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义离开，莫锴掏出手机，“这会空吗？来我这里一趟。”
方子聿到的时候，看着莫锴泛着寒光的眼镜片，面色不慌反而嘴上含损，“怎么，给你送个大胖小子来你还不高兴？”
本想开个玩笑活络下气氛的，没想到那双冷沉的眼中寒光不减反增。
“方子聿，过头了。”莫锴声音似淬着冰。
点到为止，但裹挟着明晃晃的警告。
“生气了？”方子聿要这会都还看不出莫锴的情绪，怕是反射弧出问题了。
方子聿笑道，“小家伙让我带他来找你，我还能说不怎么着。与其让他自己偷偷溜出来，是不是我送过来更好？”
莫锴觑他一眼，“既然你把他带出来，是不是就得确保他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方子聿眯了眯眼，“敢情是害怕湛湛丢了啊，莫盛不是你的地盘么，还能丢了不成。”
“方子聿。”莫锴声音拔高几分。
“得，我多管闲事。”方子聿脸也一沉，往沙发里一沉。
莫锴长指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今天湛湛是没事，可万一呢，没人能承受得起那个万一。
你没有为人父母过，不知道一个孩子对于爱他们的父母来说承载的意义。”
想到乔震的太太，那个痛失爱女之后再也走不出来的女人，莫锴只觉遗憾加后怕。
方子聿看着莫锴一本正经的样子，哎哎两声后，“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缺心眼？我一直在你们保安监控室待着，要不是看到他偷摸上楼溜进了你办公室，我敢走？”
说完方子聿环视四周一圈，补充，“可你什么时候换了办公室我可不知道啊，湛湛去错地方总不能赖我吧。”
方子聿这次说得倒也是大实话。
“二哥，你搁这儿跟我说这些，不如去关心关心小家伙的精神诉求，你说湛湛这么乖的孩子，背着乔安也要来找你，可见你俩天天折腾的，影响到孩子了吧。”
莫锴眼神眯了眯，没想到找方子聿算账的，反倒是被他反将了一军。
可方子聿的话，在理。
孩子越小，对父母的情感需求就越高，而他们看似天真无邪，其实有时候内心比成人还要敏感。
而湛湛愿意坦诚地和自己分享他的想法，在莫锴看来无疑是一种认可，说明在湛湛的内心深处，自己是被接纳和依赖的。
不可否认，这个认知让莫锴偷偷开心了很久。
可是反过来想，孩子的情感需求，自己有满足到吗？
莫锴不由沉默。
方子聿自沙发上而起，晃到莫锴的办公桌对面，将手机朝莫锴那边滑过去。
“湛湛的事儿你回头自个儿在慢慢琢磨吧，先看看这个。”
方子聿叩叩桌子，“你说我容易么，又要帮你盯孩子，还要盯小人。”
莫锴冷瞥他一眼，拿起手机。
手机上的画面闪闪烁烁，莫锴的镜片折射着寒光，面色晦暗不明。
许久，他将手机放下，声色无波，“就这些？”
“还真就这些，就中途去过花鸟市场。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卷铺盖回国就为养花养草？他搁波士顿不是照样能干？估摸着铆着什么劲儿憋什么坏呢。”
“是狐狸，迟早会露尾巴。”莫锴拿起杯子抿了口水，“继续盯着吧。”
“那冉姐那儿呢？也继续盯着？”
方子聿往椅子里一坐，“你不都查过了，冉姐和闻山只是老同学，或许她只是念在旧识一场，随手帮老同学个忙，毕竟咱冉姐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二哥，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莫锴眼瞳缩了缩，他比谁都要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莫冉在他心目中一直是知书达理温婉高洁的，莫锴当然不希望她与乌糟事有丁点关系。
可是，当年发生悲剧的港口确实就是莫家的，说白了，要是没有莫家说得上话的人点头，那艘船根本无法停靠。
再者，当年乔安坠海时的目击者和案件承办人闻山，回国后偏偏又只与莫冉有交集。
种种迹象，叫他又怎么能不多想。
盯着莫冉，更多也不过想确认，她与那桩事没有关系。
莫锴声音淡淡，“照旧吧。”
方子聿点头，没再细究，倒是话锋倏地一转，“对了二哥，听说勋哥要收购几家心理咨询机构，想拿华辰的股权进行置换？”
莫锴手一顿，“你哪儿听来的。”
“昨晚上锦绣华庭遇到建瑞的张董，他亲口说的，我以为你知道，正想问你呢，好端端的干嘛要上演一出弃车保帅？
何况，莫盛根本不需要这种操作吧，直接资金收购不就完事了，犯得上牺牲华辰的股权？
除非是华辰对莫盛再无任何价值，可你们二期项目不正推得热火朝天着么？”
莫锴闻言脸色骤沉如铁。
今天会议上，莫勋只提是内部股权调整，他就明确表示过反对，更别提是想要将华辰股权拱手外让。
“二哥，你和勋哥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方子聿问得相当直白。
莫锴眼睛眯了眯。
自己耳朵没问题，周遭的风言风语不是没听见，但他只觉可笑，根本不在意。
纵使在感情上有纠葛，但莫锴相信莫勋会就事论事。
因为他们都是足够理智的人。
可如果真如方子聿所言，要拿华辰去和别家公司进行股权置换…
莫锴搁在桌上的手不由紧攥，眼神愈发深不可测。
“二哥，如果这事是真的，你准备怎么办？”
莫锴冷声，“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在此之前，莫锴并不看重董事会表决，但是现在，情势所逼，他绝对不会容许华辰成为牺牲品。
这件事，不论真假，他都得未雨绸缪。
莫锴打开电脑，对着方子聿，“你先回吧，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对了，晚上去我那里。”
“木槿园还是莫公馆？”
“云锦。”
“嗯？”
“乔迁之喜。”
方子聿在门口愣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良久啧啧两声，“二哥，你终于开窍了。走了，晚上见。”
方子聿摆摆手。
“等等。”莫锴突然出声。
“还有什么喜事？”方子聿一脸期待。
莫锴抬头，一字一顿，“今天湛湛的事，去跟乔安道个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