心满意足。以至于待他回到宫中看到他的老父亲早已留书一封,溜之大吉,也依旧心平气和。
不过,他也没忘记在看完父皇的留书后命人带去回信。
父皇说他要去闯荡,去征服星辰大海,去为他那不知和狗熊打去了哪里的兄弟阿矩完成那未尽的事业。
是的,他要去当魔头。
在这些日子里,他的另一个好兄弟前任元帅已经打点好了,在黑木崖建立了全新的魔教,还取了一个超级厉害的名号,日月神教。
钧哥不是很懂魔头的魅力,也不明白这些臭老头们空空如也的脑壳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但考虑到他们年纪的确也大了,是时候放他们离家去祸害他人了,他便也懒得计较,只是给他们布置了一个简单的任务。
嗯,就是向其他江湖门派收个税。
反正,魔教总是要单挑众派、一统江湖的,打完收个税也是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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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打算真单挑的父皇:……
我只是在嘴嗨,一点都不顺便好吗?你以为你父皇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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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的父皇心力憔悴,年轻的帝王无惧无畏。
钧哥回完父皇的信后不久就从御书房的窗口见到了阿城的海东青。
那是只健硕的隼,阿城给取名为咕咕,据说是因为与常见的海东青相比它毛色中的黑色过于稀少,远远看去就像只长腿的大鸽子。
咕咕很是厉害,杀伤力虽比不上钧哥家的鹅但足以干掉一些试图偷偷摸摸靠近白云城的海盗。它还能识味识路,这些年来钧哥和阿城通信靠的都是它。
就像是现在,它再一次带来了阿城的信。
阿城在信里写道他来皇城了。
他犹豫了很久,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如今新皇已登基有些时日,也是时候将一切了结了。
他并不想要那个位置,但那是他们家族几代的夙愿,他不愿却又不得不背负。
他不知道那位新帝顾瑾昊是怎样的人,但听闻下属说那人无论是城府还是武功都很是厉害,身边还聚集了很多大内高手。
他自诩剑法一流,世间唯有吹雪和阿钧可与之一战。奈何,新帝身边的高手太多了,上至东厂都督下至刚入禁卫不久还算是个小卒的魏子云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
江湖再为顶尖的高手都不能保证抵过千军万马。
他不能,吹雪不能,他想阿钧或许也是如此。
他不知自己可否能成功,也不想牵连太多的人。
他将与吹雪约战太和殿上,但望阿钧不要前来观展,因为他也准备在那一夜动手。
若成了,他也好放下所有,去追求他的道。
若是不成,他也想用自己在剑之一道上送吹雪一程,也算是求仁得仁。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未曾与阿钧比剑了。
可惜,一切结束之前,他不能来与阿钧相见。这些年他们虽未见面,但阿钧已经给了他太多的帮助,他不想让阿钧牵扯在其中得更深。
阿城说,他已经将两人所有的信件烧毁,此封也望阿钧不要回信,阅完即焚,以防他事败连累阿钧及其家人。
看到这里,钧哥的目光又飘回到顾瑾昊三字上,顿了顿,觉得有些熟悉,花了足足三息的时间才想起——
哦,原来,这是他的字。
接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都知道的,阿城是个面冷心善地的剑修,总是在替他人着想,为阿城自己的家族,现在又为他。
钧哥很想劝阿城自私一点,但他不能,因为连他自己至今都在背负着不愿背负的东西。
为了责任,为了天下。
是时候了。钧哥心想,为了阿城和吹雪全心全意比剑,也是时候告诉阿城真相了。
没错。
这些年里,其实他一直在借用阿城的白云城作为试点,成功实现并调试了很多政|策。而阿城对白云城的治理也让他看到了阿城那超乎常人的执|政能力。
超得,远远强于他的臭弟弟们。
就像是菠菜所说,朝廷正值用人的时候,人才紧缺,求贤若渴。
而他顾钧,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之人。
自阿城当城主以来,白云城上交的税收年年全国第一,一城一年之收足抵每年朝廷支出的一半。除此外南海海域格外宁静,曾经总是侵袭沿海地带的倭寇海盗也不见踪影。
就这功绩,放在朝廷官员里,别说是从偏远边界的白云城上调到皇城了,就说是把空闲的另一丞相位给他都不算过分。
将功抵过什么的,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父皇年纪也大了,钧哥总不能老压榨他,还指望让阿城以后偶尔给代个班呢。
所以,不就是要走个造|反流程吗?问题不大。
要是顺利的话,在阿城和吹雪比完之后,钧哥还能和阿城再约一下,也不需要以后再找地方了。
很好。
钧哥很是满意,并低头继续阅读阿城的信。
阿城说他老叶家几代都没来过皇城,导致他对此处很是陌生,又不便让钧哥参合。为了方便行事,他决定和南王合作。
只是南王疑心很重,天天疑神疑鬼,老是找他试探。真的很烦,很影响他的日常练剑。
不得已,阿城只能收下南王世子当徒弟。
那世子也算是子承父业,同样烦得要死,又想跟着阿城学剑,又娇气不已,而且动不动就眼眶一红,撅着嘴很是委屈的样子。
这让阿城更是心烦。
实不相瞒,阿城在看到这世子时第一时间就觉得他的长相很是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阿城总觉得,那张脸该是冷峻严肃的,而非向世子那般生动,还总是带着胭脂水粉。
是的,胭脂水粉。
也不知南王府怎么养的孩子。堂堂世子不学政论,不学四书五经,也不从小习武,天天就知道摆弄一些无用的玩意儿。
世子说那是时尚,是他们名门望族之间的潮流。
阿城也不知道大禹的名门平日里到底在干些什么,但他知道要当真像世子说的那般,那大禹估计要完,都不需要他出手。
阿城耐着心教了世子一段日子。
哪想,此子太废物,挥剑十来下就喊手疼喊个不停。早上练剑起不来,晚上练剑又说伤皮肤,屁事着实太多,有辱剑修之风。
阿城放弃了,他不想教了。
他试过赶世子走,结果世子又哭,顶着那张脸嘤嘤呜呜,让他实在看不得,又下不去手。
无法,只能在不踩他底线的情况下顺那废物的心。
阿城麻了,他从没有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过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他很是后悔,也很是难过。
但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人生没有回头路。
他无法回到当初那个宁静和谐的曾经,只想通过此事告诫阿钧,莫走上和他一样的歧路。
他在信中用墨重重地写道——
阿钧,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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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阿城又写了很多很多字。
估计是那世子徒弟给阿城那纯洁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伤害,阿城在信的后半段语句有些混乱,一会儿叙说他和吹雪在南海论剑共度的愉快,一会儿哔哔他的徒弟到底多么让他痛苦。
钧哥也没怎么仔细看,速读一阅,直接跳到了信末。
在信的结尾,阿城让钧哥不用担心他在皇城的住处。
他说他烦人的徒弟可能是也意识到自己烦,不好意思。在他来皇城后,那徒弟难得靠谱一回以做回报。
他徒弟给他安排了个住处,在一条街的街头,听说这里民风淳朴,很是热情。
哦对了,那街还是皇城四大主道之一,位于宫墙的东边,皇城人好像都称那里为,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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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哥、钧哥瞳孔地震。
啊这,这是靠谱?是回报吗?
不,这不是。
如果钧哥记得不错,菠菜曾说过,东街街头不远处就是南风馆,而剑仙叶孤城这般的男子在东街被叫做天菜。
小龙阳看了心动,疯批看了冲动的那种天菜。
阿城,快跑。
你徒弟这是想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