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谭怀念的摸着箱子。
“师父给我留了很多手札病案,我这些年也仔细琢磨过,可惜领悟的也就那样,留在我的手中,作用不是很大。现在我把它们都交给你,希望你能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在医术一道走的更远。”
师兄郑重的样子,让林轩久肃然道,“承蒙师兄信任,我定然不辜负师兄与师父的期待。”
闻清谭交给她的东西,林轩久只是粗略翻看了两下,顿时意识到其中价值。
这位素未谋面的师父,医术精深,攻克了无数疑难杂症。
他还把治疗过程与结果都记录下来,这一箱病案,都是非常珍贵的资料!
林轩久珍惜的重新收好病案,郑重的跟闻清谭道谢。
他倒是好似突然卸下重担,舒了口气,“我答应为师父再找个衣钵传人,可这些年都没遇到心性好、悟性好的苗子,原以为会愧对师父的委托。谁知师父早就找好了传人!”
林轩久默然。
她不是原主林阿九。
黎景收养阿九绝对不可能预测到她有医术方面的天分。甚至黎景至死都没有治好阿九的痴病。
突然灵光一闪,好似有什么信息在脑海飞快闪过。
可待她再仔细去想,又什么都没捕捉到。
从闻家出来,林轩久恍恍惚惚的,一直
在想是哪里让她觉得不太对。
有人挤了她一下,林轩久下意识的避让。
神经突然就紧绷了起来,瞬间唤回了她飘飞的思绪,她身体比意识更快的动起来。
一把捏住正快速收回去的手。
“干啥干啥啊?快放开我。”
顺着手,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正努力挣扎,企图逃走。
“把钱袋还我!”
偷儿心知碰到硬点子了,非常识趣的张开手,掌心躺着一只青绿色的袋子。
可不就是赵氏专门给林轩久缝的钱袋子嘛。
“大姐姐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爹身体不好,卧病在床,没钱看病,我才不得已出来偷钱。我发誓真的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别看偷儿说的心酸,可眼底尽是狡黠。
林轩久收回自己的钱袋,冷眼看着他,“你爹病了?没事,我是郎中。咱们遇上了也是缘分,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爹看病吧。”
偷儿被噎的一滞,心里几乎要问候林轩久祖宗十八代了。这女人是要带他去告状啊,让他爹知道他偷东西,不非得扒了他的皮。
他当即扯着嗓子干嚎起来,还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哭诉自己的心酸、无奈,一个劲儿的求饶。
惹得路人驻足围观,对两人指指点点,疑惑小
姑娘怎么欺负小孩子。
林轩久神色平静,对周遭异样的目光毫无反应,一点都不心慌。
偷儿心里发苦,这是哪里来的不要脸皮的女人。任他怎么激怒,她都无动于衷,让他怎么找机会逃跑啊?
等偷儿骂累了,林轩久才缓缓道,“你说家没钱,你不得以出来偷。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偷得可能是别人的全部积蓄?”
林轩久捏着手里的钱袋。
这还真的是她的全部积蓄,一个金锞子跟十两银子。
早些时候坐诊的诊金都花没了,县令给的二十两银子,给了朱有贵十两用来当造房子的定金。
要是眼下这笔钱失了,她的造房大计就得搁置。她还得继续受大房一家的鸟气,弄不得还要再被陷害。
林轩久有些恼怒。
偷儿眼见不能善了,索性皮实的坐地上,“钱袋子都还给你了,你还要咋样?”
这态度一看就是惯偷儿,林轩久不给他好脸,“不怎么样,你偷钱犯错了,去衙门认错吧!”
偷儿一听要被扭送衙门,瞬间吓坏了,哪里还跟她啰嗦,扭着身想直接逃,挨了林轩久一针。
偷儿只觉得瞬间半边身子失去了知觉,一头栽地上。
“杀人了啊!”
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林轩久收回了银针,“饶你
一次。下次再犯,就想想这次的教训。”
偷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满嘴污言秽语,咒骂林轩久。
林轩久不再理他,施施然走掉了。
给偷儿一打岔,林轩久原本就追逐不到的灵光思绪,眼下就更加想不起来了。
叹口气,想不通算了。
闲鹤院。
谢五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木芙蓉。
阳光微斜,花团锦簇,本该是很美好很有诗意的场景。谢五却想的是雪霞羹很好吃,得在芙蓉花凋谢前,让小丫头再做一次。
飞星带着一份密报回来,“闻清谭今早归家,随后林姑娘上门,两人长谈整个时辰。”
谢五打开了密报,内里记录了两人的对话。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盯着纸张上的对话,好似在脑海里勾画出小丫头梗着脖子不服输的样子。
面对闻清谭质问治病的风险,她睁着眼睛黑亮亮的,说着,“我知道。”
知道为他治病得承担多大风险。
可她依然选择救他。
谢五闭上眼,手中的密报滑落,半晌叹口气。
小丫头本可以选择袖手旁观,她年纪小,真说治不了,也不会有人会强迫她治病。
谢五中毒这么久,找了那么多郎中,每个都需要为他的性命负责,唯独林轩久不需要。
可只有她冒
着生命风险治好了他。
这般情义,让他怎么安心受的啊。
飞星拾起密报,犹豫的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林轩久的作为简直无私到不合理。
谢五睁开眼。
飞星只觉浑身一凉,头皮发麻,没由来的哆嗦,扑通跪倒在地。
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谢五的愤怒。
因为他的质疑。
“公子恕罪,我也只是为公子着想!林姑娘与公子渊源并不深,故此有所怀疑。”
飞星冷汗滑落,一直流进眼睛里,他都不敢眨一下。
谢五最恨背叛。
就因为之前的错信,谢五才会中毒沦落至此。
眼下在谢五最信任林轩久的时候,飞星开口质疑,无疑是在戳他的痛处。
只是,无论林轩久是否有异心,谢五的愤怒都不该对着他来啊。
飞星委屈。
顶着凌厉的视线,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继续说道。
“林姑娘的母亲赵氏,好像身世来历不凡。或许与林姑娘还另有公子不知道的渊源呢?”
这个借口找的真够生硬,可是却得到了谢五的认可。
杀人的目光消失了。
飞星缓缓松口气,看来小命保住了。
“查查吧。”谢五沉吟片刻做出决定。
心里却是想,小丫头的娘若真是身世复杂,那得早些告诉她,省的她无知无觉的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