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王乾生将乔安推至船沿。
乔安似口中被塞了什么，并不能发声，只能身体挣扎着抗拒。
莫锴心如刀绞，本能拔腿上前。
“砰！”
一声枪响，子弹将莫锴步子前的木制甲板直接打穿。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不能保证，下一颗子弹，会是落在哪里了。”
王乾生手中的枪口尚有余烟，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下一秒游至乔安的后腰。
此情此境足以叫莫锴英雄气短，他行进的步子猛然定住！
“好，我不动！”
王乾生慨叹，“阿锴啊，时至今日，我们总算可以有个了结了，我是输了，但你也不见得赢。我俩的下场，终究是殊途同归，一样不得善终。”
他边说边拨动扳机，“我甚至还比你好一些，起码，我来去自由，无牵无挂。”
那把枪如同万千针芒，直刺莫锴的瞳孔，千钧一发之际——
“你爱她！”莫锴急急出声，“你不是无牵无挂，你爱我姐，你爱莫冉！”
这个时候提及莫冉，是莫锴孤注一掷的又一次豪赌。
莫锴额间青筋毕露，紧着嗓子开口，“纵使你骗得了所有人，可你不该骗你自己。在感情上我们才是一类人，你爱莫冉，很爱她，对不对？”
王乾生手一顿，黯然漆黑的眸中似一道光滑闪，面上有了明显的恍惚。
“小冉……”王乾生似被莫锴拉入回忆。
良久，他开口：“你们莫家人总是这么自信。你知道吗？我当初最厌
恶的，就是你们的自以为是。你姐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招惹我。”
莫锴长睫一颤，“我姐她很爱你，为了你，她愿意和全世界抗衡。”
“所以？”
王乾生冷哼，“被你们所谓的名门望族看上，我就得感恩戴德？你们的自我感动，就该我来配合？有谁在意过，我想不想要？”
莫锴蹙眉，“我姐从来没有逼过你，包括你们的婚姻。”
王乾生笑，“是，她是没逼过。可我，有选择吗？”
莫锴呼吸一扯，他显然没想到王乾生会这么说。
当年莫冉追着王乾生跑，满世界都知道，报纸上新闻里，所有的标题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富家千金倒追草根之类。
一向清高自傲的大学教授，被迫送到大众的视线中，为了凸现差距，又被媒体塑造成凤凰男的典型代表，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莫锴知道一些。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莫冉的不顾一切，原来戳到了这个男人骄傲的脊梁骨。
可这些，和他王乾生作奸犯科哪里有半点关系。
莫锴压住心中怒火，“当年我姐可能方法不当，但她对你的用心毋庸置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的真心。何况这些年，她明明知道你做了那些事，还选择闭口不谈，始终如一维护你……”
“维护我？”王乾生直接打断，“阿锴，如果她维护我，今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输给你。小冉，何曾和我一条
战线过。”
莫锴因这话心弦一振，脑中迅速滑闪过一个念头。
“所以我说你爱莫冉，很爱她，没有错。”
莫锴直直看着王乾生，一字一句：“早在七年前，你本可以斩草除根，但是你没有，我原本想不明白，可是现在……”
他顿了顿，“你说人不该有软肋，可你何尝没有，你的软肋是我姐。如果你真的不爱她，当年为什么要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收手，还移居加拿大？”
“你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我姐，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俩分居的缘由，她无法接受你的行径，而你，不愿承认早已爱上她。”
王乾生面色一变。他承认莫锴说得没错，一念之间的仁慈，酿成了今日他的死局。
莫锴死死盯着王乾生的脸，关注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起伏，确信自己说中了这个男人心底最隐晦的秘密。
“我姐爱你，所以她自始自终为你保守秘密，如果不是这次你再度动手，她怕是会一直守口如瓶下去，如果这还不算维护你，那什么才算？”
莫锴不着痕迹向前挪动两步，妥协般启唇，“别再执迷不悟，姐夫。”
这声姐夫，他企图唤回王乾生最后一丝良知。
王乾生似有所触动，一直抵在乔安后腰处的枪好似有了晃动。
“家主！你别听他的！”宁斌突然出声，“是他们莫家人把我们逼到这步田地的，他说这些话无非是扰乱你的心！
”
王乾生眼风冷扫，“这里还轮不到你插嘴。”
宁斌识趣退后。
“阿锴，你很聪明。可你就是太聪明，聪明到……招人恨。”
王乾生的目光在莫锴身上逡巡，“你真以为，这个时候跟我提你姐，我就会作罢？曾经犯过得错，我已经亲尝到了代价，又怎么会二次再犯？你啊，到底还是小瞧我了。”
他语速慢悠悠的，“我和小冉注定是孽缘，她对我早已失望透顶，而她现在身边有了别的男人，那男人很好，起码比我干净，我留那男人一条命，也算对得起你姐了。”
他将枪举起，突然擦拭起枪口，边擦边对面前的女人说：“乔安啊，别怪老师，要怪只能怪你爱错了人，你爱谁不好，非得是莫锴。既然你都要上路了，老师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乾生俯身，用莫锴能够听到的声音道：“阿锴说得很对，当年要不是小冉，你们都不可能活到今天，而你乔安，七年前就该葬身这片海域了。是小冉和那个叫闻山的男人救了你，还背着我把你偷偷送回国。”
红裙女人闻言挣扎得更厉害了。
“你别害怕，死亡不可怕的，很快。”王乾生声音很低，令人毛骨悚然。
莫锴满眼腥红，“王乾生，你别动她！”
一道惊雷而下，莫锴再也顾不得，健步如飞冲上前。
而这次，都还没等他靠近，船沿边被缚住的女人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率先用单薄的
身体将身侧的王乾生重重撞开。
这个动作，叫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砰！”
一声枪响，猝然响彻整个嘎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