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会所。
林彪听手下说方寰集团的方子聿找他的时候,本能怒斥,瞎扯什么淡?
方子聿怎么可能找他。
两人素来没有交集,更别提私下往来。这位在康城赫赫有名的方寰集团大少爷,怎么可能主动上门找他。
刀疤男瑟瑟缩缩,把今天的事跟林彪简述了一下。
啪一巴掌甩他后脑勺,林彪扯着嗓子,“尽特么给老子惹事!”
骂声刚落,方子聿已经拔脚而入。
犀利眸光扫屋里一圈,最后在林彪身上落定,声音沉肃,“林老板,久闻大名。”
话听上去是客气,但莫名带着股压迫性的低气压。
林彪忙不迭迎上去,“方少!贵客!欢迎欢迎!”
偏头怒瞪刀疤男一眼,“真是瞎了你狗眼,愣着干嘛,还不去拿酒来跟方少赔罪,拿最好的酒!”
刀疤男连连点头称是,后退着往门边去。
“酒就不必了,顺路经过,就顺道来会会林老板。”
方子聿兀自在沙发上坐下,探身捡起桌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我喝这个就行。”
林彪面色有点讪讪。
他知道方子聿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这会他面上越是云淡风轻,越是意味着此刻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方子聿是他林彪惹不起的人。甚至于,是他一直以来想要攀附巴结的对象。
因为在康城这个地方,谁都知道如果能和方子聿搭上关系,等于变相同康城名流之首莫锴有了相识的可能。
林彪眼下个人资产已经偷偷转移至境外,至于五年前意外卷入的那场风波,也已经平息,他早晚会回波士顿。
而波士顿华人圈子的话语权,又悉数掌握在莫锴的手里。
可以说,如果能搭上莫锴这条人脉,打入他们那个圈子,对林彪来说,都意味着不可估量的隐形财富。
所以,今天找上门来的方子聿,不亚于天赐良机。
林彪一脸诚挚,“方少,这帮混蛋今天让您不痛快了,我肯定不会让他们痛快!”
方子聿颀长身姿慵懒倚靠在沙发里,长腿交叠,沉声问:“为什么堵人?”
林彪用了两秒反应过来,“方少,他们闹着玩的,不过这次惊扰您就是罪过了,我代这三个兔崽子跟您道歉。”
“闹着玩?”方子聿声音瞬间冷了好几成,“林老板手下的人都是拿板砖敲头玩的?”
刀疤男知道今天是惹到阎王了,后背直冒冷寒,“方少,我错了,今天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该跟蓝天那么玩,更不该冲撞了您!我们该死!”
话落,刀疤男带头对着自己的耳刮子扇着,另外两个小喽啰也跟着一起,响亮的耳光声在包厢里此起彼伏。
方子聿冷眼睨着这会自扇耳光的三个人,也不阻拦和打断,任由他们动作。
直到三人的脸肿成猪头,方子聿才悠悠启唇,“他叫…蓝天?”
林彪下意识认为方子聿是为今天的事来算账的,自然也没多想,顺着答,“对,居然敢动蓝天,真是不知轻重的货!”
方子聿身体微微前倾,故作漫不经心问:“蓝天,也是你这边的人?”
“是,方少是觉得看着不像?”
对方子聿的话,林彪有问必答,语气里也不乏讨好意味,“是不太像,但他确实是咱们夜色的员工,跟着我有五年了。”
高悬头顶的昏黄灯光笼在方子聿身上,显得他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沉寂须臾,方子聿半眯着眼,嘴角轻勾,“他看着年龄不大啊,五年前就来夜色,林老师那会可是雇佣童工哦。”
方子聿语气慵懒,听上去像是揶揄,反叫林彪放松了警惕。
似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善举,林彪抿口酒,“要不是我那会在波士顿捡了他,这小子不知道在菲律宾哪个犄角旮旯里做着苦工呢。”
方子聿拧瓶盖的手顿住,眼睫一颤。
林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和方子聿套近乎,至于扯什么话题,都无关紧要。
方子聿既然愿意聊这个话题,他就顺着这个话题聊。
短暂停顿了下,林彪继续,“这小子也是倒霉,不知道怎么上了那艘船,不过还好,这不是遇到了我。”
显然林彪把自己当成了蓝天的救世主。
方子聿听到这话,嘴角虽是勾着和风细暖的笑,垂着的眸底却尽是寒意。
林彪这号人物,在康城是出了名的声名狼藉。
这种人,真把自己当根葱。
收敛了情绪,方子聿抬眸,“林老板,我们方寰集团旗下呢有家娱乐公司,说来也是缘分,今天正巧碰上蓝天在锦绣华庭驻唱,我看这小子很有潜力,不知道能不能把他签到我们公司?”
林彪一听,脸上褶子笑得堆叠在了一起,能和方寰搭上关系,可是他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只是,想到蓝天今天晚上特意找他提的要求。
又无奈摇摇头,“方少您太看得起他了,可那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想待在康城了,怕是要辜负方少的好意了。”
“不康城待?去哪儿?”
“波士顿。”
——
翌日清晨。
赖斯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套头卫衣的青年正端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
蓬松的黑发,瘦削的侧脸,修韧的脖颈,挺拔的背脊…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蓬勃的青春气息。
像是漫画家一笔一划精心勾勒出来的俊秀模样。
赖斯似欣赏艺术品般偷看他,最后不知是灼灼目光让座椅上的青年感觉到,还是正巧他偏头...
总之,两个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突然撞上。
赖斯居然听到了自己扑咚扑咚的心跳声。
心里暗斥了一句见鬼,随即掀开被子下床。
“我去买早餐。”蓝天见赖斯起床,才去开卷帘门。
其实他早想出去了,只是担心这扇卷帘门开,发出的声音太大,吵到赖斯睡觉。
帘门缓缓升起,蓝天大步子迈出去,下一秒,他如石像定在了门口。
赖斯见蓝天没走远,顾不得衣衫凌乱,趿着拖鞋追出来,“牙刷在哪儿?”
话说完,也定住了。
卷帘门旁的石墙上,一个纤长身姿倚在墙上,眸内泛红,好似一夜没睡。
但此刻却目光炯炯,直勾勾盯着蓝天。
氛围莫名微妙。
而突然出现的赖斯,又在这份微妙的气氛中,添了把尴尬的小火苗。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