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赵氏让何翠翠去烧饭、打扫,自己则是带钱氏赶制衣裳。
一天缝缝绣绣弄下来,钱氏眼睛都要瞎了。偏生赵氏不让林霞来帮忙,林霞刚来,她就会想办法给她安排别的事,或者让何翠翠把人带走。
压着钱氏在屋里做活儿,总算让她消停了下来。
林轩久心无旁骛的做了两天自己的事,另外还研制出了新的药妆套装。
是以檀香、薄荷、乳香、丁香、小茴香、广藿香、柠檬等香料,调制的有些清苦的气味。
这款香膏,初闻有木质感的又暗又闷的凉意,会有苔藓森林气息。
待凉意感散去将木质调突出,再经过挥发,香味变成了浓郁的墨汁的味道,带着稍许厚重苔藓的影子。
就像寺庙中袅袅升起的焚香,清苦却让人感到安心。
林轩久还是第一次尝试如此复杂的香气,费了很大的功夫。
她在制作这份香膏时,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为空师太的模样。
新研制的药妆,林轩久拿去给赵氏试用。
赵氏在香气的氛围中,竟然掉下眼泪。
回过神来,她尴尬的连忙用手帕擦拭,“哎呀,闻着这个香味,让我想到之前住在潮湿、阴冷
的房子里,空寂无助。好在后来香气又柔和、安定了,就像我后来又有了你……”
赵氏给这支香膏评价特别高,比之前松林贵女的评价还好。
林轩久心里有了底,喜滋滋的带着香膏去凝香阁,应付胡明娘。
把香膏交给了胡明娘,林轩久也不急着走,东拉西扯的说着话。
胡明娘惯会看眼色的,猜她另还有事,顿时也来了好奇心,便也不催促她,不动神色的陪着她拉家常。
坐着差不多喝了三壶茶,终于一名面皮白净的小少年上门,指名要寻林姑娘。
林轩久起身,对着胡明娘告辞,“姐姐,我先走了。”
胡明娘瞧着那少年,蹙起眉头,“阿九,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宵香阁的周婷婷可不是好招惹的,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倒是轮到林轩久惊愕,“怎么,清风大哥给你说了我的计划?”
胡明娘摇头,他们虽然都是给谢公子办事,但负责的方向不同,互相也不会过问负责的工作。
不需要配合的情况下,冯清风不会给她交代什么,她更不知道林轩久的什么计划。
她指着那位面皮白净的少年,“那少年眉峰修平,描眉用的是县
里琉璃香脂铺子的远山岚九号黛青笔,那是宵香阁粉头专用的修饰手法。”
林轩久听得目瞪口呆。
胡明娘看着万事不经心般的随意,可光靠一个修饰过的眉毛,就能认出一个人的来历。
林轩久见她认了出来,便也不瞒着了,“嗯,是跟周妈妈做了个交易。”
胡明娘眉头的川字更深了,“周妈妈是平昌王的人,你还是不要跟她有过多的交集为妙。”
“平昌王?”
“那是个老混不吝,是先皇的幼弟,当今圣上的小皇叔,从年轻到年老,脾气都古怪的要命。跟咱们公子的祖父谢老侯爷关系很不好。”
林轩久迟疑不已,“我是跟周妈妈合伙,准备收拾刘郎货行的刘山。”
而且她的计划还得到了冯清风的支持。
胡明娘见状便点到即止,没有再多劝说,只是嘱咐林轩久万事小心,亲自送了林轩久出门。
坐在了马车上,林轩久考虑着胡明娘的话,决定还是听她一句劝,这次之后尽量不再跟周妈妈接触了。
到了宵香阁,林轩久从贵客专用的侧门进去,坐了约莫两刻钟,才欢喜的出来。
明花努力挤出个笑容,“姑娘,这下就好
了呢。”
林轩久也笑起来,露出了发自肺腑的轻松模样,“是啊,太好了!”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小巧的雕花匣子,快步走向了停靠马车的地方。
天色不早了,再过会儿就会入夜,那时候宵香阁要开始做生意了,万一碰到个什么人,可就尴尬了。
兴许是老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
林轩久到了自家牛车,还催促明花快些,从贵客专用小门又进来了一辆马车。
她吓得连忙钻进自家车子里去,心中不住庆幸自己穷讲究,把车厢做成了封闭式的。
明花也心知轻重,飞速的解开了牛车的缰绳,赶着牛车离开了。
另辆马车停稳,罗成云从马车下来,望着林轩久牛车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今儿来这里是应邀谈生意,到了自己的包厢。
包厢没有请陪坐的粉头,只有刘山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见罗成云进来,连忙堆上笑容,把姿态放的很低,邀请他入座。
罗成云坐定后,把玩着酒盏,“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林阿九那个小农女了。”
刘山笑着给他斟酒,“是她,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罗成云玩味的说,“你说,她一个小姑
娘,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刘山说,“她带着幕离,领路的人还带着她避着人走,看起来不想人看到她的行踪。”
要不是他偶尔如厕,会路过一段偏僻的地方,他也不会看到匆匆而过的林轩久。
因为侄儿刘大牛,更因为谢大公子的青眼,刘山注意到了这个有些不太寻常的农女。
故此即便只是一眼,他也立即把人认了出来。
罗成云摸着下巴,“弄得我更想知道她来做什么的了,难道是跟周妈妈还有什么交情?上次我就奇怪周妈妈为什么会帮着她。”
周妈妈那个老女人,特别不好摆平,只效忠她的主子,即便罗家是地头蛇,依旧什么面子都不给。
罗成云在周妈妈这里碰过一鼻子灰,就不会再来自找晦气了。
刘山笑道,“估计是有什么交情吧。”
两人正说着,刘山的随侍进来了,刘山连忙问,“打探到了没有?”
随侍躬身应是,“打探到了,那林姑娘是来卖药的。”
“卖药?卖的什么药?”刘山皱眉,心觉得有些古怪。
随侍尴尬,“这就……不知。”
罗成云兴致缺缺,“估计是哪个红牌粉头病了,找她求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